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不知道,要找到关于足球的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想文成业或者这些学生们,成为什么样的人。
    但我觉得,还可以多点耐心,再看看。
    林晚星站在讲台前,布置属于足球队学生们的期末考核试题。
    足球是为了胜利。
    她在黑板上,写了这么一行字。
    “足球是为了胜利?”
    “谁跟你说足球就是为了胜利的?”
    “什么意思,我们期末考试就一行字?”
    教室里炸开锅,学生们声音此起彼伏,他们意见很多,声音比楼上奶奶炸油饼更激烈。
    林晚星慢条斯理抹着手上的粉笔灰,等他们嚷嚷完了,教室恢复平静,她才说:“对,我们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就是这道题目。”
    “你管黑板上这个叫题目?”
    学生们开始抗议。
    林晚星笑道:“不行吗?”
    “那你要我们干嘛?”
    “写作文吗?”
    学生们咬着笔头,懵得很,开始胡思乱想。
    “我知道!踢赢比赛,证明这道题目?”林鹿灵机一动。
    林晚星笑了:“倒也不是不可以。”
    “啊?”
    男生们异口同声,响亮的疑问在小教室内回荡着。
    “怎么了嘛?”林晚星揉揉耳朵,问。
    “不是,老师你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林晚星站在讲台上,学生们表情很茫然。
    “这就是一个主题,你们可以用你们想要的方式完成它。”
    学生们很莫名其妙。
    对于这个期末试题题目,他们一开始不觉得有很多话想说。
    他们下意识想赞同,觉得“这不是废话”;可再多想一些,又认为“也不能完全这么讲”。
    所以大家面面相觑,属于一口气提上来,又吐不出来的阶段。
    这确实是个很钻牛角尖的问题。
    人为什么要学习,为什么要踢球,甚至再终极一些的,人为什么要活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回答,也或多或少思考过这些内容。
    但大部分时间,对于男生们,他们的回答都类似于
    “踢球哪有这么多为什么?”秦敖反问。
    “老师我觉得你就是容易想太多。”林鹿也支支吾吾地说道。
    林晚星并不否认他们这么说是有道理的。
    “但偶尔在期末的时候,聊聊这个问题,也挺有意思的。”林晚星看向教室角落,王法不知何时,也坐在了那里。
    “没为什么啊。”秦敖说,“当时我们教练来挑人,小学体育课,我可小了,教练说我是块足球料子,让我试试,我就踢了啊。”
    郑仁举手:“我爹是老球迷,送我去教练那踢球的。”
    “教练?”
    林晚星听到学生们口中不约而同的那个人,有些好奇。
    “对啊,之前小学的时候,我们都是跟着教练在工人文化宫那的小足球场踢球。”林鹿说。
    “我是当时爸妈下班晚,给我随便报了个班,我们教练开足球培训班的。”这是俞明的回答。
    “原来你们从小学开始,就在一起了啊。”林晚星有些感慨。
    “老师你有点恶心,什么叫从小学开始就在一起啊?”
    “那怎么说?我换个词,青梅竹马?”林晚星笑道。
    男生们脸上嫌恶表情更甚。
    “我可不是,我初中才和他们一起的。”冯锁讲。
    “对,这逼后来来的。我们之前小学可猛了,土猛土猛的,就放学踢球,也没训练赛,但出去跟别人踢总赢。”秦敖讲起往昔的光荣故事,显得兴致勃勃的,“后来我们不是读初中了嘛,有些人不在一个学校了,门将和后卫就换人了。”
    提到后卫时,文成业投来冷冷一瞥。
    看来,他也
    是后来加入的。
    “那你们初中的教练呢?还是之前那位吗?”
    “对啊,蒋教练就是我们那个初中的体育老师,之前的足球培训班是他搞的校外班,后面没啥人上足球课,他就把培训班关了,专心带我们。”付新书继续说道。
    “蒋教练。”林晚星回味了下这个姓氏,笑问道,“那你们初中比赛猛不猛啊?”
