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晞公子!你又救了我们。”李宴感动地快哭了,可男子汉大丈夫,到底是忍住了。想起这一路的艰辛困苦,道:“真的跟中邪似的,所有的意外都被我们撞到了。或许我们是和南华书院犯冲吧,就不该来这里!”
    赵书手臂受了伤,还滴着血呢,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跟傻了似的。原本白皙俊秀的脸如今沾了些污泥,头发上还有树叶子,跟个乞丐似的。
    陆宁从李玄祯那里讨要了随身携带的药瓶子,走到他旁边,“把袖子挽起来,我给你抹点药。”
    木头一般的赵书这才抬头看一眼陆宁,忽然呜啊一声,哭起来,道:“我……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罪!我不想去南华书院了,我想回家!”
    陆宁:“……你先别闹脾气,先止血最要紧!”
    在伤处撒了药粉,简单包扎了一下。陆宁见赵书一脸颓丧,便安慰道:“你看你们还是很幸运的啊,遭到袭击时,又遇到我们了。对了,你们怎么会在这树林里啊,为何不走大路?若是走大路,应该就不会有人袭击了。”
    李宴道:“因为我们没银子,只想早点到杭州来,所以抄的小路。先前山长说过了,到了杭州就会有南华书院的人来接。”
    陆宁道:“你们俩这模样,也好意思直接上书院去?不嫌丢人么?”
    两个人沉默,低下了头,的确是丢桃蹊书院的脸。但他们也是无计可施啊。
    面对这两个比自己小的同门学弟,陆宁善意又热情,“你们别垂头丧气了,不是还有我在么?等下我带你们去整理一番,再去找南华书院的人接头吧。”
    两个人眼含泪花地看着陆宁。李宴吸了吸鼻子,道:“谢谢李夫人!要不是你们,我们恐怕早就走不下去了。大约真的要打道回府。”
    陆宁对他们好,李玄祯可不是什么热心的人。对于李宴和赵书,他早就派人查了一番底细,的确没问题,所以才任由陆宁折腾。据消息说,这两个人如今在书院里成绩名列前茅,可就是太缺乏阅历,在家里父母宠爱,很少受挫。
    他抱胸站在一旁,问道:“你们俩可有得罪什么人?”不然怎会招来黑衣人呢?
    李宴和赵书对视一眼,都摇头,完全不明白自己得罪了谁。
    陆宁也觉得惊奇,但这事儿只能慢慢查了。
    四个人原打算进城清理一番,然而刚离开那树林走到官道上没多久,就遇到了南华书院的人。
    南华先生领了两个学生亲自来接,算得上十分重视。
    第98章 、南华书院(一)
    杭州城是江南富饶之地, 城中茶楼酒肆林立,怀抱西子湖,背倚南华山。南华山连绵数百里, 山中苍松翠柏, 山顶处便是赫赫有名的南华书院。
    山脚下有一座酒楼,名曰眺月楼, 清幽雅致,是来往学子的歇脚之地。
    南华先生在此给两位桃蹊书院的学生接风。他得知李赵二人在危难之中是李玄祯救的,感谢之余, 也邀请李玄祯和陆宁一起到了这里。
    李宴和赵书两个人清洗过后,换了一身衣裳, 又成了两位俊秀翩翩的公子哥儿,这会儿同南华先生说话寒暄, 也算得上礼数到位,周全大方。
    他们说起这次交换学生的事情。两个人要在此待上半年,体验一下南华书院的生活,半年后再返回长乐山。
    南华先生同他们介绍了书院中的课程和环境,陆宁在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
    桃蹊书院同南华书院相比, 可能更为封闭和安静一些,像是世外桃源。而南华书院同繁华富庶的杭州城离得近,要开放许多, 不仅经常请外面的人去讲课, 学生们也可以经常下山。
    陆宁心想, 若是当年她进的是南华书院,想必也会玩得很开心……当然啦,她还是对桃蹊书院更有感情一些。
    南华书院还有一个特色,书院中有一座白鹿台, 上面养着一头通体雪白的鹿,据说已经一百多岁了,是守护书院百年安宁的仙鹿,学生们若是去拜那只仙鹿,便能得到仙鹿的恩泽,愿望成真、心想事成。
    陆宁听后,瞪大眼睛道:“真有这么神奇的鹿?是活的么?”
    南华先生点头,笑眯眯道:“自然是活的。”他早就认出李玄祯和陆宁就是曾经在南阳见过的祝山长的学生,也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不过他作为一大山长,这点镇定能力还是有的,只在外人面前装作不知。
    陆宁心里痒痒的,“我可以上去瞧瞧那只鹿么?”南华先生思忖片刻,道:“书院院训里,规定了只有书院的学子才能登上那白鹿台。不过……”
    南华先生看了眼李玄祯,续道:“李宴和赵书既然来了这里,就已经是我南华书院的学生了。这次李晞公子救了他们,我理应好好酬谢李公子。不如这样,你们二人可以同李宴他们一起上山进学,拿到代表南华书院学子身份的青穗子,便可去白鹿台一观了。”
    陆宁一听,一双眼睛亮晶晶如星子一般,“真的可以这样吗?”她本来就一直在羡慕李宴和赵书可以去南华书院学习,难道她也可以一起去?
    南华先生捋须笑道:“祝九渊的嫡系学生,我能收来书院,应该是我占了便宜才对。”
    陆宁立刻兴奋的笑起来,转头看李玄祯,然而他满脸的不赞同。陆宁便抓着他的衣袖子甩了甩,道:“我想去!你不许反对!”
