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樾帮她穿好鞋,直起身边洗手边问她:
    “晚上没吃饭?”
    “吃了……点面包,一直不饿来着。”
    阮芋从盥洗台上跳下来,脚一软,整个人扑到萧樾身上,没骨头似的黏着。
    萧樾想数落她,最终没狠心说出口,只一言不发把人带出洗手间,按坐在餐桌前,他去厨房给她下一碗面条。
    面条很快煮好,鸡汤底的,漂了几片青菜和一个荷包蛋。
    阮芋吃不完一整碗,勉勉强强吃掉一半,剩下的又丢给萧樾。
    萧樾刚才煮面的时候,看到冰箱里满满当当堆了许多食材,问阮芋怎么回事,阮芋腼腆笑了笑,说她要学做饭。
    因为他们上班上学都忙,原本定好晚上一起去商场吃饭。阮芋心里盘算着,北城的商场物价惊人,随便一顿饭就要人均两百,她的工资哪够他们每天吃商场。所以她就决定自己学做饭,勤俭持家,节省家庭开销,尽量不动用她爸妈给她的那一部分钱。
    直到自己突然成家了,阮芋才有点后悔读书那会儿没养成什么金钱观念,没有存个小金库什么的。直到现在,她和父母之间的经济关系还像高中那样,父母按月打钱给她花,把她当成小孩来养。萧樾就不是这样,他父母虽然也给他钱,但是是把他当做独立的大人来投资,他拥有一份可以自由支配的非常可观的资产,当然这些也是阮芋从其他同学那儿听说的,萧樾还没和她讨论过金钱方面的事儿。
    乔羽真那个傻叉十六岁的时候就能掏出十二万来养狗男人,如今阮芋都二十二了,有正儿八经的老公要养,却连一万块都掏得扣扣搜搜的……
    萧樾不知道阮芋脑袋里在想的这些弯弯绕绕,但他接下来要和她谈的事情,正好就是他们小家庭的财政问题。
    他把阮芋剩下的那半碗面吃完,碗筷丢洗碗机里,冲了冲手走出餐厅,去卧室拿了个皮夹出来。
    七张颜色不一的银行卡摆在桌面,萧樾指了指靠左三张,奢华典雅的黑金卡面,告诉阮芋这几张卡里有多少钱他也不知道,卡虽然在他名下,入账信息他却从来不管不看,只在前几年投资几家初创公司的时候花了几笔,合计一千多万。
    “这两张卡存的是那几家公司的现金红利。也是我这几年最大的经济来源。”
    萧樾平静地说,“我现在赚的钱,最开始也是靠父母资助,并没有高贵到哪去。”
    阮芋:“能钱生钱已经很厉害了……”
    萧樾继续:“这张红色的存着大学以来的奖学金,这张蓝色的,是我的博士生工资卡,博一学生每个月固定搬砖费,一千六。”
    阮芋差点呛到:“你每天累死累活给实验室打工,学校就发你一千六啊?”
    萧樾:“嗯哼。”
    阮芋盘腿坐在茶几前面,伸出两根食指将桌上的卡卡们捅得整整齐齐,眼睛机灵地转了转,抬起来问萧樾:
    “那密码……”
    “都是你的生日。”
    “好耶。”
    阮芋像一只搜刮金银财宝的恶龙,小手一挥,各种颜色的卡卡们纷纷从桌上坠入她邪恶的卫衣口袋。
    萧樾:“你喜欢管钱就管着,不喜欢就丢在那儿别管也行。反正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和老婆财政独立。”
    阮芋朝他抛了个媚眼:“你很有觉悟,我喜欢。”
    萧樾扬眉:“喜欢钱还是喜欢人?”