    “你这不是废话嘛,当然猛,我们那会儿可是拿过省长杯亚军的!我们贼jb强。”林鹿嚷嚷道。
    “那是老子强,又不是你强。”秦敖昂首道。
    “省长杯射手榜头名,是你吗?”
    祁亮慢悠悠的声音传来。
    秦敖立刻转头警告他。
    林晚星站在讲台上,窗外飘来带着雪菜肉丝面味儿的风。她听着学生们吵吵闹闹讲那些过去的事情,也不觉得饿。
    “后来你们一起进了高中?”她想起先前体育组钱老师曾讲过的一些事,忽然问。
    “对,教练帮我们谈了高中特招条件,我们足球成绩也好,就一起被特招进了宏景八中,读上高中了。”
    “教练带你们读的高中?”林晚星有些意外。
    “对啊,也不知道老头在想什么,反正就说我们最好的出路还是读高中。”秦敖答。
    “他没送你们去什么青训队吗?”林晚星不由得问出心中的疑惑,“我第一次见陈江河的时候,他就在被球探忽悠。你们既然初中踢得不错,教练没带你们去职业青训队试训过吗?”
    听到这个问题,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摇了摇头。
    这时,林晚星心中对教练的模样,有了个大致概念。
    蒋老师对足球很有热情,想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球队,所以从学生们小时候就挑选他们,培养他们。可慢慢地,随着学生们长大,教练对于该怎么样培养他们,又有了动摇。
    在林晚星看来,是他亲手给他们选了足球这条路,也领着他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他真心认可这条道路,那该努力引导学生们走上真正的职业足球之路,但那位教练却没有这么做。
    他送他们所有人上高中,他认为他们必须得读高中,一个都不能少,也这么做到了。
    “那后来呢?”林晚星问学生们,“你们读了高中以后,教练还在初中教足球吗?”
    “进了高中后,蒋教练一开始还来看我们比赛,指导我们,后来就没啥联系了。”付新书很平静地说。
    教室里再度安静下来。
    好像故事的结局理应如此。
    老师或者教练,大家都是学生们生命中的过客。就算彼此相伴成长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分别以后,很容易慢慢淡了。
    “你们之前都没提过蒋教练,下次有机会请他来看我们踢球呀。”林晚星笑着说道。
    “蒋教练,他……”林鹿突然回头看着王法,然后说,“他也突然有一天跟我们说要去永川搞青训,然后就走了。”
    付新书说得很平常,林晚星也是到现在才终于意识到,学生们得知王法要离开后的平静从何而来。
    他们确实已经经历过。
    林晚星有那么段时间没说话。
    “我们已经是成熟男人了,经历过的场面比你想得多。”见气氛沉闷,郑飞扬主动说话,活跃一下。
    纵然心中感慨,林晚星还不由得被那个“成熟男人”逗乐。
    “那有没有哭啊?”她问。
    “肯定啊。”秦敖指了指林鹿,“他抱着教练说呜呜呜别走,贼他妈丧气。”
    聊天进行到这里,
    学生们都是懵懂的面容。
    问他们为什会要踢球?
    好像当初教练挑了他们,说他们有天赋,他们就一直这么踢着。
    小学到初中都还不错,上了高中,一直以来的引路人突然离开,他们骤然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和目标。
    在那座始终与他们格格不入的高中里,他们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校长后面不搞校园足球工程了,蒋教练走后,你们没有继续踢了?”
    “和教练没什么关系,那年反正反正出了点事,我们就没踢了。”秦敖看了眼付新书,直接说道。
    “什么事?”林晚星说。
    “你问题太多了,女人!”秦敖很难得闪烁其词,转移话题,“还是讲讲你的期末作业到底是什么幺蛾子吧!”
    第93章 春节
    听故事听到一半, 对方突然不说了,这种感觉让人很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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