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料之外的反应让我愕然。「什么?」
    「你呢?也这么觉得?」似乎是担心我连自己问了什么都忘了,他贴心提醒:「觉得我很帅?」
    「觉、觉得什么啦!」我大幅度地向后退。「几乎每天都要看到你的脸,我早就看腻了,还能有什么感想!」
    看我反应激动,他不慌不忙,笑得开心:「我只是在开玩笑。」
    这傢伙是入戏太深,还没回到「李声霖」的状态吗?这笑得都不只露八颗牙了,是有多开心!
    不只如此,他彷彿是要追回我后退的步伐般,突然靠近过来。我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居然就闭上了眼睛。
    直到半晌都没听到什么声息,我才慢慢睁开眼,发现他蹲了下去,捡起了一张掉在地上的小纸条。
    「你『讨厌』的『厌』好像写错了。」他仔细端详上头的字。「右边的『犬』少了一点。」
    我立刻气急败坏地从他手中抢下那张「漏网之鱼」。「只是字跡比较潦草啦!不对,你又知道那是我写的了!」
    「你来我们系修微积分都是我教你的,看你写习题的时候我就记得你的笔跡了。」他脸凑近我。「你是写了『讨厌鬼』?在说谁?」
    「没、没有……」
    眼看我又要被他逼得无法招架,幸好这回,有救兵即时赶到。
    「舒媛姊,你在这里吗?」
    视线随着那声呼唤寻去,我兴奋地喊:「贝娜!」
    之前在心里偷偷骂你告密鬼真是不好意思,果然这种时候还是得有你的援助啊!
    「声霖哥也在啊,辛苦了。」她好像很习惯看到我们两个待在一起了,豪不意外地和声霖打完招呼后,接着对我说:「我刚听剧组的人说舒媛姊你有急事要先走了,你怎么没告诉我啊?刚刚来的时候不是还说,难得有可以看别人排练的机会,要好好把握、多待一下的吗?」
    我要收回我刚才的道歉。
    在本人面前拆穿谎言,可比背后告密要来得过分啊!
    声霖听到后也不惊讶,如常一般地问我:「原来没事啊,那要留下来吗?」
    「有、有事,我刚刚才想起来的。」纵使他们两人都没在质疑我,我还是觉得怪尷尬的。「我自己搭车回去就好,贝娜你就留在这边──」
    「贝娜,你送舒媛学姊回去吧!」没想到我一装起学姊的样子,就被学弟抢了话。
    贝娜彷彿已经预先和他串通好了一般,直接无视了我前一句的意见,附和道:「那我就先送舒媛姊回去囉!舒媛姊,车子在外面了,我们走吧。」
    奇怪,要走的不是我吗?怎么都是别人在安排?
    虽然心里这么想,我还是糊里糊涂地跟在贝娜后面,准备离开。临走前,声霖拦下我。
    「你回去就好好休息,补个眠吧!别再开酒来喝了。」
    「……我哪有很常喝。」要说的话,就是最近比较鬱闷一点而已,也不想想是谁害的。我看向罪魁祸首之一。「而且那是我舒压的方式,要是我回去真的喝了,你也管不了我。」
    「要喝可以,但别在我不在的时候喝。」
    这好像是我今天第一次佔上风,我有点得意起来。「为什么?」
    「我会担心。」他话接得太顺,像是早就准备好的台词一样,还突然伸出了手,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发顶。
    我没有转头的勇气,但可以感觉得到,他温热的吐息离我很近,在我的耳里繾綣。
    「还有,不想让其他人看到那一面的你。」
    在回去的车上,我双脚微张、双手环抱在胸前,据贝娜的说法,脸色看起来很阴沉,整个人散发出很恐怖的氛围。
    我沉沉地开口:「你不觉得李声霖最近越来越嚣张了吗?」
    「嚣张?」贝娜一头雾水。「声霖哥一直都很亲切啊!发生什么了吗?你居然还叫他全名……」
    「我叫他全名怎样了!」我喊得太大声,搞得贝娜吓到颤抖了一下。
    说到名字我也挺来气的,为什么他叫贝娜还有那个妍蕾就只叫名字,对我就学姊来、学姊去的?虽说是从高中就开始的称呼,也可以……可是他如果只叫我名字好像也怪怪的……总之,我也是有名字的,不叫「学姊」啊!
    见我又沉默下来,贝娜开始小声地碎念:「我觉得舒媛姊比较奇怪啊,最近莫名其妙的时候好像变多了,可也不是真的在生气的样子,就很不正常……」
    「我好得很!」
    「好好好,好得很。」怕再刺激到我,她连声应付。
    我靠着椅背滑下身子,看向车窗外,理所当然地找不到那个让我变得这么不对劲的人的身影。我不自觉地把手放上了左心窝。
    感觉心跳得比平常还快一些,像是海啸之后的馀波。我叹了口气。
    要正视自己的心情原来是件这么不容易的事,还有,视野竟会变得这样狭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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