    “喜欢人。”阮芋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萧樾身边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一堆银行卡揣在怀里发出清脆又迷人的碰撞声,“但是谁和钱过不去呢。”
    十分钟前她还担心自己从衣食无忧的富家千金变成了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不知道能撑多久,没想到一转眼她又变成钱花不完的阔太太了,嫁人这门学问阮芋觉得自己算得上钻研透了,从一个钱眼里爬出来掉进另一个更大的钱眼里,这大概就是婚姻能够幸福的秘诀之一吧。
    揣着一肚子财宝回到卧室,阮芋洗过澡,换了身柔软的睡衣,躺在宽大干净的主卧床上,身体很乏累,精神却有些亢奋。
    明明待在同一屋檐下,才分开半个小时,她就已经有点想他。
    阮芋小心翼翼推开卧室门,想看一眼萧樾是不是又关进书房熬夜去了。
    书房灯暗着,里头没人。
    这会儿将近零点,没想到萧樾还在客厅,电视机调最低音量,播放着不知哪个电视台的刷夜神剧,萧樾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低头盯着屏幕,看得并不专心,阮芋一走出来他便撩起眼皮撞上了她的视线。
    “还不睡觉?”
    “我出来……看电视。”
    “几点了还看电视。”
    萧樾没怎么搭理她,很快低下头继续浏览屏幕上的论文。
    阮芋坐到沙发上:“你怎么不去书房?”
    “懒得去了,看一会儿论文就睡。”
    书房封闭,其实更适合学习,但萧樾今晚比较想待在客厅,多看几眼这个可爱又温柔的地方,今晚估计能做个好梦。
    阮芋今晚似乎打定主意要陪他。
    萧樾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她想发生点什么,不应该坐得离他那么远。
    “阮芋同学。”
    萧樾淡淡瞥了她一眼,
    “我和你现在是高中生吗?”
    阮芋:“不是啊,为什么这么问?”
    萧樾:“看你和我中间还能坐下两个人。”
    像读书那会儿他俩单独行动的时候似的,中间总是空荡荡的留着两个人那么宽,生怕被德育处的老师看见“误会”了他们之间“纯洁”的关系。
    “噢。”
    阮芋有点窘,“我怕打扰你写代码。”
    萧樾:“今晚不写,只看论文。”
    说罢,他朝阮芋那边伸出一条胳膊,悠哉地抬了抬眉:“芋仔,过来。”
    阮芋眨巴两下眼睛。第一次听他喊她“芋仔”,这是他们老家那边的称呼,在孩子名字后面加个“仔”字,表达家长对孩子的亲昵和宠爱,许帆她们有时候也会这么叫她,而萧樾平常总是连名带姓地喊她,乍一听他这么亲昵地呼唤,阮芋有些心怦怦跳,乖乖地就凑过去了,两只手缠上他的胳膊,安静地抱进怀里。
    萧樾的论文只剩一节就看完了。
    他的心被她闹得也有点乱,情绪略有些兴奋,肾上腺素也有些飚。
    过了没一会儿,肩上搭过来一个软软的东西,温热的吐息近距离喷洒在他颈间,隔着两层薄薄的衣物,萧樾能感觉到女孩柔软的身体贴在他手臂上,随着呼吸起伏,棉花似的轻轻挤压触蹭他的肌肤,仿佛在蓄意撩拨。
    萧樾的头皮紧了又紧,终于连最后半节论文也懒得看完,合起电脑,转身凑过去吻她。
    头才刚低下去,还没找到她的嘴唇,他便停下动作,恍然失笑。
    他在自作多情什么。
    某人睡得不省人事,哪来的蓄意撩拨。
    最终还是吻到了她的唇,搂在怀里像品尝糖果似的含吮了会儿,没舍得弄醒她,就这么抱进主卧,安放到柔软的被窝里,摸了摸头。
    今天辛苦了,老婆。
    第70章 聚头
    日子一晃到了周六, 和许帆他们约好聚餐那天。
    萧樾前两天买了辆车,和阮芋一起去4s店挑的,七十来万的顶配奔驰cls,纯黑色, 车型低调, 车厢空间大, 妥妥的家庭实用车。
    阮芋大学的时候考了驾照,但她很久没开了。聚会这天,萧樾坐在副驾驶指挥她开车,好几次惊险地和旁车擦肩而过, 阮芋全程窗玻璃都不敢降下来, 怕挨其他车主的骂。
    “还是你来开吧。”
