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彦,你再夹点萝卜里面的肉给小田,这个比较炖得比较烂,适合小孩吃。”
    吃完饭邹彦把饭盒和碗都洗了,宋妍在房间里铺床。
    之前邹彦把小田的床放在了第二大的房间,现在既然要把那间房当做工作间,邹彦又把床搬到另一间屋子。小田跟着他走来走去。
    体力真好啊,宋妍不由得感叹。坐了一天车,拎行李,扛缝纫机,现在还有心思挪床。她只想赶快躺下,即便因为一路上都在睡觉她现在并不困。
    邹彦回到他们的房间,拉着宋妍坐下,也把跟过来的小田抱到另一个凳子上坐下。
    ”锅里我烧了热水,等开了再掺着洗澡。”
    打的家具还没到,现在整个房子里还只有一个从原来的宿舍搬过来的柜子,所以东西都还在原来的包裹里没收拾。
    邹彦打开背到树湾队的背包整理东西。一个眼熟的红纸包出现在他眼前。
    “阿妍。”邹彦看了一下红纸,递给宋妍,“是聘礼,娘都没打开过。”
    “你确定娘没打开”宋妍接过红包。
    “确定。”他的眼睛不会出错。
    ”我娘可真行,要是我,肯定忍不住打开看看。”说着她就拆开了红纸。一二三四五,整整五张大团结。
    宋妍甩甩手里的钱,崭新的大团结发出硬硬的声音。她笑眼弯弯∶“谢你,让我见了市面,我还没一次性看见过这么多钱。”
    “既然娘又让我们带回来,就留着你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吧。水应该烧好了,我去看看。”
    宋妍挑眉,他走得过于刻意了,难道还怕自己拒绝收零花钱?
    她对小田说“你小舅舅给的零花钱,回头我们买点好吃的。”坐拥五张大团结的富婆就是这么豪气。
    没一会儿邹彦回来说“阿妍,热水我提到洗澡间了,你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小田,我带你回房间洗澡。”
    宋妍洗完澡回来,邹彦已经在房间里了。
    “小田呢?”她问。
    “已经在他自己的房间睡着了。”
    宋妍很惊讶,小金凤已经是非常乖的孩子了,睡觉都还要闹一阵,小田竟然这么容易就睡了?今天短暂的相处,她发现小田其实并不像一个普通的四岁小孩子,过去的经历让他太早熟了。
    邹彦把存折和钱票都摆到宋妍面前“阿妍,说好的,你来管钱。”
    他挑出其中一本存折递给她∶ “这是我姐的抚恤金, 我姐所在的部队和家属所在地发的, 我一共要过来860块。”
    宋妍接过存折说“那就留着,等小田长大以后自己决定怎么用。”当然在通货膨胀之前要换成保值的东西。
    “我的津贴和奖金都在这个存折里。”
    宋妍打开,三千五百块,合上,快速眨眼。再打开,还是三千五百块。
    邹彦向她交代一个月津贴138的时候,她虽然觉得多,但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现在看到他这些年攒的存款,宋妍被狠狠震惊。
    当时邹彦让她管钱, 她答应得很容易, 现在却觉得有点烫手。这都是他用血汗甚至是拼命换来的。
    她举起存折,有点不确定“真的交给我”
    邹彦握紧她的手∶“难道你想反悔?”
    她摇头,感觉到一只热乎乎的大手在自己的头顶轻抚。邹彦似乎很喜欢摸她的头。
    邹彦放开她,说“你收起来,我去洗澡。”然后拿着衣服离开房间。
    宋妍捏着两本存折朝后躺在床上。不管是邹彦姐姐的抚恤金,还是邹彦的存款,似乎都重逾干斤。现在她的心情和想象中数钱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她们心自问,今晚之前,她对邹彦的感情还只是欣赏和好感,现在却掺杂了丝丝缕缕的心疼。
    她平复心情,起身收好两本存折,翻出带过来的铅笔和之前写日记的本子,直接横着趴到被子上。
    这一趴,她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这张床足有一米八宽,她铺床的时候嫌大,现在才觉得一米八真好,横着竖着怎么睡都行。
    像睡过去一样一动不动地待了一会儿,她支起上半身写日记。
    洗完澡回来的邹彦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宋妍用毛巾包着头发,背对着门口,趴在床上不知道在写什么,这个角度显得她的腿格外修长。
    她双脚弯着,一前一后地交替荡漾,裤腿下滑,洁白的小腿有些晃眼。她上身支起,薄薄的背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邹彦不由自主走上前,伸出手恰到好处地捉住她荡过来的脚踝。
    宋妍小声惊呼着回头。
    她挣了挣,没成功,脚踝还在他手里掌控着。邹彦的手心很暖,她的脚踝凉凉的,触感极其明显。
    她的脚抖了一下,轻轻出声“喂。”
    邹彦缓缓放松力道,宋妍细嫩的脚踝被他箍出一圈红印,他轻轻摩挲,然后温柔地将她的脚放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
    他声音低哑“好凉。”
    宋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脸一下子就烧起来。
    第25章 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一晚上宋妍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一开始惊讶于邹彦丰厚的存款,接着因为邹彦姐弟两人的牺牲和付出而倍感沉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被他突然攥住脚腕吓一跳。
    此刻,她因为“好凉”这两个与暖昧毫无关联的字眼而脸红心跳。她安慰自己,不是她太容易被撩,而是这样的氛围和低哑性感的嗓音,就算说的是猪蹄也会让人忍不住脸红吧。
    她不着痕迹地在被子里用脚尖蹭了蹭脚踝,果然很凉,但似乎又有一圈迟迟散不去的热度紧紧附着在刚刚被他禁锢住的脚踝上。
    邹彦挨着宋妍站定,缓缓伸出手。这是一只干过活受过伤的手,上扛得起木\仓炮,下搓得了圆子。修长有力的指尖有着数个细小的疤痕,它们都是血汗留下的痕迹。现在这只手正逼近宋妍。
