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有个什么问题,不还是皇后背骂名吗?
    宋清河皱皱眉,十分不解沈允信的做法。
    皇后瞧见宋清河的模样,心中也有数,露出微笑,“不必担忧,既是你求上门来,这些事儿定是叫人安排妥当的。本也是本宫分内之事,还叫你跑一趟。”
    宋清河笑着摇头,“瑶林宫的事,也是奴婢分内的事,到娘娘这儿来求助,是奴婢该做的。”
    皇后打量起宋清河来,不知想起什么,眉眼间染上几分忧愁,轻轻叹口气,“你先回去吧。”
    宋清河也不多言,站起身行礼,便徐徐退出。
    回到瑶林宫,那些个宫女被宋清河训斥过后,倒是老实不少。
    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屋子里也擦拭一新,只是没什么东西终究是没什么东西,瞧着仍是空荡荡的。
    想宫女太监们也是因为这个,才并不重视这位新主子的。
    宋清河心中有了计较,却并不点明,只冷下脸严厉教训他们。
    到底是欺软怕硬的,宋清河一硬气起来,他们便都缩着脖子干活了。
    宋清河本身就是从寻常宫女过来的,也时常给他们搭把手,在宫人间走动。
    因她常四处瞧瞧,宫人们干起活来也卖力不少,再没有什么偷懒摆谱的。
    皇后那边的动作很快,按着柔嘉郡主的品级送来了一应用品,又使唤人将瑶林宫修缮了一番。
    毕了还赏下许多东西,说是体恤柔嘉郡主。
    一番忙碌,很快到了二月初一。
    柔嘉郡主入宫这日,宋清河早早收拾好自己,一个个叫宫人们都打起精神,在院子里等着新主子到来。
    第42章 内应
    柔嘉郡主来的那日, 正是个好天气。
    宋清河早早提醒了瑶林宫的宫人一番,叫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定叫这新主子有个好印象。
    毕了又到门口去瞧瞧, 想看看这新主子来了没有。
    这一瞧, 便恰好瞧见宁海全领着一素衣女子走来。
    想这就是柔嘉郡主了。
    只见她一身素白衣衫,外头披着素白斗篷,兜帽边缘滚了一圈毛,衬得那脸小小的。
    只是,兴许是丧父的缘故,柔嘉郡主小脸瘦削, 脸上没什么血色,举手投足间都带了几分哀怨之气。
    宋清河微微怔了一瞬, 想沈洺说柔嘉郡主性子肖似秦老将军, 如今瞧着……却不像他说的那般。
    不过人总归不是一个模样, 逢此大恸, 变些模样也是该的。
    既是主子来了,也没有待在里边不出来的道理。
    宋清河迎出去,笑着朝柔嘉郡主行礼, “奴婢瑶林宫掌事宫女清河,给郡主娘娘请安!”
    柔嘉郡主错眼一瞧, 见那笑容晃眼, 态度缓和不少,却仍是淡淡的, “嗯,起来吧。”
    宁海全见宋清河迎过来, 便笑着对柔嘉郡主说:“既是瑶林宫的来接了, 奴婢便早些回去禀了皇上。”
    柔嘉郡主点点头, 招手示意身旁丫鬟递上赏钱。
    宁海全脸上笑容更浓了几分,接过去颠了颠,便多嘱咐了几句沈允信的喜好。
    可柔嘉郡主就是不想与沈允信扯上什么关系,听了这话更是脸色一沉。
    宁海全见状,也沉下脸,什么都不说,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宋清河在一旁瞧着,心底暗暗叹气。
    但她也不会当着这两名丫鬟的面说什么,只一路与柔嘉郡主说这瑶林宫的情况。
    “一等宫女的位置,早给郡主的人留了,下边的便是四个能进屋伺候的二等宫女。至于剩下的,便是外头洒扫的三名三等宫女和三名太监了。”宋清河说着,又想起什么,笑起来,“至于这掌事太监,奴婢与皇后娘娘商量过,觉得还是算了,毕竟郡主娘娘尚未出阁,日后还要出宫嫁人的。虽都是些阉人,但还是少些的好。”
    其实哪里是这个缘由,不过是想着那些个太监哪个不是宁海全的人,不好冒险吗。
    皇后娘娘可信不过那宁海全。
    宋清河心中想着,微微抬眸去瞧柔嘉郡主。
    只见那柔嘉郡主果然神色缓和,她忙再加把劲,“皇后娘娘说了,郡主只当这儿是自己家,来小住一段时日,过些日子便回去了。也不必拘束,若下人有个不尽心尽力的,您尽管责罚,不必顾着娘娘的面子。”
    柔嘉郡主听到这儿,算是明白皇后的意思了。
    想这沈允信与皇后不是一条心,沈允信卯足了劲想拿捏秦家,可皇后却体贴她是个刚丧父的姑娘,像是要帮她的。
    柔嘉郡主凉了一截的心终于多了几分暖意,笑着看向宋清河,只问:“清河,你也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吧?”
    宋清河垂眸想了想,上前凑近耳语,“奴婢从前在南宫伺候的。”
    南宫!
    那是废太子的人了!
