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们避无可避,很快便负了伤,被傅恒之等人制服。
    此时,卫不疑也带人赶了来,道:“将军一离开,便有刺客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还好我们人多,他们没占什么便宜。”
    傅恒之点点头,看着林中冲天的火光,道:“事不宜迟,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诺!”卫不疑答道。
    傅恒之翻身上马,留下几人察看有无活口,便带着众人朝着长安城的方向策马而去。
    *
    城门外,沉鱼看着远处漫天的火光和浓烟,心里不觉揪了起来。
    她走到皇帝身前,道:“舅父,这树林里可是出了事?可要差人去瞧瞧?”
    皇帝神色坦然,道:“近日天气干燥,这树林里走了水也是有的,不必担忧。”
    他说着,吩咐侍卫,道:“派人去瞧瞧。”
    身边的侍卫领了命,很快离开了。
    皇帝这才看向沉鱼,笑得诡秘莫测,道:“如此可放心了?”
    沉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强压着心绪,道:“舅父体恤城郊百姓,是万民之福。”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抬头望了望天空,道:“再等些时候,应该快到了。”
    沉鱼颔首道:“诺。”
    她说着,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可心下却总是不安的。
    傅行之低声安慰道:“别担心,凭着大哥的本事,谁也奈何不了他。”
    沉鱼没说话,只是蹙紧了眉头。
    半晌,姜子彦走到她身侧,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沉鱼心底这才略松了些,手中的帕子被松了力道,可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
    *
    傅言之站在皇帝身侧,面色如常,可眼底却讳莫如深。
    贺兰止站在他身边,笑着道:“许久未见王妃了,殿下怎么没带她一起来?”
    傅言之看了他一眼,道:“我的家事,还不劳贺兰大人费心吧。”
    贺兰止笑着道:“不敢,只是这些日子陈公子不在长安,王妃也许久未露面,的确是引人深思啊。”
    皇帝听着,也不觉看过来,道:“言之,怎么许久未见周姒啊?”
    傅言之道:“是前些日子周太傅得了重病,儿臣特意让周姒回去侍疾的。”
    “侍疾?”身后突然响起周太傅的声音,道:“若再任由她侍下去,只怕臣这副老骨头就遭不住了!”
    傅言之顿时面色一僵,循声望去,只见周太傅已走到了他近前,冷冷望着自己。
    “太傅。”傅言之行礼。
    周太傅却只瞥了他一眼,道:“臣受不住,这礼殿下还是免了吧!”
    “太傅……”傅言之还欲再说,却见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马蹄溅起尘土,宛如踏着风浪而来,那是只有战马才有的声音。
    傅言之心底一沉,全然顾不得与周太傅周旋,只死死的盯着那马蹄的方向。
    沉鱼亦走到前面来,她明明站在傅言之身侧,却连眼神的余光都没有施舍给他,反而全神贯注的盯着那马蹄的方向。
    傅言之不觉转头看向她,心中感慨万千。
    他们上一世曾是夫妻啊!怎么这一世,竟会走到完全对立的两面?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便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看着不远处的方向,直到他们离得越来越近。
    只听“嘶”的一声,为首的战马前蹄抬起,登时便立在了他们面前。
    傅恒之翻身下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带半点拖沓,此时的傅恒之已再不是当初那个骄矜的贵公子,而变成了一个杀伐果决的将军。
    这一次,他没戴面具。
    比之四年前,他的身量又高了不少,身量也宽厚了些,脸依旧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只是成熟了许多,眼底也不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反而冷如寒星,带着傲视天地的气魄,让人不敢迎视。
    “恒之!好啊,好……”皇帝夺步上前。
    傅恒之却并未看他,只径自走到沉鱼面前,含笑道:“我回来了。”
    沉鱼伸出手来,擦去了他脸上的灰烬,浅浅勾了勾唇。
    皇帝的眼底划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愠怒,很快又恢复了一个寻常父亲见到许久未见的儿子时该有的神色,他痛惜的走到傅恒之面前,道:“恒之,你受苦了啊!”
    傅恒之这才看向他,行礼道:“父皇。”
    “快起来吧!”皇帝扶了他起身,仔细打量着他,道:“这么多年,你驻守边疆,不容易啊!当年的事朕已查清楚了,一切都是王庶人那个妇人的计谋,只是可惜了你母后和你,受了这么多苦楚,从今以后,朕再也不会让你受罪了!”
    皇帝说着,沉声道:“传朕的旨意,复立傅恒之为太子,追封卫氏为皇后,谥号温成!”
