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祁峥走过去从她手中拿过梳篦,解开被缠住的几缕发丝,“好了,以后摘发饰看不到后面可以开口寻我,扯断了又该心疼了。”
    接过梳篦正要将其放入妆匣中,听到祁峥的话姜芮不免有些困顿,那语气颇有几分熟稔,心里涌起一股怪异,有诧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姜芮忙将心头的怪异甩开,心有所属的男人可碰不得,她虽没有谈过恋爱,但道德底线还有,可以帮原主照顾孩子,但照顾男人绝对不行。
    “多、多谢。”
    “你我是夫妻,无需道谢。”
    姜芮身形一僵,下意识开口,“三、三舅舅回来了?”
    祁峥:“……没有,歇吧。”
    起身回到床到,一道屏风之隔,姜芮感觉祁峥有些奇怪。
    姜芮琢磨了一晚上祁峥的行为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太判若两人了,虽没有性子大变,但偶尔出口的话颇有几分熟稔,像‘你我是夫妻这样的话’私下竟都能说出口。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怪怪的?好像是从拿出字帖开始,到后面两人每日早上都要相处些时候,虽只是分工作画写‘寿’字,但待在他身边似乎早没有一开始那让人害怕的骇然。
    琢磨了一晚上,姜芮也没琢磨出他转变来源于何处,若说他对她有意,这纯粹不可能。
    清晨醒来,姜芮眼底有些黑,瞧着便像未睡醒的模样。
    祁峥上衙后,姜芮本想再躺会儿,却听婵娟说,孙家表姑娘求见。
    姜芮在堂屋见的人,“表妹坐,可是认床,瞧着没有怎么休息好。”
    孙筱柔摇了摇头,“表嫂,我是害怕的睡不着,一睡着便做噩梦。”
    “做噩梦了?我这儿有安神香,你拿去用。”
    说着吩咐婵娟去取安神香来,却见孙筱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话要说,“放心,这安神香是从安京那边带来的,效果极好。”
    孙筱柔总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样,姜芮与她待一起也不知要说些什么,苏倩那会儿也这样,比她还严重,时不时就落泪。
    莫非这位孙家表妹也是为情所困?
    姜芮尝试着刺绣,借口让孙筱柔帮她,谁知孙筱柔时不时走神,那手指都被扎了好几针,含着手指开始掉眼泪。
    姜芮拿了膏药给她抹在手指上,这得多心不在焉啊,“与表嫂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孙筱柔抹了泪,“表嫂你相信梦吗?”
    姜芮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曾经梦到她与祁峥在一起的画面,轻咳一声压下心头的异样,“梦玄乎其玄,我是不……要看是什么样的梦。”本想说不相信,可看孙筱柔那神色,转了口风。
    说来若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那可有些糟糕了。
    孙筱柔垂下眉。
    姜芮声音柔和道:“你可以与表嫂说说,自己憋在心里难受,也许说出来就好了?”
    孙筱柔的声音不大,期期艾艾讲着她梦到的事,梦里她嫁给了未婚夫于敬之,两人一开始很是甜蜜,第一胎她生了一个女儿,夫君疼她和女儿到骨子里,后来夫君中了进士,在安京那些年他们过的都极好极幸福,直到她夫君得罪人被贬为地方官。
    梦里她清楚记得那地方棣属于杳城,是禹王的封地,她从未见过什么禹王也未曾去过杳城,可梦里她却清晰记得这些地方。
    以及她被禹王强迫,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踏足后院,才惹来祸事,她夫君倒是不怪罪她反而一直宽慰她。
    那禹王在杳城权势滔天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每每她想自尽都被夫君救下,她舍不得自己的夫君和孩子,却又要被恶棍欺辱。
    她一再劝她夫君纳妾,可他都不肯。
    她愧对他,便想着为他好为他谋权,甚至在禹王耳边吹起了枕头风,而她夫君也确实一步一步从小小的县令做到了刺史位,除了禹王旁人都需巴结他。
    直到后来她意外得知,竟是自己的夫君为了前程亲手将她送上禹王的床榻,也不是他不肯纳妾,只不过都养在外面,她不知晓罢了。
    事情败露,她那狠心的夫君不惜一碗毒药让她闭嘴。
    毒药穿肠实在太痛了,每每从梦中惊醒她都感觉五脏六腑灼烧的疼。
    “擦擦眼泪。”听完孙筱柔的讲述姜芮觉得事情恐有些麻烦,如果真如她所说,那她应该是梦到了前世的事,那梦倒像是预警。
    “那梦我做了快一个月,我也告诉过母亲,可她不信,表嫂你信吗?你说我为何会做那样荒唐的梦?梦里的我为何不自尽,反而那般水性杨花无耻的活着。”孙筱柔满脸的泪,眼中满是决绝。
    姜芮拿绣帕擦去她脸上的泪,“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男人的错误,不嫁他是对的,不管这个梦是真是假,它出现说明是给你提前预知,老天爷不愿意你像梦中那样受尽磨难,故此给你警醒。”
    “真、真的吗?”孙筱柔原本以为姜芮会不信,因为她娘便不信,还说她中邪了,带她去庙里烧香,“自做了那梦开始,我便不敢再见于敬之,看到他的脸我便想到梦里他是如何出卖我欺骗我的,他的邀约我也都推了,我想与他退婚,可他是举人,爹爹不同意。”
    “所以你便跑了出来?”
