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模样,许怀谦也不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向他们问道:“我可以出院了吗?”
    也不知道朝堂那边有闹出个结果来了吗?
    “应该可以了吧。”许怀谦天天窝在太医院,当然听不到朝堂那边的消息,而段祐言他们可是天天要出太医院回家的,多多少少都能够听到一些消息,“朝堂那边已经有所妥协了,听说正在给商部划分五品官,让他们跟钦天监一样,在朝堂上做个没什么大用的透明人。”
    得知这个消息,许怀谦也不恼,这是因为他病危,朝堂那边不敢把事情闹大,怕引火上身才妥协的。
    他们妥协归妥协,但肯定不会妥协得太彻底,把商部划分成钦天监那样的没什么存在感的部门,正中他们下怀。
    “能上朝堂就好了。”万里长征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只要这一步迈出去了,后面的千难万险都不算什么了,“以后的事,谁说得清。”
    说完他轻松地伸了伸懒腰:“哎呀,不容易啊,装病装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院了。”
    他在太医院这一待,没有十天也有半个月了吧,要不是有显微镜这件事吊着他,说不得,他都生蘑菇了。
    “是这个理。”段祐言刚点完头,听到许怀谦后面的话,跳了跳眼皮子,“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院?”
    “不然呢?”许怀谦看他。
    “我劝你还是再多装一会儿的好,反正装病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段祐言正了正神色,“不然,你就等着朝堂那群被你戏耍过的人的报复吧。”
    这次是许怀谦装病他们才妥协的,许怀谦声望高,又是昌盛帝和太子看中的人,他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反对党脱不了什么干系。
    所以反对党这次才答应得这么爽快。
    可要是让他们发现许怀谦是装病的,甚至在病好后,面色红润身体健朗地走出太医院。
    被戏耍的反对党会不会气恼?
    朝堂上的把戏,不仅仅只体现在嘴炮上,还有各种阴谋诡计上。
    商部的人都是些女子、哥儿,他们真想下手的话,有的一百种方法,让商部的女子、哥儿们集体不去商部任职,然后趁机偷梁换柱,将商部的人都换成男子,甚至是朝堂上的人。
    届时,许怀谦又该怎么办?
    经过段祐言这么一提醒,许怀谦的脸色变了变,他好像把人想得太好了。
    也是。
    在现代就算是办公室斗争,也都体现在打小报告和穿小鞋上,极少有这种耍肮脏手段的。
    可这里是古代,权力至上,有权者,有一百种方法让人消失得无影无形。
    他被他家夫郎保护得太好了,都快把这些阴谋诡计给忘了。
    “那我再多在太医院里待待吧。”许怀谦摸了摸自己煞白的小脸,真是的,当官就好好当官嘛,他还是觉得大家打打嘴炮,扯扯头发,你气气我,我气气你可爱多了。
    为了商部的女子、哥儿不会无缘无故遭受到朝堂大佬们的报复,许怀谦又多在太医院待了半月之久,久到,朝堂已经把商部纳入朝堂。
    昭告天下。
    天下女子、哥儿无不为之欢呼的时候,他这才出院。
    出院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出院,而是用一顶银舆皂帷的官轿给抬出来的,轿身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一点都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而四个抬轿的轿夫,都是陈烈酒挑选的孔武有力还能把轿子抬得稳稳当当之人。
    许怀谦向来节俭,能省则省,病入膏肓了连棺材都要仇家筹备,如果不是实在见不得风,怎么可能如此大肆铺张。
    一直关注着太医院这边的官员们,一看到许怀谦这情形出院,全都不由得怔了怔。
    这都过去多久了病还没有好?
    那这出院究竟是治好了只需要回家休养就好,还是没有治好,太医院也束手无策,让他们回去准备后事?
