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月郎,给我个名分吧,哪怕为奴为婢,我也心甘情愿,呜呜呜。”白柒柒将脸贴在林月贤的大腿上,仰头望着他苦苦哀求着。
    白柒柒这个举动,连屋内的三个汉子都惊呆了,这小娘们反应够可以的啊,三角眼急忙高声附和:“我们刚才一进来,就见这位公子和小姐在做那事,唉,谁没个年轻的时候呢,但男人既然做了,就得对人姑娘负责,大伙说对不对?”
    “唉,那是啊,不然就是畜生不如!”
    “这位小姐也是,怎么那样糊涂,还有这位公子,瞧着一表人才,竟要学陈世美做负心汉了么?”
    围观的人太多,林月贤的小厮根本驱赶不过来,三角眼的话又煽动了围观者的情绪,接着趁群情激愤,场面混乱之时,悄悄溜走了。
    林月贤绷紧身子,睥睨着脚下女子,觉得好笑,竟敢恩将仇报攀扯他:“谁给你的胆?”
    说话的同时,他脸色倏然一冷,寒如腊月之雪,一片森然,全无方才的温情。
    白柒柒一瑟缩,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求饶:“林公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对你,但是求你救救我,我失了清白名声有碍,白家容不得我了,我的性命全赖林公子一念之间,你们男子,染上一些桃色新闻,不过是酒桌间的笑谈,对来说,却要到自我了断的地步。”
    她提到了白家,林月贤才觉出此女子面熟,拂开她脸上碎发后,才认出,这是那个白柒柒。
    林月贤掐住她的下巴,寒声问:“所以,你想嫁我?”
    “不,我不敢肖想,我知道林公子马上就要和采月郡主成婚了。”白柒柒轻蹙峨眉,“只求公子给我一个妾的身份,今后我定做牛做马,以报公子大恩。”
    林月贤微挑眉,脱下外袍裹在白柒柒身上,然后将她抱起:“好。”
    今科探花和世家小姐在佛寺苟.合被人当场戳破,林文二家的人知道了,应该会气得吐血吧,长公主得知准女婿在婚期前夕纳妾,应该也会气的肝疼。
    至于皇上,林月贤微微一笑,从琼林宴上他安心赐自己歌舞姬的举动就可以看出,在男女之事上,圣上对男子是极其宽容的,只要他对采月郡主‘好’,一切何虞。
    林月贤最后才想到郡主,采月郡主那边他一点都不担心,这女人对自己死心塌地,只要略略哄上几句,让她做什么都会答应的。
    看着这几方人痛苦,他有种施.虐的快.感。
    “快!就是这里!”
    一队穿铠甲的士兵在沈长林沈玉寿的带领下,匆匆往厢房这边跑来。
    方才他们逃出后,药的后劲犯了,在树荫下歇息了片刻,接着去寻陆清栩的哥哥陆清瀚,两队人马汇合后,陆清栩及侍女在陆清瀚的安排下去看大夫,体质较好的沈长林和沈玉寿,则负责带人来围堵贼人及调查案情。
    沈长林走在最前,一眼就见林月贤抱着一女子从房中出来,再往屋内看是一地狼藉,先前被他们捆住的络腮胡早已不见踪迹,而围观的香客则议论纷纷。
    “月贤,这是怎么了?”
    沈长林追上前问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白柒柒鼻子一酸,将脸埋在衣裳下,一动不动,林月贤淡淡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是在议论吗?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玉寿走进厢房,见地上有一枚珍珠耳环,边上还留着一截布绳,正是他们用来捆络腮胡的那根,只是绳子已被暴力扯断了。
    兄弟俩皆觉疑惑,不一会安顿好妹妹的陆清瀚也赶了来,和沈家兄弟一样,也被事情的奇怪发展弄得满头问号:“这件事我会禀报家父,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好。”沈长林说罢关切询问:“不知陆小姐现在情况如何?”
    “好些了。”陆清瀚懈一口气,“二位公子也随我去医馆叫大夫给看看吧,以防万一。”
    沈玉寿也觉这样更妥当:“恭敬不如从命了。”
    马车从焱火寺驶出,快速返城,很快就停在一家名为瑞康的医馆面前。
    陆清瀚先跳下车,介绍道:“瑞康医馆乃我姑母所开,都是自己人,随我直接去后院吧,清栩也在。”
    瑞康医馆在华京城极其有名,分号数十家,之前沈长林便听说过,只是不知医馆的创始人,竟是陆家的女眷。
    沈长林不由的赞叹道:“您的这位姑母,真乃女中豪杰。”
    陆清瀚微抖眉梢:“哦,沈公子真这么看?”