    孙筱柔垂下头,爹娘不同意退婚,她一想到自己今后的枕边人竟是这样的无耻之徒,她宁愿冒大不韪做出出格的事逃离,也不愿留下待嫁。
    说来姜芮觉得奇怪,这里距离新安县也不远,孙家姑娘丢了怎么没派人来寻,这般想也这般问了。
    “在我计划离家之前,我曾向外祖母多次打听姑姑的事,他们恐怕以为我上安京寻姑姑去了。”孙筱柔抿了抿唇,“其实我也想过上安京去找姑姑,也许她有办法帮我,只是孙家派来找我的人跟的太紧,我怕被发现,转了道。”
    孙筱柔口中的姑姑应该是祁峥的姨娘,好在这姑娘出门并非是一时冲动,不然就带着一个丫鬟,恐怕都摸不到许昌县。
    不知祁峥会不会信,但姜芮作为穿越来的,古代人最信报应,便是孙筱柔再善于编造故事,也编不出如此离奇的故事来,加上地名以及那些梦中的人和事都一清二楚,可见是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这么清楚。
    就是不知为何她只以为是做梦,没往前世今生上想。
    姜芮念头起心口却忽的顿了一下,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一般,转而一想又不对,她是穿越来的,用的是原主的身体,便是做梦……她用的是身体又不是共享记忆,为何她会做关于原主和祁峥的梦?以及小时候看到的一些场景。
    莫非原主还在并未消失,潜意识里在影响着她。
    孙筱柔还是有些怕,她爹向来说一不二,“表嫂,能让表哥不要往孙家去信吗?”
    她爹知道了定会派人来抓她回去。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你总不能逃一辈子吧?”姜芮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会劝你表哥先派人去查于敬之。”
    “表哥会相信吗?”她娘都以为她是中邪,原以为表嫂也不会信,原本她没打算说,可是她怕就这么被送回去,再寻不到人帮助了,其实路上她就被人盯上了,幸好直直的到县衙,若是再离开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身上的银钱也用的差不多了。
    姜芮觉得祁峥应该会信,毕竟他可是见识过魂穿的穿越者,离奇的事见多了,便会见怪不怪。
    “对了,梦里可有发生过什么天灾之类的。”
    从孙筱柔梦里,地龙翻身的时间更为准确,就在明年秋末,姜芮原本还以为是在两三年后,没想到时间竟然这么逼近。
    作者有话说:
    这本不会写太长,咱们每章红包见。
    第25章
    距上次给苏倩回信已经过去许久, 再收到苏倩的来信,信里写苏倩和她夫君带着一双儿女去安京了, 说是她夫君调任安京任职。
    姜芮想到明年的天灾, 也不知祁峥能否也调回去,自知晓地龙翻身就在明年,她便有些焦虑。
    姜芮之前还不知该如何提醒祁峥天灾的事, 想着身为女主的叶青璇知晓了,又弄来番薯, 应该有法子应对。
    端看今年许昌县都这般炎热,北方以及翼州那边怕是也不好过, 而且天灾只是一个爆发点,在这之前就有百姓会因为干旱导致过不下去迁离故土。
    看着站在屋檐下拿着扇子仰灯笼的人, 祁峥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回到了姜家, 他和父亲外出晚归, 母亲和团团在檐下等他们归来模样。
    “团……”想到她不记得以前的事,祁峥话出口立刻止住,“来了书房怎不进去, 外面蚊虫多。”
    姜芮看一只大蛾子扑灯瞧的一时静下了心,闻言看去, 漆黑的夜色下,景山手中提着的灯笼只可浅浅的看出两个大男人的身形,不过声音倒是熟悉,“我在等你。”
    四个字简简单单,祁峥心里却翻涌出一丝暖意。
    有多少年他没再听她说过这句话了, 似乎从他离开姜家去东陵侯府开始。
