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儿子是真正的谦谦公子,三儿子虽然狠但有能力。小儿子是个淘气憨憨。都不错。唯独陆明钧这棵苗好像坏了。”
    江清波抿了抿唇,盯着手中的账本。刮骨疗伤好像特别痛,也不知道武安侯能不能受得住。心有生出一丝犹豫,转瞬那丝游移被打散。武安侯府都烂到根了,还是早点把那腐烂的部分挖掉比较好。
    转眼,第三天到了。
    江清波带着一口箱子高高兴兴前往明镜堂。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去医院,要早起。
    今天这张有点少,将就看,后面补么么哒。
    第六十一章
    今儿个不只是二房交还嫁妆的日子, 也是是各房聚在一起用膳的日子。明镜堂的花厅热热闹闹,武安侯抱着闫哥儿,两人不知道说着什么, 后者时不时发出轻笑声。一旁的陆明辰板着脸,从头到脚写着不屑。
    裴淑娴和和温静聊着琐事,目光时不时看向门口。这种日子最喜欢早到的二房, 直到现在还一个人都未出现。
    “二房今天不会是病了吧?”裴淑娴看了眼上首, 小声开口。
    “倒是有可能。”
    温静和裴淑娴的目光对上, 不约而同露出个笑容。这种事情她们可有经验。
    “不会, 今儿个她们一定会来。”江清波放下茶杯, 余光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外, 平静的脸上荡开笑。她一点也不着急,这件事情在武安侯面前过了明路。不用她去催, 武安侯就会先有动作。
    天色渐暗, 窗外的景色变得模糊。江清波喝完一盏茶,二房的一干人才姗姗来迟。
    几日不见,单慧君好像又自信了。冷着脸,仰着头用下巴看人,尤其是看她的时候下巴抬得更高些, 简直拽上天。江清波恍然生出种错觉,自己才是欠钱的人,而对方是找她要钱的金主。
    江清波心里啧啧两声, 果然应了那句话,借钱的是大爷。而她是卑微的讨账人。
    “把东西都放在桌上。”单慧君瞥了江清波一眼, 轻哼一声冷声开口。“轻着点 , 这些可是三夫人的宝贝, 要是碎了仔细你们的皮。”
    跟在他身后的丫鬟等人闻言, 脚步轻了,走路小心翼翼。有几名丫鬟偷偷看像江清波,眼底满是害怕。
    江清波翻了个白眼。单慧君这是恼羞成怒,打算给她树立成一个心狠手辣,刻薄下人的毒妇形象?
    江清波对着看过来的婢女露出个和善的笑容。“别怕,你们都是二嫂的陪嫁婢女。碎了自有二嫂为你们挡着。我相信她不会这么残忍,真的剥了你们的皮。”
    单慧君:……
    今天也是讨厌江清波的一天。
    二十多件玉器摆桌上,婢女们无声的退出花厅。单慧君走到江清波对面坐下,偏头看向她身后的木箱,撇撇嘴。
    “三弟妹真是迫不及待,还自带一个箱子。”
    “这箱子是带给公爹的礼物。”
    武安侯喝茶的动作顿住。之前看到明洲媳妇院子里的婆子抬着箱子进门,以为是拿来裝玉器的。
    “给我的?”他放下茶杯,疑惑看向江清波。“是什么东西?”
    “晚点给公爹,现在还不是时候。”江清波粲然一笑。重要的东西当然要留到最后压轴上场。
    “行。我还没有收到过礼物呢。”
    江清波有一点点的心虚,尤其看到武安侯脸上露出欣喜,拿着茶盏的手捏紧,心虚凝成了实质。偏头看向二房,刚涌起的心虚散的干干净净。儿债父还,刮骨疗伤这种事情还是要亲爹出手才行。
    “希望您看到礼物的时候,也能像现在这样高兴。”江清波垂眸小声的嘀咕。
    “见天拍马屁,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单慧君把江清波的神色看在眼里,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不屑地撇撇嘴。“三弟妹,东西都在这儿了,我可不欠你们三房任何东西了。”
    “我瞧着怎么差两件?”武安侯打量桌上的玉器,皱起眉梢。
    江清波一眼扫过,也发现少了两件。刚张嘴要说被武安侯抢了先。有公爹主持公道,她索性闭上嘴。
    “另外两件儿媳真的找不到。”单慧君红了眼,水光在眼眶里闪动。“当铺老板坐地起价,四五件玉器翻了三倍,这二十多件玉器已经掏光了我们二房所有的积蓄。若是三弟妹还是不满意,儿媳只能把这条命赔给她。”
    “???二嫂是在威胁我?”