    “自然。”沈长林点头,“这还能有假。”
    沈玉寿也道:“无论男子女子,只要有志向并为之拼搏,都乃真豪杰。”
    后院很快就到了,陆清栩唤来一个小药童,让他去安排个老大夫给沈家兄弟诊脉,小药童给客人倒了凉茶后颔首去了。
    这院子原本很宽敞,但院中摆放了很多晒草药的木架子,墙角下开辟出一畦畦种植草药的土地,因而显得拥挤,但吹着阵阵凉风,嗅着淡淡的中药味,沈长林觉得有种别样的幽静。
    陆清瀚道:“像二位这样胸襟广阔的男子,毕竟是少数呀,我陆家有祖训,凡是陆家子孙,皆需自食其力,为人正直,无论男女,皆要学习技艺,男子不可沉迷享乐,女子不可溺于后宅之中,天生我于世,必有其用,吾必修其德,方不负人世走一遭。”
    沈长林沈玉寿还是头次听见这样开明豁达的祖训,沈玉寿由衷赞服:“这话说得好,陆家高祖的见识越超常人。”
    陆清瀚微微一笑:“唯一不妙的,就是我陆家的女子,从此难嫁,明明婚前说好陆家女嫁去后不会全溺于后宅,她们或经营产业,或学医理,或为女师,头些年还可被允许出门,时日一久,夫家往往食言反悔。”
    “哼,难嫁就难嫁,不嫁又如何,到底是世间男子庸碌窝囊的多!见不得女子比他们优秀。”
    三人正说着话,陆清栩从里屋出来,说着坐下来,见她气色已恢复如常,沈长林算是安心了。
    “陆小姐的话,有道理。”
    陆清瀚似笑非笑:“她是被家人宠惯了。”陆清瀚话虽如此,但是对他这任性并谨遵祖训的妹妹,还是感到很自豪,小妹从小和姑母学医,得其真传,将来可继承其衣钵矣。
    “怎么还不见大夫来?”
    陆清栩轻拍胸膛:“哥哥,我不就是现成的大夫么,由我给二位沈公子诊脉就是。”
    沈长林颔首作揖:“那便有劳陆小姐了。”
    一旁的沈玉寿也道有劳。
    初见陆清栩时,无论是她的相貌、气质还是谈吐,都会给人一种清冷而难以接近之感,但多接触几次后沈长林发现,这位貌似高冷的陆御史之女,不仅不冷,反而是个好客的小话痨。
    “二位公子应是常年习武吧,身骨很好,药效已自动散了,不过还是吃几粒清心丸吧。”陆清栩说着拿出两瓶药丸给他们一人一瓶,“余下的留作不时之需,此药中暑发热时,也可吃得。”
    “多谢陆小姐。”
    “客气什么,今日若不是碰巧遇见二位,我就危险了。”
    陆清栩笑起来时,唇畔竟还有对梨涡,额前碎发随清风微微飘荡,眉眼含笑,显出少女才有的明媚来。
    沈长林一个恍神,不由的失神片刻,然后才觉后怕:“是啊,希望早些查明真凶,将下药的贼人绳之以法。”
    “定要如此!”陆清栩素来嫉恶如仇,况且这事犯在自己身上,更不能轻易放过,“只是后来林探花怎会出现在哪儿?”
    沈长林沈玉寿以及陆清瀚对视耸肩,均表示不知。
    “罢了,慢慢细查吧,时日不早,二位用药后歇息片刻,留下来吃顿便饭再走。”陆清栩说着站起来,“二位喜欢吃什么?医馆向来吃得清淡,炒鸡蛋和菌汤如何?”
    沈长林略有些惊讶:“陆小姐竟要亲自下厨?”
    “她不仅下厨,还种地呢。”陆清瀚在旁插话,说着抿唇一笑,“要我说小妹是投错胎了,若生在农家,定是个庄稼好手。”
    “哥,都说了我不是在种地,我在培、育、良、种。”
    陆清栩说罢,抱着手臂同沈长林沈玉寿解释:“药物的疗效和药材本身的品质息息相关,但如今的药材质量良莠不齐,药效药品稍微好些的,就贵得不成样子,寻常百姓根本用不起,我索性闲着也是闲着,便试着培育药性更稳产量更高的药种。”
    接着轻瞪陆清瀚一眼:“陆大公子,不要愣着了,快来厨房帮我打下手,不然闲着的人没饭吃。”
    陆清瀚强烈抗议:“怎么独叫我,不叫他们?陆小姐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陆清栩攀住哥哥的手臂,将他往厨房拉:“他们是客人,陆公子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竟有叫客人动手的道理么?”
