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君素白小脸侧了侧,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嗯,他从来都不会客气来客气去的,刚刚那句话确实有些敷衍。”
    陈穗郁闷之际,叹一口气。
    早知道态度这么不诚恳,就应该回一句太影响我们了,你赶紧走吧。
    不过心里尽管惊讶,卓小叔亲自发出邀请,一向除了沈念君之外,从来不迁就别人的陈穗,还是认命地率先从楼梯台阶上下来。
    走两步,发觉身后霍潇潇和姚布一动不动,就连沈念君都愣怔的看着她。
    忍不住询问:“吃饭啊,你们不是早就饿了?”
    霍潇潇小心翼翼地扣着栏杆上,精致的金属雕花,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穗:“你疯了吧?真要和卓小叔一起吃饭?”
    想了一下那诡异的画面感,头摇的立马跟个拨浪鼓似的,“我不要,我怕吃了消化不良,回去拉肚子。”
    “……”
    沈念君侧眸。
    陈穗没耐心的摆了摆手,怂恿她,“霍潇潇你这人就是个胆小鬼,我害怕可以理解,你害怕个屁?你要是抓抓紧,把卓进一举拿下,以后卓翼见了你,就得毕恭毕敬叫嫂子!”
    陈穗这么一说,霍潇潇反应过来,顿时松开抱着的栏杆,挺了挺腰杆,踩着小碎步款款跟上。
    “对啊,我可是他嫂子,我怕个什么劲儿。”
    姚布在沈念君旁边擦汗,“霍潇潇脑子没事吧,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没把卓进拿下?现在就开始端起嫂子的架子了?”
    沈念君摩挲着袖口锁着的精致花纹,楚楚动人的脸庞,亦染上不可思议,轻轻叹了口气。
    是以,客厅餐桌上,就出现了这么一幕——
    沈念君紧挨着卓翼而坐,男人垂首,视线吝啬抬起,慢条斯理吃午餐。
    霍潇潇陈穗和姚布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就连碗碟和勺子,瓷器相撞的清脆声,都小心翼翼。
    长辈倘若有幸看到这一幕,一定非常欣慰,从小耳提面命都没培养出来的餐桌礼仪,卓翼往这一坐,瞬间心领神会。
    也就沈念君比较肆意,静静咀嚼食物的同时,视线一会儿落到霍潇潇她们身上,一会又抽离,款款落到卓翼安静时,如雕刻工艺一般精致的侧脸。
    面对一言不发的众人,忍不住轻咳两声。
    细声细气好奇:“你们三个为什么不说话?”
    霍潇潇茫然抬头,“啊,不是要食不言寝不语吗?”
    沈念君捏了印着一朵紫色菊花的白瓷勺,浅抿一口清淡正合适的猪脚汤。
    纤细腰身尽显妖娆,“可是我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训啊。”
    说完,漫不经心叹了口气。
    谁知不仅霍潇潇误会,就连陈穗都很惊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训吗?”
    沈念君唇间染上肉香,绵密睫毛眨了眨。
    “没有啊,”放下餐桌询问她们,“你们家有啊?”
    三个人异口同声回答:“我们也没有。”
    空气中静了静,三个人继续低着头吃饭。
    沈念君脸上露出来一个动人笑容,“那你们怎么还不说话?”
    谁知霍潇潇嘟哝一句:“因为我们是淑女。”
    “……”
    卓翼这才缓缓抬眸,看向三位淑女。
    *
    这场令大家都很难受的午餐,终于在卓翼率先吃完,拿起餐桌上的餐巾,擦了擦薄唇。
    交代一句:“你们继续吃,公司下午有会议。”
    然后起身离开以后,陈穗霍潇潇还有姚布才松了口气。
    卓翼背影彻底消失,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陈穗第一个难以置信地说:“前两天在北宁山度假村一起吃饭,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原来卓小叔吃饭都是这么儒雅斯文的吗?这也太有范儿了!”
