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的DNA里并不存在任何盲目服从的感情——华袅是在一个十足混乱的场合忽然冒出这个念头的。
    那天,是柳则生本来打算邀她面见家族的日子。只是不知这个消息于何时走漏了风声。她刚下飞机,到一个咖啡馆等待因事迟到的柳则生——他在路上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恰巧机场信号又不太好,怎么都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华袅便索性寻个静谧之地安心候人。
    没等来预料之中的情人,反而就在这片沿海的土地上遭遇了罕见的暴徒袭人事件——枪声破空而出,打到了华袅左侧一米远的玻璃上。玻璃墙裂开一道岌岌可危的缝隙,而后四周就响起了无休止的尖叫。
    华袅心跳窒了一瞬。不知为何,她直觉这些人是为了逮捕她而来的。事实证明,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暴徒们从人群中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押到了一个偏僻的港区小镇。
    她记得那日黄云漫天,下了车她就被连推带攘地带到了一幢歪歪斜斜的老旧顶楼。后面的威胁与争斗她不愿记德太分明,大抵身体自动将死亡前的威胁与聒噪识别成了负担,隐藏在了记忆深处。只记得在她只差一步被推下楼,望着暗淡的天空不知所措的时候,柳则生孤身赴会,从一片霞色中走来。
    “柳二!”那人咬牙切齿地说着,“你真是好手段,伤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今天我就让你亲眼看着,尝尝挚爱的女人死在眼前是什么滋味。”
    柳则生停下脚步,慢条斯理地从皮夹里扔出一迭照片到地上:“刘老三,你当了二十年的亡命之徒,上一次抱你的女儿刘糯糯还是在两年前的十二月吧?”
    看着刘老三嘴唇颤抖,眼睛渐渐噙满泪水,柳则生又道:“你知道,我从不动女人孩子。可是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你放了她,我放了你女儿。日后我们各凭本事竞争,你看如何?”
    在刘三悲戚不甘的沉默中,华袅感觉有人在后面推了她的腰一把,把她推向了柳则生。华袅跑到柳则生身边,惊魂未定之下,汹涌的热泪几乎夺眶而出。
    柳则生用力拉起她的手。“没事了,有我在,别害怕。”他说。
    然而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枪弹擦着柳则生的脸颊飞了过去。柳则生拽着华袅跑离天台,刘三等人还未来得及追,就见烟花一样的炸弹引爆了本就摇摇欲坠的土楼。
    枪支弹雨落在二人的脚下,爆炸声此起彼伏,分不清是谁的血溅到华袅的脸上,柳则生举起枪,枪支所指之处血肉横飞。她看着这幅场景,只觉得惊心动魄,似乎自己的动作与感触都变得迟缓起来。
    柳则生躲在集装箱后面,飞速换着弹药,头也不抬地安慰道:“弟兄们很快就赶过来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啊、是啊!我相信你。”
    华袅梦呓一般地应和着,土地上面染上了鲜血,潮湿之中冒着腥气。死亡方才离她那么近,现在却又临幸了别的人。
    “他们都死了吗?”她没头没脑地问道。
    “当然,今天他们都要死。”
    心理学上有一种吊桥效应——越危险越容易让人冲动地爱上别人。于自己而言,这大抵是完全相反的吧?她注视着柳则生的侧脸,前几天他们还在耳鬓厮磨,甜言蜜语。为什么现在却忽然心生畏惧了呢?她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危险人物么?
    如果——如果是其他女人的话,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办呢?会就此死心塌地为他所倾倒?从此之后不管艰难险阻都认定了他这个人,都会跟随这个人……还是会怎么样呢?
    华袅流出眼泪来了。她的头脑都仿佛糊上了鲜血,什么都理不出来,只是盲目地堕入了悚惧的深渊,恍恍惚惚,战战兢兢。
    饶是如此,她也回避不了陷入对和柳则生共度未来的怀疑之中。她本来很坚定地要选择这个人了。她愿意去相信他,想要把爱意与信念都交托给他……然而今日,她迟疑了,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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