安室透是阳光的、体贴的,脸上总挂着开朗的笑容,穿着围裙,在咖啡店里忙碌,烘烤出好吃的蛋糕。即使作为侦探,浑身也散发着亲和力,温柔有礼,金色的头发搭配着深色的皮肤,像是裹了蜜糖的巧克力。
    而降谷零是严厉的、冷淡的。他穿着灰色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眉头一皱,压迫感全开。同样的长相,却隐藏在职业带来的气势后,命令式的语调不容置疑,带着久居上位的简短和直接。
    再遇到降谷零的时候,你三十五岁,他三十三岁。
    那时,你被卷入一起事故,因涉及国家机密,被公安接手,带队的人就是他。
    虽然四年不见,但长相显眼,你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曾经在咖啡店打工的男侍应生。
    “安室先生……?”你的语气略带迟疑,对他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感到不可思议。
    “我叫降谷零。”他紫色的眼珠淡淡地看向你,“安室透是执行潜入任务时用的假名。”
    “原来如此。”
    天上下着大雨,而你裹着毛毯坐在救护车上,双手拿着纸杯,热水只捂暖了你的手心,你的牙齿仍在咯咯发抖。
    一个穿着荧光黄雨衣的警察走向降谷零,附耳向他汇报了什么,他听完,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你。
    “有些问题要询问你。”他说,手上举着一把黑色雨伞,水珠顺着伞边滑落,溅在救护车的地板上。
    你挪了过去,把脚放在地上,他往后倾斜雨伞,罩住你露在外面的双腿。
    “你是如何认识嫌犯的?”
    “爆炸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在公司里?”
    你一一回答,再被他追问一些细节。
    过了半个小时,他合上黑色的笔记本,“我问完了。”
    然后他就走了,罩在西装外的黑色风衣被凛冽的风吹起,在空中猎猎作响,混合着远处的警笛声和吵杂的人声,消失在灰暗的天地间,只留下进进出出的荧光黄雨衣和闪烁着红蓝色的警车。
    谁都没有想到,你们结婚了。
    没有什么曲折的爱情故事,事故发生后,你被例行审问了许多次,来往于警察厅,和他遇到了几次。
    几次,甚至没有当年在咖啡店里遇到的多。
    你是工作忙碌的职业女性,作为一个部门的总监,手下管着七八号员工,每天早出晚归,和你同级别的,已经没有女性了。你的同事或上司大多已经娶了一个贤内助,妻子婚后做家庭主妇,相夫教子,省去丈夫的后顾之忧,让男人得以全心全力拼事业。
    三十岁之前,你曾谈过几个男朋友,无一例外,最后都分手了。他们或是你的同事,或是你工作时认识的人,只需要一个大和抚子样的女人装点门面,照顾家庭,而你醉心事业,咄咄逼人,拒绝生育。
    包养也是没用的,那些愿意被包养的男人知道自己的脸蛋受人欢迎,待价而沽,如果你不愿为他多花钱,他就会骑驴找马,随时弃你而去,而你没有精力和心情陪他玩游戏。
    所以,连你自己,都没想过你还有结婚的那一天。
    你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你换好鞋,打开灯,经过客厅的时候,被躺在沙发上的降谷零吓了一跳。
    他用手背捂住眼睛,挡住刺眼的光线,然后慢慢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责怪。
    “加班,你说你今晚有应酬,很晚回来,我就没有特意和你说。”你已经被工作搞得很疲惫了。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已经第二天了。”
    “你也经常两三点才回来。”你走进浴室,开始给浴缸放水。
    降谷零没有再说话了,他身上还穿着上班时的衬衫,但领口被扯松了。
    你去卧室拿衣服的时候,被他抱住了,“我想和你做。”他一开口,浓重的酒气就飘了出来。
    “不要,我太累了。”你皱了皱眉,侧脸避开他的亲吻,“你去喝点醒酒汤吧。”
    降谷零松开了你,你把浴室门关上,美美地泡了个澡。
    等你从浴室出来后,降谷零仍坐在床上,眼神呆呆的。
    “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酒?”你把他推到一边,自己掀开被子,爬上了床。
    他冷哼一声,答非所问,“一群尸位素餐的糟老头。”
    “十分赞同。”你点点头,“有时候真的想狠狠踹他们一脚。”
    降谷零突然跪到床上,压在你的身上。
    “我想和你做。”他这样宣布道。
    “你醉了,别撒疯。”
    “你一点都不像个妻子。”
    你哼了一声,“你今天才知道吗?”