    阮芋开到半途就打退堂鼓了,“我好紧张, 我怕我们到不了目的地就会被警察抓起来。”
    萧樾好整以暇抱臂觑她:“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晚点吃完饭回家, 我喝了酒,还得你开。”
    萧樾知道自己今晚肯定要喝酒。
    而且,大概率比中秋节那晚喝得更猛。
    阮芋一路呜呜嘤嘤地抱怨个不停,随便一辆车加塞过来她都要一惊一乍地大叫。萧樾单手抵着太阳穴, 边看她开车边笑,偶尔不咸不淡地指导她两句,或者给她加个油, 告诉她只要她坚持开下去, 脚稍微离开刹车一点点,他们今天有极大的可能在午夜之前就到达目的地。
    阮芋气得想把方向盘丢了扑过去打他。
    她这会儿的心情算得上烈火烹油, 内外具焦, 开车带来的紧张只是表层, 真正令阮芋感到焦灼害怕的是待会儿聚会上等着她的一双双眼睛。
    乔羽真昨天晚上得到消息,今天一早直接打飞的来北城参加今晚的聚会。
    自从阮芋离开,他们六个人再也没有完整地聚过,直到今天。
    天空一声炸雷,萧樾和阮芋直接领证结婚了,炸得所有人七荤八素找不着北,许帆看到阮芋发在群里的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她在开玩笑,隔了会儿退出去看日历时间,今天不是愚人节,她刚开始有点发懵,渐渐的感到震惊、疑惑、暴躁……打电话问劳动知不知道这件事,劳动说他也刚知道,然后在电话里没命似的乱喊乱叫,赞叹他樾哥叼爆了,牛逼坏了,一出手就是王炸,他也想一毕业就……许帆直接挂了电话,不想听他头昏脑热借题发挥。
    聚餐地点定在中心城区一家涮羊肉火锅店,交通便利,店内装潢古色古香。
    许帆和乔羽真心急如焚,提前半小时就到了,然后是国庆,他学校离这儿比较近,骑个小电驴路上只需要十几分钟。劳动住得远一些,所以他来得比较迟,但还是比两位主人公早到了一刻钟。
    阮芋和萧樾到的时候,铜锅里头沸水滚滚,白烟萦绕直上,模糊了桌边众人的脸,叫他们第一时间看不清大家的表情。
    火锅店里到处热热闹闹,店小二甩着白毛巾吆三喝五地经过,食物的香气和谈笑声争先恐后地四处弥漫,唯独他们这桌气氛格格不入,仿佛闹中取静,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
    阮芋在许帆旁边的位置坐下,动作慢吞吞的,人还没坐稳,先道歉:
    “不好意思啊,今天路上比较堵,车开得很慢……”
    “你们再不来我们就要报警了。”
    乔羽真坐在阮芋斜对面,举起一双筷子用力戳破阮芋的餐具塑料薄膜,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桌椅震动,全场噤声,乔羽真收起筷子,默了默,忽然深吸一口气,重重地拍了两下桌面,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
    阮芋吓得瑟缩了一下,萧樾却很镇定,慢条斯理地帮阮芋整理餐具,拿开水仔细烫过一遍,四平八稳摆在她面前,然后淡定启口:
    “有什么问题冲我来。”
    ……
    国庆和劳动的鬼叫如约而至,他们一边疯了似的起哄,骂萧樾下手太快不按套路出牌,一边拿着筷子勺子哐哐锵锵地击打锅碗瓢盆,活像一群要饭的,吸引了周围几桌顾客看傻子似的频频扭头。
    直到桌上的女孩们耳膜快被他们敲碎,许帆捂着耳朵骂了几声,这俩傻缺才舍得停手。
    劳动就坐在萧樾身边,一只手挂在萧樾肩上拽着他晃来晃去,边晃边激动地大声嚷嚷:“我的哥,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就已婚了呢……”
    说着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距离我们几个人上一次见面,才过去多久?”
    沉默了许久的许帆终于说话了,她语气有点僵,透着几分诘问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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