    “我去帮忙吧,从前在家我经常帮忙做活,我是熟手。”
    沈长林急忙站起来,撸起袖子就要上,这积极的模样惹得陆清瀚直发笑:“快坐,我同清栩说笑呢。”
    “那,有劳了。”
    沈长林复又坐下,直到目送兄妹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唇畔浮着的笑意也未曾散去,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小兄:“陆家兄妹真好玩,和其他人不一样。”
    沈玉寿眨眨眼:“哦?”
    沈长林同小兄解释:“不端着,很自然,不像其他的世家子,说话云山雾绕,令人心累。”
    “嗷。”沈玉寿拖长尾音,一脸的高深莫测。
    沈长林不由的干咳几声:“玉寿,我说正经的。”
    沈玉寿直视着沈长林的眼,眸底藏笑:“谁不正经?”
    “……”,沈长林的脸倏然一烧:“你不正经。”
    “我?”沈玉寿将双手枕在脑后,用故作老成的语气道,“我家长林长大啦。”
    说罢撞了撞兄弟的肩:“为兄猜的对否?”
    沈长林的目光闪烁几下,没有接话,只是唇畔的笑意不仅未散,反而愈加强烈。
    “林月贤,她反了天了!”此刻山和长公主府邸,正酝酿着一场狂风骤雨。
    今日上午焱火寺发生的事情,早已有心人来公主府仔细禀报,自然,是外面流传的那份说法。
    长公主疯狂的砸着屋内陈设的精美摆件,保养得宜的脸庞上因气极爬出无数条狰狞的皱纹。
    她气急败坏的嘶吼:“快叫采月来见我,还有那个林月贤!”
    “是,奴婢这就去办。”长公主盛怒,下人们战战兢兢。
    山和长公主格外后悔,没有听誉王的建议,这林月贤果然非良配。
    于此同时,林月贤寻到采月郡主,二人温存了好一会,温情之时,林月贤将采月揽在怀中,将焱火寺的事主动告知。
    “月贤哥哥,你说什么?”
    林月贤攥住采月郡主的手,真诚的解释:“我对白柒柒没有真感情,于我而言,她只是个玩物,可惜事情闹大了,她好歹是五品官员家的嫡女,我不能不给白家一个交代,但是采月你放心,为了你着想,我会在你我大婚之后,再正式抬她为妾,断然不会叫你难堪。”
    “可是,月贤哥哥!”
    林月贤将采月郡主搂得更紧了,落下温柔一吻:“采月,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的一点,便是你明事理,懂我,会顾全大局,我林月贤何德何能,今生能娶到像郡主这样的贤妻,我有你一人足矣,白柒柒算什么东西,只有你才算是我的女人。”
    采月郡主死死咬着下唇,她自小千娇百宠,何曾受过一点委屈,但是为了月贤哥哥,她什么苦都愿意下咽,嗅着男人身上淡然好闻的松柏香,她点点头:“好。”
    “眼下正是授官的关键时期,采月,你定要劝住长公主,莫要让她进宫去找圣上,还有……”
    林月贤轻抚着采月郡主的脖颈,“白家上面有罗贵妃,不要弄出人命。”
    “我知道,月贤哥哥请放心,此事交给我处理。”采月郡主靠在爱人肩上,贤惠一词,她就是装也要装出来。
    至于白柒柒这个贱人,之后自有收拾她的千百种法子。
    林月贤悄然冷笑,痛快!
    关于焱火寺泉水被下药一事,陆御史很快就查明真相,京兆府也很快就抓到了贼人,严审之下,三个蠢贼人很快就将受人雇佣谋害陆清栩一事,从头至尾的招来。
    包括林月贤救下即将被凌.辱的白柒柒,并被白柒柒反咬一口的事。
    但令人困惑的事,这从天而降的一口黑锅,林月贤堂堂太傅之孙,新科探花,竟一声不吭的背下了。
    这时他和郡主大婚在即,白柒柒也已被一乘小轿先抬入林月贤的别苑,以‘姑娘’身份暂且安顿,待林月贤和采月郡主大婚完毕正式抬妾。
    事情已然落定,京兆尹的人自然不想多惹是非,便一码归一码,问了三个贼人下药谋害官员家眷的罪,并继续追查幕后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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