    宋妍的心跳得越来越剧烈,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眼睛只看得到这只有力的大手。
    这只手掠过她眼前,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最后取下她包着头发的毛巾。
    邹彦将毛巾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转了半圈背对着自己,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性感∶“头发湿,我帮你擦水。”
    宋妍的心陡然落回原地。
    原来是她想多了,她背对着他悄悄长呼一口气。
    邹彦用毛巾的两头拭去水珠,宋妍叮嘱∶“别用力搓,要捏干。”
    天气不冷不热,宋妍穿着一件半旧的纯棉敞口长衫当睡衣,低着头任由邹彦帮她擦头发。
    头发被毛巾拢起,雪白的肩颈线条暴露在昏黄的白炽灯下,发出诱人的柔光。邹彦将她的乌黑的头发收在手心,隔着毛巾紧紧握住。
    宋妍看到还扔在被面上的铅笔和本子,连忙伸手捞回来,扯动邹彦手中的头发。她这才发现邹彦把她的头发抓得那么紧。
    “不用那么捏,分成一股一股把水挤干就行。”
    “好。”
    擦完头发,邹彦俯身从背后将宋妍整个人拥在怀里,迅速抽走她手里的纸笔∶ “该睡觉了。”
    宋妍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打在头顶,瞬息之后又远离。
    邹彦放好东西,拉绳灭掉灯泡。房间里骤然变黑,宋妍下意识转过身,向外伸手摸索邹彦的位置。
    邹彦在黑暗中毫无障碍地行走,他放缓步调,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宋妍的心上,引得她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捏住她温凉细腻的指尖,将她推倒在床上,就势俯身而上。
    一阵天旋地转,宋妍已经躺在邹彦的笼罩之下。
    气氛瞬息变得黏着湿热。
    她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 朦胧中能看到邹彦高大的身影和宽阔的肩膀。他长年训练, 身体的线条轮廓健美有力。
    邹彦缓缓俯身,她听到他的呼吸声越来越近。黑暗中,他准确找到位置。
    她感觉到温热柔软的唇贴在她的眉心,带来不属于自己的热度。他微微启唇,顺着宋妍秀气挺直的鼻梁一点一点向下啄吻,力道忽轻忽重。
    灼热的气息向四处扩散,两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时间变得无限漫长,宋妍忍不住嘤咛。
    这声娇吟似乎打开了某种开关。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邹彦的眼神骤然变得深沉,猛然贴上那片在空气中颤抖的红唇。
    两唇相贴之处渐渐变得濡湿,宋妍喉间泄露出一丝呜咽。邹彦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凶狠和温柔交替出现在邹彦身上,宋妍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她放空一切,全副身心都交由他掌控。
    许久过后,邹彦的气息渐渐平静。他支起身体,在昏暗中捧着她的脸颊,用大拇指抚摸她渗出细汗的额头。他起身用温热的毛巾帮她擦了擦。
    “累不累?睡吧。”邹彦一下一下梳理她的额发。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还好。”宋妍动了一下头,更凑近他掌心,“白天坐车睡多了,现在有点睡不着。”
    亲密相处之后,她对他产生了些许依赖,想更靠近他一点。
    邹彦为她梳发的动作停住, 手指顺着她贴近的动作下滑托住她的下颌骨, 低头凑近她的耳朵用气音蛊惑她“那再来一次。”
    刚刚就不该嘴硬逞强,再来一次什么的,不是要她的命么。
    宋妍急得气息都不稳了,用平生最快的反应速度抓住他往危险边缘试探的手∶“不、不行!”
    邹彦拢住她自投罗网的手“行。”
    她急了,连忙说∶“邹彦,我们聊一下小田的事情。”
    邹彦见她推拒,翻身躺下,将她揽进怀里,罕见地用有点不满的语气问∶“聊什么。”
    宋妍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说话带来的胸腔的震动,耳朵酥麻麻的。“你有没有觉得,小田有一点点奇怪,当然我不是说他有哪里不好。”
    邹彦回想他接回小田之后的点点滴滴,小田一开始害怕他,经过他几天的安抚就开始亲近他。他回答“我没有感觉到,你发现什么了”
    宋妍无意识地蹭蹭他的胸膛,思索怎么组织语言。邹彦克制着呼吸,忍受这甜蜜的折磨。
    “我们一起去接小田的时候,一开始他是有点怕生的,他好像本来想抱你,但是因为我在就停下来了,我和他讲话的时候他也不太看我的眼睛。”
    “小田确实怕生,当初没有别的办法找花婶帮忙的时候,他一开始也是这样。”
    宋妍捋顺了思路,继续说“奇怪就在这一点,我能感觉到小田怕生,不敢亲近我,但是你不在的时候他又没有拒绝和我交流。哦对了,他还主动叫我小舅妈了!”
    邹彦隐约抓住了她的意思。
    宋妍丝毫没发现邹彦在克制隐忍。她抬头,用毛茸茸的脑袋拱拱他的颈窝寻求认同∶“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想想小金凤,比小田还大一岁,而且也是非常懂事的孩子,但她就做不到小田这么安静,或者说得体。”
    她不是育儿专家,只是拥有前世的常识和这几年带小侄女的经验,试图用过去的知识总结∶“小田是不是因为以前的经历,怕别人虐待他,所以小小年纪就学会隐藏害怕的情绪,学会讨好别人让人高兴。也许他生父经常用“越哭越打’来威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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