    “现在我们二房一个铜板都没有。只有这条命,你要就拿去。”她说完垂下头,一副你要怎样我都可以配合的样子。
    “三弟妹,我们二房的确没银子,也没能力继续寻找另外两件玉器的下落。”陆明钧起身拱手行了一礼。“这事是我们二房做得不对,不敢求原谅。若你还觉得不满意,要怎样可以说出来。”
    江清波被二房夫妻的无赖样给惊住了。单慧君彻底摆烂,摆明就是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陆明钧则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认错态度也非常的诚恳。一唱一和,一套话术甩出来,她要是还逼着二房要剩下两件玉器,岂不是成了咄咄逼人,不讲情理的大恶人?
    二房的手段,一天天在进步,一次比一次高端。江清波没有生气,双眼放光。这样才有意思,希望过一会他们还能这样硬气。
    “行吧。你们都这么惨了,我就不让你们赔了。”
    单慧君最近被搞得心力憔悴,听到这话没有松口气,反而一脸的警惕打量江清波,。
    “你是不是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二嫂真了解我。”
    “……”单慧君深吸一口气,板起脸。“不管你想做什么,反正我是真没银子。”
    “我知道。我不找你要银子。”
    江清波对上单慧君打量的目光,大方的露出笑容。她要的东西已经收回来了。至于其他,那是公爹的活。
    “当初你就不该动那些东西。”武安侯冷着脸斥责。
    单慧君垂下头,双手拧着绣帕,愤恨的情绪在脸上蔓延。二房其它人也不敢说话,一个个耸拉着脑袋装鹌鹑。
    “一会去我私库里挑两件补上。这事我也有责任,没有替明洲母亲看好。”武安侯看像江清波一改之前的冷脸,温和的面容浮起愧疚。
    “这事不怪公爹。能拿回大部分嫁妆我和夫君已经非常开心了。剩下那两件找不到就算了。”
    单慧君唇角不动声色扬起,很快又压回去,板起脸。江清波恰好看到这一幕,撞上对方的目光,单慧君挑衅地扬了扬下巴。
    江清波喝茶的动作顿住,挑起柳眉,二房是吃定她不会继续追究?
    很好,二房成功勾起她心中的不爽。本来呢,她是想吃完饭后才开始清算,但二房上赶着找事,她只好成全了。她展露笑容,放下茶杯偏头看向上首的武安侯。
    “公爹,儿媳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武安侯愣了一下,颔首道。“你说。”
    “儿媳常听父亲说公爹年轻时意气风发,想嫁给你的贵女能绕京都三圈。您呢常在花中游,片叶不沾身。但偶尔也可能会老马失蹄……”
    “……”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武安侯捏了捏眉心。“明洲媳妇有什么话直说。别学你父亲说话要绕一百八十个弯。”
    “公爹还是把藏在外面的母子俩带回来吧。那孩子也十来岁了,放在外面终究不是事。”
    “咳咳咳——”
    温静被呛了一下,止住咳嗽猛地偏头看向武安侯。
    其他人满脸震惊,整齐划一看向上首。
    “???”武安侯茫然一瞬。“什么母子俩?家里三个儿子我都顾不过来。明洲媳妇是不是误会了?”