    许怀谦这一病,病得实在太久了,若是装病,根本没有人会在太医院里待这么久,所有人都相信了,许怀谦这次是真病了。
    而且病得还不轻。
    现在这情形像是好了,又像是没好,本就因为他生病,弄得人心惶惶的人们,此刻再被他一手给弄得心惊肉跳的。
    因为有人已经写好看折子,准备把京城这边,太子联合许怀谦要把商部的女子、哥儿给纳入朝堂的折子传递给昌盛帝。
    希望昌盛帝能够尽快回来肃清朝野,但许怀谦现在这样,这折子,根本就没有人敢发。
    若是许怀谦生龙活虎,这折子发出去,就算昌盛帝不回来肃清朝野,对太子和许怀谦的做法听之任之,但好歹他们也不会遭受什么责罚。
    可许怀谦这样病着,或者许怀谦这一病干脆没有好,直接去世了,这折子送出去就是催命符。
    以昌盛帝对许怀谦的厚爱,他看中的臣子死了,与他不对付的臣子,第一个就要遭受昌盛帝的反噬。
    折子发不出去,许怀谦又这样,本来因为商部的胜利,热闹多了的京城,很快又沉寂了下去,
    无人敢喧哗。
    听说京城外为许怀谦祈福的寺庙都点满了许怀谦的长命灯,没有人希望他死。
    好在,许怀谦的官轿回家没过多久,太医院就有人出来说话了。
    “太医院发明了一种治病神器,听说有这神器在,不少疑难杂症都能药到病除,许大人能够被治好出院,多亏了这神器和太医院的几个太医不眠不休的医治。”
    这则消息一出,大家听到许怀谦没事,不免都松了一口气了,松气的同时,大家又好奇那神器来。
    “不知是何神器,竟然这么厉害,大部分的疑难杂症都能治,我父亲那条摔断的腿也能够医治吗?”
    “断腿算什么疑难杂症,至少也得像那种活死人一样,明明是活的,但就跟死人一样躺着不动这样的才算是疑难杂症吧?”
    “不得不说,治病还是太医院厉害,许怀谦先前病得就剩一口气,陈大人都去何大人府上讨要棺材了,这都给他拉回来了!”
    “就是可惜了,这太医院只给宫里达官显贵们治病,不给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治病,不然,我怎么着也得去见识见识这神器的厉害!”
    百姓们转移注意力的速度很快,听到许怀谦没事后,大部分的百姓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太医院的那个能治病地上去了。
    大街小巷都在讨论此事,毕竟,生老病死是与他们息息相关的。
    而商部的女子、哥儿们能不能进入朝堂入朝为官,对他们的影响太小了,大多数的百姓也就是跟着瞎起哄罢了。
    而官员们在听到许怀谦病愈的消息后,也全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下谁都不用死了。
    就连何大人府,何夫人问何大人:“这棺材还做不做?”
    他们刚托人找到能够做一副双人棺材千年乌木。
    何大人都一口回绝了:“还做什么?那许怀谦刚痊愈,我们就去给人家送棺材,还嫌不够晦气,巴不得他死了才好是不是?”
    缙朝跟许怀谦认知的不一样,许怀谦认知的老人家在家里备上一副棺材,有为自己准备后事,也有寓意希望自己长寿的意义。
    而缙朝大部分人的还是普遍认为棺材是晦气的,哪有活人在家准备死物的,不见大街上的香火铺子都开在犄角旮旯?
    所以许怀谦这棺材是注定收不到了,他回了家,还在日日仰头看何府什么时候给他把棺材送来呢。
    “别等了,肯定不会送了。”看许怀谦对棺材这执念的模样,陈烈酒不由得好笑,“哪有人给活人送棺材的,而且我们现在去要也不太合适了,随他去吧,大不了以后我们挣钱了,再做一副好的棺材。”
    许怀谦对自己的棺材都快望眼欲穿了,结果得到的就是这个消息,不由得泄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钱?”
    “嗯……”陈烈酒沉默了好久,他也不知道,一直在赚钱一直没钱。
    “爹爹我有钱!我有钱!”听到许怀谦回来的,糯糯和垚垚两个小朋友,下了学就往家跑,在家听到许怀谦和陈烈酒在讨论钱的事。
    小富哥儿垚垚当即就表示他有钱,表示完,扔下重重的背包就向他自己的房间跑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的工夫,垚垚就从自己的房间里噗嗤噗嗤拖出来一个箱子,箱子有些重,他拖不动,还招呼糯糯:“糯糯哥哥,帮帮忙。”
    糯糯愣了愣,走过去,跟他一块噗嗤噗嗤拖起箱子来。
    许怀谦和陈烈酒走过去,问他俩:“拖什么?”
