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
    “回去吧。别去打扰人家后宅夫人。”武安侯盯着手中的书册,头也不抬的说道。
    “祖父。”
    陆子宁连喊几声,不见武安侯回应,知道今日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得转身离开书房。
    等他走远。武安侯的目光从书册上离开。凝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除了早逝的大儿子。剩下的儿子和孙子令他看了只想叹气。
    二儿子心胸狭隘,装得倒是很好。但骨子里的性子总结改不了。是个自诩聪明的人。
    三儿子心思深沉,且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但杀气太重,和他像仇人
    大孙子好美色,还眼神不太好。
    小孙子和孙女没了没父亲之后唯唯诺诺。
    拉出来没一个能打。再瞧瞧江源那个老匹夫。儿子上进,娶得媳妇能干。孙子孙女也出落得可爱。
    小女儿更出息,有能力,能赚钱。是个心胸眼界不输男子的散财童子。连太上皇那么苛刻的人都夸奖。
    且个个都孝顺。
    自己儿子不能比。孙子孙女各个令人脑仁疼。媳妇……
    大儿媳一直沉溺在过去。二儿媳……算了。也就从江源老匹夫手里抢来的闺女令他满意。
    人与人之间的参差怎么就那么大?
    难怪江源每次看到自己都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若是换了自己,这么好的闺女配陆明洲那混不吝,早就拔刀了。武安侯眼底滑过愉悦之色,幸好当时下手快,不然这么好的媳妇就是别人家的。
    这次明洲媳妇帮了大忙,是要送些东西才好。武安侯想着起身前往私库。
    *
    江清波洗完澡从浴房出来,目光怔了怔。桌上放着名贵药材,还有一些玉器摆件,以及几幅字画。
    “这些都是侯爷派人送来的。”绿衣说。
    公爹送礼物谢她,意料之中。
    江清波随手翻了翻,眼底滑过惊诧。字画皆是珍品,其中一幅更是有价无市。虽然这画很有价值,但她不好这口,公爹怎么会想起送画?
    “这幅画是送给老爷的。”
    “我爹?”江清波茫然眨眨眼。“公爹怎么会想着送画给我爹?”
    “明镜堂的姐姐也没有说。”绿衣偏头。“需要奴婢打听一下吗?”
    “不用了,你找个时间给我爹送去。他保管高兴。”
    公爹必定有他的用意。还是留给亲爹猜吧。她这脑子只适合想一想今天吃什么。江清波挥挥手,坐到软榻上,张嘴咬住绿松喂的橘子。身体往后仰让绿梅擦拭湿发。
    “最近京城的人都喜欢验真假。我们清月居的生意比从前还红火。”
    “不枉我熬夜看完账本。赚了。”江清波心里冷哼一声,内廷打着她的招牌,以次充好。就该拉出来亮个相。
    接下来半个月,江清波看着流水般的进账,双眼笑成了月牙。上次熬夜看账直了。又一晚在梦中被黄澄澄的金子砸醒。虽然有钱赚很好,但真的不必天天晚上砸我。江清波打了个哈欠,起床喝水。
    砰——
    屏风外的小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江清波喝茶的动作顿住。从妆奁小屉里摸了一包神仙醉,轻手轻脚走出去。
    “绿松?”
    外面没人回答。江清波皱起眉,脑袋小心翼翼探出屏风,瞳孔猛缩。手中的神仙醉落到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七章
    “左大夫, 他怎么样?”
    江清波看向床上双眼紧闭的男人,又看向被血染红的衣裳。红唇抿成一条直线,目露忧色地望向大夫。
    “情况不大好。”左大夫花白的眉毛皱起, 神色越来越严肃。“中毒深,外伤也重。有个好身体也不是这样折腾法。要不是遇到我,这会都该去见阎王了。”
    “左伯伯别动气。他还在昏迷, 您老说再多他也听不见呀。”江清波摸了摸鼻子, 露出个笑。“要不等他醒了, 您老慢慢数落?”
    “……”左大夫瞪她一眼, 冷冷开口。“老夫已经施针展示压制住毒性, 待我回去换个方子, 过几天就能清除余毒。”
    “左伯伯辛苦了。”
    “他的外伤很重。要好好休养,莫落下病根。”左大夫顿了一下, 又道。“忌房事。”
    “……”
    她脸上写着禽兽二字吗?江清波转头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唇角扯了扯。陆明洲都丢了半条命了。她是有多丧心病狂才会对他下手。再说了, 她又没又特殊癖好!