    “您每半年都会从钱庄取出一万五千两银子,存进那对母子的名下。如此已经十年了。”
    “我没有取过。”
    江清波给身旁的绿梅使了个眼色,后者打开箱子拿出一沓纸张呈上去。武安侯接过细看。眉梢簇起,连翻了好几张,眉梢越皱越深,不多会眉心浮起个川字。
    “这些都是您支取银子的条子,上面还有您的私印。”江清波叹口气。“婆母善良大度不是不能容人的妇人。您接回来也没人会虐待他们。吃喝用度自有定例。放在外面每年用掉三万两,还有其他查不到的支出。整整十年就去了四五十万两银子。家里的账册和钱庄的存银数量根本对不上。”
    温静以为会听到丈夫的桃色消息,转了个弯,没想到听到钱庄消息。听到数目瞪圆了眼。其他人吃瓜众人和她一样,听到后面神色有了变化,个个竖起耳朵,余光看向武安侯。
    啪——
    武安侯一掌拍在桌上。沉下脸,冷厉的目光扫向二房。
    “明均媳妇,你接手中馈时曾经找本侯拿过私章。”
    单慧君面色一白,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儿儿……儿媳支了银子……后就还给公爹了。”
    “你用过私章之后,钱庄里的银子就像是长了翅膀,每半年都会有一万五千两定时支出。”
    “儿媳真的没有。”单慧君急红了脸,站起身急忙解释。“儿媳若是动了钱庄的银子,账册上不可能不抹平。”
    其他人一听,也觉得单慧君说的有道理。按照她的行事作风,定会花力气把账面抹得干干净净,不会露出这么个大破绽。
    “陆明钧。”武安侯冷着脸看向装鹌鹑的儿子。
    “儿子从头到尾没有接触过私章,不知道怎么回事。”陆明钧站起身,神色如常回应,说到后面红了眼。“父亲对我难道没有一点信任吗?”
    武安侯笑了,笑出了声。猛然冷下脸,冰冷的目光扫过二房夫妻。随后他有偏头看像江清波。
    “我看你箱子里装了满满一箱,里面还有什么?一块说。”
    江清波找来两名婆子,把身后的箱子放到中间,打开盖子露出一整箱的蓝色账册。
    “今儿个儿媳是想交还中馈。”
    武安侯愣住。“为什么?哪里有问题?”
    “撇开钱庄的问题不谈。侯府名下的田庄和铺子每一样都有问题。”江清波拿起表面的一本账册,翻开几页放到武安侯面前。“先说侯府名下的千亩良田土地。从七八年前开始陆续被置换出去,将近一半的肥沃的良田土地变成了贫瘠的沙土。”
    “置换?”武安侯疑惑挑眉。
    “八年前二嫂将北郊近百亩的良田土地低价卖给别人。那人又将名下另一处的良田沃土同等价格卖给另一人。经过四次转手一百亩良田到了二哥和单家手里。同年二嫂用同等价格,以侯府的名义买下西郊一百亩贫瘠沙土。”
    “你胡说。当时京城传言朝廷要在北郊圈出一片地做马场。恰好在我们土地边缘。儿媳觉得直接给出去太亏,就趁着消息没有传开低价把那一百亩给卖了。后来发现这消息是假的,才有紧急购买一百亩补上。”单慧君焦急看向武安侯。“当时公爹出京办事,回来时儿媳也第一时间向您报备了。”
    “的确是说了。”武安侯颔首。
    “三弟妹慎言。我名下的土地良田都是自己置办的产业。”
    “这么多土地良田,这么多产业,你好意思跟我说掏光了家产,没钱没能力寻找剩下的两件玉器。”江清波翻了个白眼。“你们其实就是想要赖账。”
    陆明钧:……
    妈的,不是在说土地良田的事情?
    “京都的良田土地,北郊那片肥沃五十两银子一亩。南郊四十两银子一亩,西郊不值钱二两银子一亩……”江清波直视他。“二哥在北郊有七百亩良田,南郊八百亩。均二两银子购入。快告诉我是哪些散财童子卖的,我要买断他名下所有田地。”
    “……”
    “前七年,六年、五年……将近一半的沃土以这种方式被置换。大部分在二哥名下,小部份到了单家人手里。”江清波又从箱子里拿出几本账册,一一打开放到武安侯面前。上面贴着土地买卖的单子。
    “每一年朝廷都要圈地做马场?每一年都有散财童子用二两银子把价值三五十两银子的田地强行卖给二哥?”随后她冲二房夫妻笑笑。“请务必告诉我今年何时有这种好事,弟媳非常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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