    侯府的人不愿意他总往姜家去, 也从那时起, 他们之间有了男女之防,一年到头他再见不到她几面。
    她的及笄礼他也只能着人送上礼物,观礼的资格都没有。
    再后来她的身体被人霸占,彻底不再是她。
    仔细想来,他似乎好些年没有与她好生说过话了。
    祁峥走上台阶,将一个油纸包放在姜芮面前,“新鲜炒制的瓜子。”
    母亲与团团闲暇时便爱这些,父亲出门回家时总会顺手买上一两样小食,他以前也这样,后来去了东陵侯府花了三年时间改了这个习惯。
    因为买回去的东西,姨娘和妹妹并不是多喜欢,反觉得上不得台面,加之下人的议论让妹妹心生不满诸多抱怨,久而久之他便不再去买,便是偶尔买了也不再拿出来。
    今日回来时突然想到团团小时候荷包里总会装上一些,买了后便琢磨要如何拿给她,又担心她不喜,到没想到她今日在书房外等他。
    书房放了冰,门一开一股凉意袭来,“下次直接进屋等,外面热。”
    姜芮还未从收到祁峥给她瓜子中回神,只下意识点头,“好。”
    跟着进了屋屏退下人,姜芮把从孙筱柔那听来的梦简单说了,“那于敬之你最好派人去查一查,这门亲事怕是要劝舅舅再想想。”
    坏人姻缘这种事不好,可也不能真看着是个火坑而不管。
    若是旁人听到孙筱柔那离奇的梦必然不会信,但是亲眼见过灵魂侵占身体那诡异事的祁峥,并不难以接受,姜芮发现他眉头都未皱一下,应声道:“好,于敬之的事我会查。”
    “筱柔还说起翼州地龙翻身之事,说是梦里多地干旱加之地龙翻身,流民四窜、瘟疫爆发,流民都想上安京去辟祸。然安京那边为阻止流民将其拦在了青州,反倒让他们霸占了青州,整个青州宛如人间炼狱。”
    孙筱柔梦里未提及这些,都是姜芮根据书里的描述编的,但因安京那边派兵阻隔,青州城内确实不好,更别说青州境内的县城了。
    祁峥见姜芮神色中流露出的害怕,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曾听她提起过翼州,倒不是对他说的,是对世子夫人叶青璇说的,那会儿她说翼州干热少雨,莫非她早就知道这件事?
    只是她为何会独独说与叶青璇听?
    “青州有兵力,便是真的有难民来,也能抵挡,无需担心。”
    姜芮捏了捏扇柄,“多存些粮食和药材吧。”人为可挡天灾难防,能提前准备总归是好的。
    祁峥知晓她有安排人像来往商户打听北边的事,之前觉得奇怪,也不知她打听这些作甚,现在想来恐怕与天灾有关。
    “好,我会安排下去,不怕,便是到时候……我也会派人送你和黎儿回安京。”
    姜芮诧异的抬眸看向祁峥,他竟说送她和黎儿一并离开,她还以为依照祁峥对穿越女的厌恶不会管她。
    说来她表现的很明显,与上一任穿越女有极大的不同,目的也算是为了让祁峥放下对她的成见,这些日子的相处,祁峥对她的态度也确实转变了,但这种转变并不在姜芮的意料之中。
    让她练字同作一副贺寿礼、还让她给他缝补衣物,看她的眼神也不再冰冷。
    莫非她做的太好了,让他……不对,定然不是。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歇息。”
    “等等。”祁峥出声留人,“明日窑厂有一批新的瓷器出窑,你随我去观礼。”
    姜芮有些迟疑,心里的怀疑放大,不过祁峥直言让她去而不是给她选择,点了点头,“好。”
    祁峥到许昌县后,先是私盐案抓了一大批官商,而窑厂都掌握在商人手中,因东家都被抓直接就给封了,窑厂差不多关了有一半,姜芮不知去观礼什么,不过祁峥能带她出门这点很好,说明改观是极好的,要知来许昌县这么久,除了赏樱宴那次她自己出门,别的时候出门都少,加上这次祁峥也才同她出过两次门,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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