    “给爹爹拖钱!”垚垚回答得坦坦荡荡,说些他从脖子上取出一把小钥匙来,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亮晶晶的金条,都快闪瞎许怀谦的眼睛了。
    “给爹爹!给爹爹!”垚垚小哥儿将脖子上的钥匙取下来,往许怀谦手上塞。
    “他什么时候有的这么多钱?”对垚垚有一个箱子的金条,许怀谦表示很震惊,他怎么不知道这孩子这么富有。
    陈烈酒摇摇头,最近他也忙,根本没空去关注垚垚,对于他房间里突然多出一个箱子的事,他也不清楚。
    “是娘给的!”垚垚毫不犹豫道,“娘说了,让我随便花!”
    垚垚说罢掰了掰手指头:“但是垚垚怎么花都花不完,爹爹帮垚垚花吧。”
    “爹爹不花。”对于小朋友的软萌软语,许怀谦感觉心都要萌化了,“给垚垚存起来,存到长大了用。”
    “那爹爹花我的。”糯糯听许怀谦不要垚垚的钱,哒哒哒地跑回自己的房间,从房间里翻出自己的存钱盒来,许怀谦往里一看,哟,还存了不少呢。
    动了动念头,老子花儿子的钱,天经地义对不对,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爹爹也不花你的,爹爹可以和你阿爹两人自己挣。”
    “同理你们以后长大了,也要自己挣钱自己花才是,不能总花父母和其他长辈的钱。”对于秋若笙一给孩子钱就给这么多,许怀谦表示有些胆战心惊,孩子才四岁,给这么多钱,让他随便花,有点不太合适了。
    但是他想到沈家是世家本就有钱,秋若笙的商队也大,还专往西域等地倒卖,不挣钱才怪。
    父母挣钱不就是为了让子女生活得更好嘛,不让他们给孩子钱,他们可能心里也难受。
    难办哦。
    “哦,那这些钱,垚垚就放起来不花了。”垚垚把盒子盖上,自己坐在钱匣子上,他还有好多好多跟糯糯哥哥一样的零花钱,花哪些也一样。
    “那好吧。”糯糯听到许怀谦不要他钱,想都没想,就把钱匣子给收了回去,哒哒哒地跑回房间,又给藏起来。
    看得许怀谦抽了抽眼角,小孩子还真是不懂客气,他要是再推辞两下,说不得他就收下嘛。
    对于他们父子三人的互动,陈烈酒在一旁看得好笑得很。
    许怀谦回了家,家里也跟着热闹了起来,不多时,长乐、阿稚、阳阳灿灿,清欢这些小孩全都来了。
    最近京城在传许怀谦不行了,陈烈酒还去何大人府上大闹的事,他们在学校里都听到了,每天上课都胆战心惊的,就怕会听到许怀谦什么不好的消息,问家中的大人,大人们也是什么话都不说,更让他们担心了。
    这会儿听到许怀谦回来了,全都围着许怀谦左看看右看看,看他有没有瘦,看他有没有哪里受伤,看他有没有哪儿不好的地方。
    “都说了没事就没事。”看得许怀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仅没事,反而每天在太医院吃好喝好,还胖了不少。
    怕被他们看出端倪,许怀谦赶紧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你们有没有好好做功课啊?”
    有沈温年有孟方荀他们几个好友在,许怀谦即使不在,也可以放心大胆地将这群孩子交付给他们。
    听到许怀谦一回来,不是带他们玩,居然开始带他们做起功课来,一众小孩,全都泄了气。
    看来许叔叔是真没有事了,要是有事,不会还关心他们的课业。
    “有的!”长乐和阳阳两个爱读书的小朋友当即站出来,趾高气扬地回答许怀谦,他们有好好做课业的。
    “有!”剩下的孩子却是气息不足地在回答许怀谦。
    回了家正愁找不到什么事情做的许怀谦听到他们这回答,笑眯了眼:“那把你们的功课都拿出来让我检查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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