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干别的,就抱着你睡一会儿。”
    “我不干别的,我就亲亲你。”
    “我真不干别的,我就帮你把衣裳脱了。”
    ……
    若芯原都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就被他的敲门声惊醒,半哄半骗着就被他脱了衣裳。
    到底做了两年夫妻,他最知道怎么在床上诱哄她顺从,两个人几乎是什么都干了。
    唯一不同的是,次日一早若芯醒来时,却不见了他的人。
    她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春梦。
    可床头上多出来的箱子却告诉她,他来过的。
    若芯打开箱子,里边搁着各种宅契地契商铺文书,还有厚厚一摞票银,她不大看的懂那些纸上的官话,就只见每一张上都有她的名字。
    这是…给她的?还是叫她代为保管?
    若芯不解,唤了刘钰留下的那两个人问。
    “你们二爷昨儿晚上怎么突然来了?”
    两个小厮互相看了一眼,心说,奶奶这是问谁呢,爷大晚上的来干嘛,您老人家都不知道,我们能知道?
    “回奶奶的话,我们也是今儿一早才知道二爷来过,昨晚二爷来时没叫我们,早上走时才嘱咐我们好生照看奶奶。”
    “那他怎么进的院子?”
    “奴才四处看了看,额…像是翻墙进来的。”
    “……”
    “你们回去跟二爷说一声,我找他有事,叫他再来一趟。”
    两个小厮答应着退了出去。
    ——
    不知什么因由,刘钰没来,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芯怎么也没想到,她没等到他来,倒等来了肚子里他的孩子。
    盛夏,聒噪的蝉鸣声听的人心烦意乱。
    若芯翻出枕头底下那个安神用的避子香,凑上去一闻,一点药香味也没了,连她自己都忘了,已是许久没换过香囊里的药材。
    经历过人生起伏的老者常说,穷人有穷病,富人有富病,众生不分贵贱,终其一生受的是同等苦。
    就比如说,你一整天为了生计发愁,到了晚上,脑子里定不会总想着以前的倒霉事,最最关键的是,她从山上下来以后,再没钱买那些昂贵的药材了。
    若芯拿着那只没了效用的香囊,瘫坐在床上,旧事尚没理清,新的纠缠又来了。
    原本这一个月里,陆家的事都打点差不多了,她就想回顾家去,也好跟她父母亲人商量一下,怎么去刘府讨放妾书。
    徐妈妈却拦住了她:“先别回去,府里太太传了话来,说街上戒严了,大白天就有杀人的,再等两天,等外头太平点了再回去。”
    她这才在陆家耽搁下来。
    ——
    这天刚吃过晚饭,若芯就急呕了起来。惹的徐妈妈诧异地直着眼睛看她。
    “娘,我…”
    她摸了摸肚子,有些难以启齿。
    徐妈妈先是愣了愣,半天才高兴的笑出声,又掐指一算:“是,是那天晚上?”
    若芯低了头去,那般丢人的事,直羞的她满脸通红,她喊徐妈妈娘,那这里算是她的娘家,哪有姑娘在自己娘家干那种事的。
    “这才一次就有啦…”
    徐妈妈年纪大了,说话不大避讳。
    “哎哟,按佛祖的话说,这可不就是命里的缘分。”
    徐妈妈搓着手,激动的满院子打转,她觉得这个孩子来的好呀,这样若芯为了孩子就不会跟她夫家别着劲儿,所有的事也都迎刃而解了,果然是佛祖保佑,叫她女儿好人有好报。
    她先吩咐阿莫:“去给你奶奶拿个坐垫来,虽说是夏天,一早半晚的也凉些。”
    又跟若芯说:“若芯,听娘的话,快收拾收拾东西回刘家去吧,可不能再有旁的心思了,这老天爷看准的事谁都忤逆不得,逆天而为是要遭天谴的,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打算。”
    “额…”
    若芯想问,你是我娘吗?怎么还咒自己女儿遭天谴了?
    “虽只见过两回,可我瞧着,刘家的那位二爷对你不错,对阿元也好,若芯,咱们女人不就图个有儿有女有归宿么。”
    是呀,徐妈妈自从有了她这个女儿,越发贪恋这院子里的烟火,不想回山里去了。
    若芯:“娘说的都对,可也不只图这些啊。”
    “那还图什么?”
    还图踏实,图安稳,图随心,图一心一意。
    原本徐妈妈拦着不让若芯回顾家去是有私心,想同她多住几天,现下见她有了身子,又害喜害的厉害,就说什么也不肯叫她继续住在这儿了。
    “你既不肯回刘家,那就快回顾家去,一来我这儿晦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来你这天天吐的我老婆子心口直打颤,不行,不行,你赶紧走,我也好多活两年,多看两眼你肚子里的孩子。”
    若芯原本想走的,有了身子就扭捏着不肯走了。
    “娘,我原是个害喜的身子,生阿元时就这样,不碍事的,娘容我再住些日子吧。”
    继阿元之后,叫她再一次怀着孩子回家?家里人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跟那年从宫里出来一样,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又该怎么跟家里人解释:她不想回刘家,却又怀了刘家的孩子?