    他俯下身,手撑在你的耳边,缓缓靠近你的脸,你一转头,他的唇就碰到了你的脖子。
    他沉重的呼吸声吹拂着你的脖子,你的思绪开始飘散,想起你和他的过去。
    说起来,明明休闲居家的安室透更适合你,但你当年对安室透却一点感觉也无。
    那次事故后,你是在警察厅的停车场第二次遇到降谷零的,你们隔着几米之远点头打个招呼,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
    “女士,”他叫住你,“要不要留个电话号码?”
    你有些惊讶地转头,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警察厅年轻的警视正,偶尔也需要认识一些来自商界的人。
    案子结束后,他提出请你吃顿饭,一来二去,有一天,他突然问你要不要结婚,你仔细想了想,和他约法三章:
    一:不要孩子。
    二:他做一半家务,你做一半家务。
    三:财产各管各的,婚后共同支出一人一半。
    他答应了,你们立刻提交了婚姻届。
    “为什么不做?”降谷零很执着地问你。
    这是怎么了?酒桌上受刺激了吗?你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我累了,没有性欲。”你说,“而且你醉了,还硬的起来吗?”
    “你试试就知道了。”他说,“我帮你弄湿。”
    然后他的手伸进被子里,你感到自己的裤子被扒下,也就闭上眼,享受他的服务了。
    很舒服,就像半梦半醒之间,在海中漂浮。柔软的金发落在脖颈,他亲吻着你的耳垂,湿漉漉的。
    你伸手抱住他,而他钻进被子里。
    “下次第二天回来,要和我说。”他抱怨道。
    “嗯……我知道了……”你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并拢双腿,又被他分开。
    被子从他身上滑落,你们眼神交接。
    还是那种平淡的神色,不再做安室透后,他很少笑,眼睛不再为了伪装纯良,而刻意瞪大,为他的娃娃脸添了不少严肃。
    你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他微微后仰,躲了开去。
    “我一直以为,你会娶个温柔贤淑的年轻女孩。”
    “多年轻?”他反问你。
    “大概二十五六吧,初入社会,收入平平,有几分姿色,单纯好骗。”
    “哼,你这是刻板印象。”
    “反正一定是男高女低的模式,然后婚后她做全职太太,给你生几个孩子,一定要有个男孩,然后每天晚上做一桌热腾腾的饭菜,等你回来,就像你那些同事一样。”你继续说了下去,然后被他狠狠撞了一下。
    “那你一定是那种,十分有攻击性,对下属很严格,被抱怨刻薄的女上司。”
    “你这是人身攻击!”你十分不满。
    他挑了一下眉,似乎在说:我就是人身攻击,怎么了?
    “那你就是那种,十多年后,家里彩旗不倒,外面红旗飘飘,搂着美女和下属一喝一整夜,占着位子不做实事,天天鞠躬道歉,拿手帕擦汗,喝养生茶的中年官场油腻男领导。”
    降谷零倒吸一口冷气,“你好恶毒。”
    “是你先说我的。”你踢他了一脚,被他捉住,挂到他的腰上。
    “我在恭维你,你很快就能成为谷口爱那样的女强人,自己做老板,多提拔一些你心心念念的女下属。”
    “那我也在恭维你,你很快就能节节高升,一路直达内阁,然后改掉你一直看不惯的那些风气。”
    降谷零又哼了一声。
    他从你的身体里抽了出来,走进浴室,开始洗澡,你闭上眼,被挑逗而释放出来的多巴胺和催产素缓解了你身体的疲劳,你闭上眼,很快陷入睡眠。
    你睡得很浅,降谷零从浴室出来后,身边的床一沉,你眼睛一睁,动了动,继续睡。
    “晚安。”他说。
    晚安,你说,可能没说出来,可能说出来了。
    大多人爱安室透,你独钟情降谷零。
    严厉的、冷淡的,回家很晚,很少下厨,时不时和你抱怨工作上的烂人烂事,但说起理想,眼睛就会亮晶晶的。
    和他结婚是意外,也是幸运。
    他也一样。
    毕竟,没有一个可以互相理解、嬉笑怒骂、聊到一块的同路人,好像有点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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