    傅恒之的面容这才有了一丝松动,他跪下身来,道:“多谢父皇!”
    皇帝忙将他扶起来,道:“随朕回宫去罢,你祖母还在宫中等着呢。”
    傅恒之道:“儿臣自该回宫的,可有件事,儿臣不得不做。”
    皇帝沉了脸色,道:“何事?”
    傅恒之看了傅言之一眼,道:“把人带上来!”
    话音未落,便有军士将两个人带了上来,猛地押在地上。
    傅恒之走上前去,一把扯去两人头上的面纱,众人这才发现,跪在此处的正是周姒和陈澍。
    周姒挣扎着起身,撞到傅言之怀中,娇声道:“殿下,救我!”
    “怎么回事?”傅言之推开了她,眼底满是冷意。
    傅恒之踹了一脚陈澍,道:“说!”
    陈澍早已吓得失魂落魄,将事情原委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道:“这一切都是荣王和荣王妃的主意啊!我不过碍于荣王的威势,这才鬼迷了心窍……”
    傅言之一把攥住他的衣领,道:“一派胡言!你敢污蔑本王!”
    傅恒之冷笑一声,道:“他有没有冤枉你,你问过你的好王妃就知道了。”
    周太傅亦站出来,道:“傅言之,你为了一己私欲,竟与周姒合谋害我的性命!简直是……若非沉鱼及时发现,我这把老骨头就……”
    他说着,跪了下来,道:“陛下,求您为老臣做主啊!”
    傅言之恨恨的看向周姒,道:“谁给你的胆子去做这些事?是谁让你去伤害沉鱼的?你敢动她?你也配动她!”
    第72章 网破(五)
    周姒蜷缩着身子, 不住的颤抖着,只在听到傅言之的话的时候,才猛地抬起头来, 睫毛如蝶翅般微微煽动着,道:“臣妾只是想帮殿下啊!”
    “啪!”
    傅言之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道:“你这毒妇!”
    周姒怨毒的看向沉鱼,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做,便可以……”
    “住口!”傅言之打断了她, 跪下身来, 道:“父皇,此事全是周氏一人的主意,儿臣实在不知!可周氏毕竟是儿臣的妻子, 儿臣管束不严、治家无方, 还请父皇责罚!”
    皇帝看向傅恒之,道:“恒之啊,你看这如何处置是好啊?这几年来朕都看在眼里, 言之的心思朕还是知道的,他不会这么糊涂!”
    傅恒之听出了皇帝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蹙眉道:“就算言之当真不知情, 周氏和陈澍也不得不重罚。”
    “这是自然。”皇帝看向陈丞相,沉声道:“陈澍既然身子不好, 心也糊涂,今后也不必再入朝堂了。”
    陈丞相早已吓得一身冷汗, 道:“诺。”
    “还有, 你年纪大了, 这丞相之位……”
    陈丞相再不敢糊弄, 赶忙道:“臣年前便已想好要致仕,正要禀告陛下……”
    皇帝道:“准奏!”
    陈丞相脸色惨白,道:“诺!”
    皇帝又看向周姒,道:“罪妇周氏,德行有亏,愚蠢至极,即日起废入冷宫,非诏不得出!”
    周姒赶忙去看傅言之,可他已沉声道:“诺!”
    皇帝看向周太傅,道:“至于太傅的家事,便由太傅亲自做主吧。”
    周太傅跪拜道:“多谢陛下!”
    周姒瘫倒在地上,眼神幽怨的望向傅言之,可他神色如常,仿佛被惩处的根本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不相干的人。
    我早该想到啊……
    她又看向傅恒之,只见他正护在沉鱼身侧,极温柔的望着沉鱼,仿佛要将沉鱼护在掌心,不忍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似的。
    周姒只觉痛彻心扉,若非她选错了人,若非她太过自卑不敢去触碰他,会不会现在受尽呵护的人就是自己呢?
    周姒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任由着侍卫们把她拖了下去。
    卫不疑道:“陛下,今日我们……”
    傅恒之冲着他摇了摇头,他赶忙住了口。
    皇帝眼眸阴鸷的看了过来,道:“你是那个卫家的孩子吧?”
    卫不疑道:“是。”
    皇帝没说什么,只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起驾回宫了。
    卫不疑见众人都离开了,才走到傅恒之身边,道:“将军,您为何不让我告诉陛下今日我们遇袭之事?”
    傅恒之道:“那些刺客身上可有证据能证明他们的身份?”
    卫不疑摇头道:“没有。”
    傅恒之道:“那便是了。”
    言罢,他便飞身上了马,径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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