    柔嘉郡主眼睛一亮,心中阵阵激动,拉着宋清河的手不肯放。
    可又顾及这是在宫道上,不好太过张扬,这才拉着她赶紧进瑶林宫去。
    那瑶林宫内的宫人早被宋清河调.教过,一见主子进来,精气神十足地朗声请安。
    柔嘉郡主还算镇定,笑着叫他们起来,认了一遍人,才说了一遍自己的规矩。话语间不乏威严,却温温柔柔的,毕了又使唤丫鬟给大家赏钱,不叫人见着新主子只有训斥吃。
    宋清河跟在柔嘉郡主身旁,进了屋内,又使唤二等宫女端来皇后早赏赐下来的物件。
    柔嘉郡主深感皇后体恤自己,想起对自己极好的亡父,难免红了眼眶。
    “收拾收拾,便去皇后娘娘宫里谢恩吧。”柔嘉郡主也是知道规矩的,笑着对宋清河说。
    “奴婢这就安排下去。这些赏赐,既是郡主瞧过了,奴婢便先叫人录入册,再瞧瞧有什么用得上的,余下的便放进库里了。”宋清河应了一声,又征询着看了柔嘉郡主的意思。
    “清河是宫里的老人了,定是妥当的。”柔嘉郡主笑着应了,又使唤丫鬟……不,该叫一等宫女了,使唤他们伺候更衣。
    宋清河徐徐退下,使唤宫人一一记录,又叫他们先放着,等柔嘉郡主回来细细挑些用得上的。
    待柔嘉郡主出来,宋清河又跟着她去了凤仪宫。
    皇后娘娘什么都知道,自是心疼柔嘉郡主的,说话间又多了许多赏赐,又不叫他们多留,托词自己头疼,便叫他们回去了。
    不过临走前,皇后娘娘还是多嘴叫他们少出门,谨言慎行,也莫要与贵妃碰上面。
    宋清河自然知晓贵妃的厉害,但柔嘉郡主并未领教过,点头应下后,却明显并不觉得如何厉害。
    这般的巧,回去路上,竟是正正好碰上谢玄姝!
    宋清河暗道一声运气背,但仍是规规矩矩跪下行礼。
    可那谢玄姝破天荒的没说什么,只在路过宋清河身边时脚步微顿。
    “今夜子时,瑶清宫梨花树下。”
    这声音极轻,宋清河低头站着,起先还当是对别人说的。
    可那声音小得只她听得见,还是特特路过她身旁说的,很难讲不是说给她听的。
    谢玄姝请她去那无人宫殿做什么?
    宋清河捏紧袖子衣料,心中难免紧张起来。
    -
    入了夜,宋清河伺候柔嘉郡主睡下,吹熄了灯,又嘱咐喜鹊和紫鸢二位一等丫鬟多多注意些,莫教人进去了。
    毕了,她才换了身轻便隐蔽的衣衫,提了灯往瑶清宫的方向而去。
    宋清河不知道谢玄姝搞什么名堂,但经上回的事,想她也不敢在宫里下狠手杀她,该是又别的事才对。
    胡思乱想间,宋清河竟瞧见三名锦衣卫走来。
    她惊得往旁边一躲,可锦衣卫何等人物,当即认出有人在此。
    “谁?!”
    只见其中两名锦衣卫怒喝一声,就要冲上来。
    可中间那名锦衣卫却拦住二人,只说自己上前瞧瞧,叫他们先去巡逻。
    宋清河躲在角落哆嗦着,心里思绪翻卷,不知该寻什么由头来解释自己夜里出门。
    可那锦衣卫走到宋清河面前,她借着那微弱灯光,瞧清来人竟是顾西洲!
    “清河,果然是你!我方才瞧着身形似你,没敢叫他们过来。”顾西洲一惊,又是松了口气,幸而自己留了个心眼,先过来瞧瞧。
    “小公爷好。”宋清河福了福,想起那夜的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见宋清河如此,顾西洲难免心头郁结,心中更觉得对不起宋清河,没脸见她。
    但深更半夜的,他也不好真放宋清河独自一人在宫道走动,免得被当做鬼鬼祟祟的杀了。
    顾西洲放轻声音,小心问:“你不是去了柔嘉郡主那伺候吗?怎的这般晚了还出来?是瑶林宫出了什么事?”
    宋清河尚不知谢玄姝想做什么,不便告知顾西洲,便撇撇嘴,“没有事的。小公爷也不必管我去哪儿,自不是做什么杀人放火、偷鸡摸狗的。”
    顾西洲脸上一白,支吾着说:“我自不是……罢了罢了,你可有什么话带给令姐,我今夜回去,正好有事去寻二弟,恰好与他说上一说。”
    提起宋清云,宋清河眼睛一亮,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笑着说:“小公爷只与姐姐说我升官的好消息就是了!再有就是……过些日子发了月钱,可否劳烦小公爷跑一趟,帮我带给姐姐。”
    顾西洲忙说:“你如今可不比在南宫的时候,宫里头处处都要打点呢!柔嘉郡主手头也没几个钱赏你们的……”
    宋清河摇摇头,打断顾西洲的话,“郡主可怜,哪里还能叫她破费,便是给了也是不敢要的。你也不必担忧我,我自有法子,但姐姐当姨娘的,本就矮了一头,二爷又是个不得夫人喜欢的庶子,日子定是不好过的。”
    顾西洲明白宋清河的意思,仍想劝些什么,可瞧见她坚定的笑容,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往回吞。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宋清河变了许多。
    也可能不是变了许多,是从前便如此,只藏了一些,他一直没瞧明白罢了。
    与顾西洲分开后,宋清河顺利来到瑶清宫,瞧着四处无人,推门进去。
    她没来过瑶清宫,但这住处偏僻又小,一进门便能瞧见院里立了一棵梨花树
    树下站了个人,披着斗篷,十分隐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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