    若芯跟徐妈妈的想法截然相反,觉得这个孩子来的很不是时候。
    “不行,你必须走,这儿不吉利,我年岁大了,照顾不了你这孕妇,为了孩子,你不能再多待了。”
    “娘,我不信那些的。”
    “你不信我信,明儿我就送你走。”
    “我不走…”
    ……
    没有孩子还好,有了孩子,她娘家人只会劝她回刘家去,这跟之前的打算全都反了过来,若芯有些不知所措。
    可徐妈妈万万不敢拿孩子冒险的,也怕孕妇在她家得不到好的照顾,索性瞒着她,直接去顾家通风报信了。
    ——
    若芯母亲张氏一行哭一行埋怨道:“你这孩子,你多大个人了,一声不吭的就往外跑,你知道家里人多担心你吗?”
    若芯见了母亲也是感慨万千,头埋进张氏怀里直哭,又羞又愧的不敢抬头看人,那样子,跟当初怀了阿元,被从宫里接出来一个样。
    只不过这回,她娘家人倒没觉得天塌了,反而跟徐妈妈的想法一样,觉得这是好事。
    只有若兰问:“姐姐既怀了孕,钰二爷怎么不来接她。”
    ——
    月前,承明帝崩于永乾宫,东京内外局势不明,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百姓们还不知道皇帝驾崩的消息,只知城内很乱,城外驻扎的都是兵。
    若芯回了顾家后,确实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若兰替她诊过了脉,笑着说:“姐姐这一胎的胎相极好。”
    若芯:“外头这样乱,你怎么又来了。”
    “我不放心姐姐就来了,姐姐别担心,外头虽乱,也不过是政客们争权夺势,波及不到咱们这样的人家头上。”
    “那你也小心着点。”
    若兰点点头,这才盯着她的肚子问:“姐姐后边怎么打算?再过两个月肚子可就显怀了。”
    “孩子来的太突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爹娘自然是想姐姐再回刘家去的,可姐姐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逼你。”
    若兰虽是嫁出去的女儿,可在顾家却有绝对的做主权,一是顾连涛欠了她钱,在她面前常是敢怒不敢言,二是她医术好,人又机灵会说话,在官宦人家行医就很吃得开,慢慢的,阅历见识也就比旁人多,如今,顾家举凡出了什么事,都是等她拿主意。
    若芯回顾家后,也只有若兰没指责埋怨过她,还一直规劝她们的父母,不可逼她,万事以姐姐的意愿为先。
    若芯心里熨帖,同妹妹说心里话道:“我原先想的是,叫爹娘把我从庄子上接出来,再去刘家讨一封放妾书,刘家长辈见我不能生养,心也不在刘家了,强留无益,也就顺势放了我,可如今…”
    “虽说姐姐有孕的事,除了徐妈妈和咱们自家人知道,可这纸终究包不住火,姐姐就算跟之前一样躲出去生,他们也早晚会知道的。”
    “那怎么办?”
    姐妹俩个坐在一起商量,见若芯神情悲苦,若兰哀哀叹了口气:“这些年在大户人家行医,我又怎不知道,那些个地方,看着光鲜,实则污秽不堪,那日我同母亲一起去刘府替你讨公道,见了你婆家的长辈妯娌,不说别的,只看面相就知,定是没一个好相与的,姐姐你若是好强些也还行,偏你又是个软弱寡淡的性子,在那里过不下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什么样的地方养活什么样的花草,若兰一心替若芯着想,觉得刘家那样的地方,养不了她姐姐这朵花,这才支持若芯不再回刘府去。
    她顿了顿,又说:“姐姐若当真舍得下阿元,想同刘家彻底断了,我倒是有个法子。”
    若芯不由看向她。
    “前段时间,知道你惹怒了刘家长辈被罚出去,宏毅哥哥一直同我打听你的事,后来你不见了,他也是心急如焚,还帮着我们找来着…”
    “姐姐,宏毅哥哥虽然定了亲,可不知怎么,迟迟都没成亲,瞧他打听你的样子,像是还惦记着姐姐…”
    “其实,当初若不是阿元被刘家人发现,姐姐早该嫁他了,他连阿元都能接受,定会接受现在肚子里这个。”
    “姐姐若想彻底摆脱刘家,只能是立时成亲,给肚子里孩子找个便宜爹,眼下除了宏毅哥哥,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若芯听的目瞪口呆。
    “不…不行…我怎么能…害他…”
    “这怎么能叫害,宏毅哥哥他喜欢你,两年前姐姐嫁去刘府后,宏毅哥哥悔的整日整日借酒消愁,这厢你们若是成了,也是两全其美啊。”
    实话讲,这几天若芯也想了不少法子。
    一个是不告诉刘家,跟之前一样躲出京去,可她不想再偷偷摸摸生孩子了,这于她的心病也是百害而无一利,也不想再一次被人指指点点,她想往后的日子里,她和孩子都能活在阳光之下。
    还有一个是告诉刘家有了孩子,那就只能是生下来给他们,再去想离开的事,可刘家长辈见她还能生养,不见得会放了她,她自己也舍不下那么小的孩子…
    这样看来,嫁给齐宏毅,给孩子找个爹,似乎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回顾家没几天,齐宏毅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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