    沈念君放下勺子,“嗯。”
    他在床下一向都这样。
    陈穗望着卓翼离开的方向,忍不住托起腮,一脸憧憬地说:“我就喜欢这样的斯文败类,最好在床上的时候,反差更大一点。”
    “咳咳咳——”
    沈念君心虚地咳嗽起来。
    刚感叹一句床上床下判若两人,没想到陈穗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食物碎渣呛住她,梗着脸咳了好半天。
    抬手摸了一杯温水,一时也忘记这是卓翼刚才喝的,蹙眉就送到唇边,还不等咽下去。
    霍潇潇垂眸看着她,轻飘飘提醒了句:“这是卓小叔刚才喝的那杯。”
    “啊?”
    沈念君低头看了看,突然觉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看着手里的温水,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就在这个时候,姚布翻了白眼,“人家两个连体。液都交换过,喝同一杯水怎么?”
    体。液?
    倏然之间,沈念君脸庞顿时涨更红。
    就连霍潇潇和陈穗,都被这句虎狼之词震慑,看过来。
    姚布这才尴尬:“你们不要多想好不好?我的意思是口水!”
    霍潇潇和陈穗才失望点头:“哦……”
    午餐结束,下午三点多,三人才准备离开。
    一向诡计多端的陈穗,给霍潇潇出了一个锦囊妙计。
    她说:“卓进这次不是一反常态,没有对念君他们秋后算账吗?事出反常必有妖,潇潇我建议你哈,不如就抱着moni直接去找哥白尼,试探一下卓进的态度。”
    霍潇潇想到什么,红着脸偏过去头。
    “我不好意思再见他了,那天晚上太尴尬了。”
    沈念君察觉到一些端倪,忍不住追问:“怎么尴尬了?”
    霍潇潇这才别扭着,把自己全身解数使出来,都没让卓进有所反应,反而非常倒霉被他推倒,一不小心四仰八叉摔了个狗吃屎,彻底走光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们。
    此事说完,沈念君抿着唇眨了眨眼,拿慵懒的眼神看她。
    陈穗和姚布反应了好半天,只听“啪”一声,遇到震撼的事情,一向喜欢拍桌子的陈穗,又一次拍了桌子,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霍潇潇——
    “你尴尬个毛线你尴尬,都已经勾引在先了,还差这临门一脚吗?干嘛要灰溜溜的逃走?”
    霍潇潇梗着脖子辩解:“你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人现眼,不会很伤心吗?”
    陈穗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一脚踹给你,该伤心的时候不伤心,不该伤心的时候瞎伤心。”
    话说的如此直白,霍潇潇反应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环视她们,终于找到重点:“什么叫临门一脚?意思就是说,我无意间丢人的样子,反而震撼到卓进了?”
    “嘶,胭脂色的蕾丝轻纱小内内,”姚布拖起来脸庞,迷了眼眸幻想着那个场景,“很香艳啊……可惜啊,哑火了。”
    “!!!”
    霍潇潇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原来,卓进喜欢这样式的?
    六神无主地询问大家:“那我,还去找哥白尼吗?”
    陈穗:“找,当然要找!”
    姚布帮腔:“不仅要找哥白尼,还要找卓进,他敢不理你,就闹他!”
    霍潇潇不解:“闹他,这样行吗?会不会适得其反?”
    沈念君语气轻轻,一语中的:“他连你的胭脂色蕾丝轻纱小内内都看了,那是随便给别人看的?如果敢不理你,你还要哭着骂他。”
    霍潇潇凑过来,“骂什么?”
    沈念君想了想,“就骂……不负责任的臭流氓?”
    *
    晚上,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彻底停歇。
    沈念君从楼上款款上来的时候,卧室内,男人立在落地窗旁边,背对床榻正在解领带。
    沈念君轻飘飘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梳妆台坐下。
    慢条斯理打开护手霜瓶盖,挤出来耐心涂到手背上。
    斟酌了片刻,才故作不经意地问:“你知道么?你二哥那晚占了我闺蜜一些便宜。”
    卓翼淡淡“嗯”一声,把领带丢到一旁。
    腕表拆下来,“你闺蜜那晚,不就奔着被占便宜去的?”
    沈念君哽了一下,“话不能这么说,卓进要负责的。”
    说完之后,垂首好半晌,没等来卓翼的反应。
    娇美的脸庞转过来,水波涟漪着,看过去。
    “你怎么不理我?”
    虽然是在表达不满,但嗓音低软,悦耳动听。
    旋即乌黑深邃的眼眸,居高临下落下来。
    不知怎地,有一丝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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