    “我明天再来施针,你好好照顾他。”左大夫说着起身,拔下陆明洲身上的银针插进布包里,合上医箱准备离开。
    “左伯伯隐着些,对外若有人问起, 您就说是我病了。”
    “老头子知道轻重。”
    “绿衣送一送左伯伯。”朝门外的绿衣招招手。
    江清波转身拿起一旁的大氅递过去。左大夫头发花白。早年因为冤案入狱受刑伤了根本,每到寒冬身子总有些不爽利,且年纪又大了。她很不忍深夜还打扰老人家休息, 尤其是大雪天。但陆明洲的伤实在太重,没他不行。她顿了一下, 又耐心交代。
    “雪大路滑。您老人家慢一点。”
    “你这丫头一天到晚唠唠叼叼, 烦死了。当初我怎么就选了你这丫头养老。”
    左大夫嘴上骂骂咧咧, 眼底却带着笑意。属实的口嫌体直。江清波扯了扯唇角, 只当做没有听到。
    老小孩,说的就是左大夫了!
    江清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笑着摇了摇头。回头看见绿松抱着血衣离开,连忙将人叫住。
    “照例拿到厨房烧了,别让人知道。”
    “奴婢明白。”
    “再去厨房端一碗温水给姑爷。”江清波看着陆明洲干裂的唇瓣说道。
    “奴婢这就去。”
    江清波替陆明洲掖了掖被角,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偏头看向昏迷的陆明洲,眉梢微微皱起。
    男人去趟江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这都三天了还没有醒来。
    是的,三天前的深夜,男人浑身是血地躺在寝房外的小厅里。吓得她手中的神仙醉都掉了。
    江清波忙不迭跑上前。又看向握着匕首,摆开姿势的绿松。
    “你们……怎么回事?”
    “我——”绿松忙收起匕首。张嘴解释却没有发出声音。连忙解了自己的哑穴。
    “不是奴婢。刚才有人翻窗进来。奴婢以为是贼人,想要打一顿抓起来。刚动手就被点了哑穴。然后姑爷就自己倒了——”
    “别说了,快去把左大夫叫来。”
    江清波蹲下身查探伤势,陆明洲双唇发紫,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身上的血不要钱地往外冒。指腹贴着脉搏感受到微弱的跳动,她才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人还活着。
    她站起身正要叫人来将陆明洲搬到床上。衣袖被人拉住。回头看向突然睁开眼的男人。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府里不安全,别让人知道我回来了。”
    “我知道,你放心。”
    脚步声将江清波从三天前的惊吓中拉回现实。她起身让出床边的位置。
    “给陆明洲喂点水,慢一点。”她说完却不见绿松动作,江清波偏头看她。“你愣着干什么呢?”
    “姑爷不喜欢别人碰他。为了奴婢这一条鲜活的小命,这水还是您喂吧。”绿松垮下脸,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陆明洲,把碗放进江清波手里,转身跑了。
    “……”
    江清波翻了个白眼。喂水而已,至于吗?绿松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
    她看向床上的陆明洲。男人这次的伤势真的凶险,若是再晚一个时辰,毒素攻心,神仙都难救。
    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虽然她很想做一名寡妇继承陆明洲的遗产,但并不是男人伤重惨死在她的寝房。想到那种可能,江清波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这让她夜里如何好意思梦见年轻的俏郎君?
    江清波坐回凳子上,拿起勺子沾了水,轻轻打湿男人干裂的薄唇,随后一点点慢慢喂进嘴里。半勺水喝了一半,从唇角处流出一半。江清波用绣帕擦拭即时,没有打湿枕头。
    不多会,一碗水去了一半。江清波放下碗。把湿掉的绣帕扔到的桌上。回过身对上一双幽暗的双眸。她惊诧地瞪大眼,小跑到床边。
    “你终于醒了。”
    陆明洲的目光盯江清波好一会,渐渐才回了神。张嘴说了一句话。只是他的声音嘶哑,吐字不清。江清波越听眉梢皱得越紧,在脑海里来回地想,愣是没有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先等等。”江清波走到妆奁边拿出个白色瓷瓶,摸出个药丸塞进男人的嘴里。又把剩下的半碗水送到唇边。
    “有没有人知道我回来?”
    陆明洲喝完水立刻开口。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嘶哑。好在这次江清波听清了。放下碗,给了男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心,都交代下去了。绿衣她们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信得过。不会有人知道你现在就在秋水苑。”
    陆明洲点点头。“我身上的毒——”
    “压制住了。左大夫说明天再来施针,过几天就能清除余毒。”江清波打断他的话。“就是外伤很重,需要好好休养。”
    “他——”
    “放心,左大夫从我五岁起就来身边。信得过。”江清波看他神情就明白了要问什么,不等他说完就开口解释。
    陆明洲闭上嘴,盯着江清波唇角扬起。“做的很好。”
    “你到底怎么回事?搞成这副样子回来。”江清波打量他苍白的脸。皱起眉,问出心中的疑惑。
    “遇上一群老鼠。”
    “一群老鼠就把你搞成这个样子?”江清波挑起眉。进入拱卫司的男人不是都很能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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