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晏啪嗒啪嗒的跑到偲偲旁边,扑到了她怀里,撒娇道“娘亲,下次我再见到那个神医一定揍死他。”
    偲偲抬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嘣“这些年给我调理身体的人是谁?”
    “神医。”阿晏不情不愿的答道,这对话他们进行了无数遍,她都能猜到他娘亲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偲偲开口道“救我性命的是谁?”
    “神医——”他拖着长长的尾音,极度的敷衍。
    “那对于有恩之人我们应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阿晏例行公事一般的对答完成,捂着额头郁闷道“可是现在是神医在伤害你啊”
    “这些事,权当是我还医师恩情。”这条命早就该还回去的,偲偲默了默,复又说起另一件事“洛川书院的事怎么样了?夫子收你了吗?”
    阿晏耸耸肩“那肯定呀,可是我要是去了暂时就见不到娘亲你了,求学得好几年呢。”
    偲偲抚着他的鬓角,将他抱在了怀中,心中十分不舍。
    “娘亲,要不你送我个礼物,我就乖乖去。”
    “什么礼物?”
    “我看娘亲你跟着永思叔给寺庙里做结绳小物,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个啊?”
    “行啊,过几天我带你去集市上买点你喜欢的丝线。”
    “娘亲你最好了。”
    第二天一早,永思带着贺子逸和偲偲道别,他实在不放心贺子逸一个人前往温家求药引,这人一贯脱线,上次说去采药足足走了半年,那半年偲偲的脚踝被他下了蛊,每月初七蛊虫都会反噬到她的下肢,那半年偲偲几乎没有下过床。
    这次永思见贺子逸又要跑,他说什么也要跟着他一同去寻药引,为此事两人吵了一晚上,终于贺神医妥协了,他不情不愿的跟着永思离开。
    偲偲叹了口气,听着永思喋喋不休的叮嘱,阿晏开始还很不舍,到后来都被他念烦了,两道小浓眉皱了起来“永思叔,你是不是不想走啊。”
    永思被他戳穿心思,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人小鬼大,你又知道了?我要走了。”
    阿晏撇撇嘴“早点回来啊。”
    永思朝他摆了摆手,偲偲含着笑一手拉着阿晏,一手扶着门框,母子两人“目送着”他们离开。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偲偲已经很熟悉如何做一个瞎子,她打绳结的手也越来越熟练,越来越精致。
    阿晏看着那些个精致的小物件,他已经被闷了一个月,在家里无聊的快长毛了,看着她娘亲低眉顺眼的做着手里的活儿,他灵机一动拉着偲偲的手道“娘亲,要不我们去将这绳结卖掉吧,也快到了季夏了,街上的人肯定多。”
    偲偲一下戳破他“你是不是想出去玩了?”
    “是啊,可娘亲你这绳结做的如此精致,足可以出摊了,你做这么多不能浪费了你的辛苦啊。况且咱们能赚银子,贺神医以后也不会说我们是拖油瓶了。”阿晏信誓旦旦道。
    “噗嗤,好吧,你说服我了。”偲偲将那绳结整理出来,还真的有满满一大筐。
    当日下午他们就收拾好行装去了市场。偲偲平日出门都带着面纱,极少以真容示人,这些年她有恃无恐也是因为贺子逸给她准备的面具,这面具遇水不容,贴合皮肤,除了只能将她面容改变个叁四分外,其他并没有缺点。这天下相似的人太多,她即便是和真容相似,在这偏壤之地也不会有人认出她来,她从前的样子和现在几乎是两个人,这些年她缠绵病榻,早就瘦脱了相,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的时候也认不清这个憔悴苍白的女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况且打听她消息的人越来越少,她有了阿晏,她生命似乎又照进了一束光,就这样平凡的活着便是她毕生所求了。
    她带着阿晏出门,一个红衣如枫,一个白衣皓月,她身子绰约,他活泼可爱。即使是穿着一身布衣也难以掩饰他们身上的端方与贵气。
    这些年她极少出门,应该是说她被付神医试药试的没有机会出门。
    这天她带着阿晏心血来潮的在市场上寻了一个地方将东西放好,她眼睛不方便,这个摊子都是阿晏撒娇求着旁边的其他商贩帮忙搭起的,阿晏嘴甜,长的又可爱极了,他一开口便将周遭的人逗的忍俊不禁,而结算时却一本正经,像个大人一般老成。众人直夸这孩子古灵精怪,七窍玲珑。
    偲偲听着阿晏的打趣话语,遮在面纱下的脸也不禁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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