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面前放着一杯冒着袅袅白烟的酒,白瓷茶杯如玉般雕琢,像极了一朵盛开的雪莲花,茶水清澈,杯底落着一片蓝色的茶叶。
    “尝尝,东海之滨的海梦花泡的茶。”星尘将茶杯推到桌子对面,仿佛对着空气在自言自语。
    白烟被一双秀气的小手隔断,烟雾朝四周逃逸,来客也不惊讶,盘腿坐了下来,纯黑色的纱裙罩住了曼妙身形,兜帽下努出一张小嘴,吞吐着雾气。
    “海梦花生长在东海深处,需要渔民下潜百米才能收获,但那也只是最普通的海梦花,品质更加的海梦花在东海的龙渊里,只有海水庇佑的海族才能采摘,那可是东陆王室贵族们的最爱,一朵海梦花可以换取万金,”星尘微笑,“当然,这是一朵普通的海梦花,是我清剿洛萨平原贵族们时收获的,在异域能品尝到家乡的美味可是一件幸事。”
    “对我来说也一样,”对面的女孩摘掉黑纱手套,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茶杯里微微搅动,“海梦花的香味会沉入深处,所以喝之前最好搅一下,还记得海啸吗?每次海啸发生前海水总会泛起异香,那其实只是深海的海梦花被晃动。”
    “听说是海族人为了提醒岸上的人类而故意弄的,看起来海族人很善良啊,”星尘笑笑,“你知道的看起来可真不少。”
    “那当然,因为我就来自东海之滨,”女孩兜帽下的露出的嘴角微微扬起,“有些意外啊,没想到我会和总长大人是同乡。”
    “我原以为邪神六刃的势力并没有影响到东海之滨,现在看来,他们的势力不仅遍布大陆连海中的种族也有他们的力量,”星尘望着女孩说,“我有些好奇你究竟是为何加入邪神六刃的?”
    女孩噗呲笑出了声来,“当然是穷喽,别一口一个海族,你不是东海之滨的吗?难道你忘记了东陆人怎么称呼海族?”
    “当然没有,”星尘淡淡的说,“古书言,百川入海,万水生渊,海而无边,渊而无底,海渊有类人者,是为妖也,故称海妖。”
    “总长大人真博学,”女孩认可的点头,“就是海妖,你也可以叫我海妖,不过那是我的代号,我代号挺多的,我的名字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你在邪神六刃种的代号是掠,那是你的武器,邪神六刃之一,而海妖则是你在黎明里的代号,”星尘抬起头,“对吧?海妖小姐。”
    “完全正确,”海妖点头,“不过我这次来是用邪神六刃的身份,洛维斯基王花重金买意图谋杀他儿子的刺客和雇主的脑袋,我还是比较缺钱,就义无反顾的来了,顺便提一句,这个任务并没有时间限制,所以我一点也不着急。”
    “这里是你每天来蹭吃蹭喝的理由?”星尘指着杯子微笑。自从很久之前在王都袭击之后,这个女孩就是个苍蝇一样整天跟着他,偶尔也会在吃过东西或者夜宿他屋时拔出利刃,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成功过。
    “原本以为你很好解决呢,”海妖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可你的实力完全隐藏了起来,就目前来看,应该没几个人能杀死你,所以我需要等机会,等哪天你不注意时,割掉你的脑袋,在此之前,养好身体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那我们做个约定如何?”星尘说。
    “说来听听。”
    “我们先暂时和解,当这场战争结束,如果我赢了,我将一座城送给你作为回报,如果我输了,我自愿切下头颅,让你完成委托。”星尘推出一枚徽章,上面是一朵盛开的铁焰花。
    “你觉得我会相信?战争这种东西一打能打个几年,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耗。”海妖放下空荡荡的茶杯,“茶不错。”
    “不会很久,今年芽月节,如果有机会,我想在绯宫请你跳一支舞,”星尘依旧带着笑意说。
    “如果到时候没有呢?”
    “你依旧可以砍下我的头颅,”星尘端起茶壶重新替海妖斟满一杯,也替自己斟满一杯,他不再说,只是望着冒气的茶杯。
    “听起来不错,”海妖又伸出手喝下了酒,“话说你都这么强了,为什么还要收买我?”
    “西陆有种纸牌游戏,将其中强大的牌称作为王牌,而不被人知晓的牌称为底牌,战争和游戏一样,也有王牌和底牌,王牌只是让你们处于同样的位置,通常决定胜负的是底牌,就如同机械和魔法,他们都是双方的王牌,可真正决定战争的还是其他力量,不为人知的力量。”
    “比如你?难道总长大人也要亲自参战?”
    “我一直都在战争中,我的力量当然也是底牌,却不是制胜的底牌而是保命的底牌,”星尘将杯中茶饮了口,“我总是习惯给自己留有后路。”
    “后路?总长大人这么自信的人还需要后路?”
    “如果我是知晓一切之人,当然不用担心这么多,可我的老师,我的师姐,还有一位朋友,都曾说过我不懂一个东西,”星尘缓缓说。
    海妖觉得有趣,她从这个小家伙眼中第一次看到迷茫。
    “,”星尘缓缓说,“我至今仍然看不透,也最害怕死亡,所以我常常会给自己留有后路。”
    “有什么好不懂的?”海妖十分不解,“不过黑白者也常常说什么呀的。”
    “有些很容易懂,可有些就很难懂,”星尘顿了顿,“财富、土地,荣誉,美色,这些我很清楚,可譬如爱情,亲情,我又无法探得。”
    “不奇怪,不懂亲情可能是你没有亲人,不懂爱情嘛,完全是因为你太小了,再长大些就明白了,”海妖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实在觉得好笑,这位高高在上的总长大人竟然不懂这些东西。
    “其实你也不懂,”星尘也微笑,“浅层的东西我当然清楚,可再深层就无法理解了,应该没人懂的,师姐不懂,老师也不懂,而神也不懂。”
    “海妖也不懂,”海妖学着星尘语气说,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帐外传出急促的脚步声,布帘随后被掀开,露出一个光亮的脑袋,眼上缠着几圈黑布。
    “小家伙,密探传回消息,需要你去看看了。”
    星尘站起身,对海妖俯身行礼,然后朝门外走去,海妖也急忙抓起徽章跟了过去。
    “什么事情?朽木先生,”星尘散下袖子,整理好衣服。
    “好像是一个从法乐音要塞出来的维尔特拉人被洛维斯基的人抓住了。”朽木说。
    “璇小姐看起来依旧那么活泼,”星尘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是那个丫头?”朽木一脸疑惑。
    “维尔特拉人十分团结,团结的前提就是需要服从,而汐和幽都是此次维尔特拉的特派员,只有璇小姐是中途跑来的,她只是来找我那个哥哥的,因为她心里藏着一些事,而如今哥哥回去了,她肯定也会在说完事后返回维尔特拉,这种情况下,被抓住不是很正常吗?毕竟银发的维尔特拉人,那么特别。”
    星尘望着远方乌云下的城市,“似乎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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