    李玄祯看了眼扣在他衣袖上的细白的手指,似笑非笑道:“刚拿了糕饼的手,就这么蹭在我身上?”
    陆宁立刻缩了手,可不过片刻,又拽住了他,娇声道:“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了。可是既然已经蹭脏了,你也别介意了。大不了等下我花钱给你买新的。”
    李玄祯:“嗯?你花钱?”花的还不是我的钱?
    陆宁瞪他,“我有俸禄的啊!还有封地呢!”又低声嘟囔道:“再不济还有嫁妆!”
    李玄祯认输,“那还是花我的吧。”
    这一番夫妻斗嘴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打情骂俏。李宴和赵书见怪不怪,南华先生尚且镇定,跟着一起下山的那几个学生就不淡定了,免不了暗自打量这一对无比好看的男女。
    “我们一起去南华书院玩几日,好不好?”陆宁仍然不放弃。
    李玄祯不说话。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看他,若是两人独处时,她指不定已经勾住他的脖子各种撒娇各种求了,这会儿有外人在,她自然不好意思这么干。不过,那双小嘴的嘴角往下扯了扯,带了几分威胁的味道,意思是他不答应她就哭给他看。
    李玄祯沉默片刻,知道自己是挡不住她来求的,只好认命了。
    “行,我陪你一起去。”他淡淡道,“但顶多玩十日。”
    陆宁原本就是图个新鲜好玩儿,也没有想真的要重新读一次书,十日也够了。她喜笑颜开,很狗腿地给他夹了好多菜。
    李宴和赵书此刻也很高兴,没想到能同偶像在一起同窗几日,实在太好了!
    眺月楼吃过饭后,南华先生带着李宴和赵书直接去书院,李玄祯和陆宁还要去一趟老宅子,过两日再上山。
    颜知赋在江南隐居时化名白夫人,故而那宅子门匾上写得“白宅”两个字。这宅子外面看着并不显眼,可进去了后,才发现内有乾坤。宅子是五进的,占地很大,对于一对母女来说,委实豪阔了些。丫鬟、嬷嬷、护院之类的人很多,除了没有男主人外,比起京城贵府来也不差。
    难怪养出这么个娇娇宝贝。
    陆宁牵着李玄祺把四处都看了一遍,最后转到自己曾经的房间。这是一处三层阁楼,矗立在后院花园中,如今楼上面虽然很空,但仍然整齐干净。
    李玄祯站在阁楼高处凭栏眺望,视野里有近处的扶疏花木,也有远处的青山杳杳,还能看到隔壁一户人家的院子。此地附近没有别的人家,只有这相邻的两户。隔壁那户比这边要小不少,而且现在关门闭户的,主人家大约出远门了。
    陆宁也朝那边看过去,半晌没说话。李玄祯看她一眼:“这是,秦冕家?”
    陆宁见他神色如常,点了点头,语气有怅惘,“不知他去哪儿了。”站在这里,可以把他家院子尽收眼底,她小时候想找他玩儿了,便会从这里扔石子过去,他听到她的召唤,不论正在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两道围墙,挡不住两个孩童的情谊,秦冕待她极好,他们几乎形影不离。
    不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如今也只剩下几分旧友难觅的伤感。
    李玄祯侧过身,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双臂锁住她的腰,低声道:“在我面前,你是否可以掩饰一下对其他男人的怀念?”
    她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睛,笑了一声,“瞧你这样儿,跟小孩儿似的,这么幼稚……”
    男人手掌上移,抬起她的小脸,低头吻她的唇。
    他的吻柔软如此刻的春风。阁楼屋檐上有细长的风铃,正迎风作响,泠泠在耳畔,如轻盈甜美的乐曲。
    陆宁又带李玄祯去屋后的山林里转了一圈,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丫头们已经把阁楼收拾干净,换上了崭新的被褥,夜里他们便在此歇息。
    身处妻子过去的香闺,怀里拥着软玉温香,某个人难免就蠢蠢欲动。有清淡如水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床榻上,映衬着她的容颜愈发细白无暇,他亲着亲着,就控制不住,呼吸渐渐滚烫而急促。
    陆宁是久未归家,这会儿躺着自己从小睡的床榻,满心的温馨愉悦呢,身体放松下来就想睡觉,根本就没有男女欢好的欲望。她用力推开他,“你没喝药,这样会怀孕的,我不要啦!”
    李玄祯看着她,似乎有些委屈。
    这个词跟太子殿下着实不搭。陆宁忽然就心软了,思忖片刻,犹豫着开口道:“要不……要不我来喝也行。”
    “嗯?”
    “我事后喝药就行。”她重复说着。脸颊微红,一双眼睛切切地看着他,意思是他可以动手了。
    “你……不是怕苦么?”
    “也还好啦。如果非要喝的话,也可以忍的。”她诚恳道。
    静默良久,李玄祯亲亲她的脸,柔声道:“算了。今日便放过你吧。”她忍,倒不如换他来忍。
    最后他抱着她睡时,她在男人怀里偷偷地笑。李玄祯知道这丫头在得意呢,便开口打击她,道:“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虽然林御医不在身边,但药方子我都记得,我明日就去煎药来喝。”
    最后一句,透着满满的迫不及待。陆宁不敢笑了,她有种……总有一日她会很惨的预感。
    近日一直都在外游玩,到了南华山总算有了暂时安定的感觉。两个人都睡得格外香甜。
    两个人在杭州城玩了一圈,采买了些东西,陆宁又扮成了男装,这才启程上南华山。
    不同于长乐山的重重桃花,南华山以松柏为主,苍青色的枝叶在春风中焕发出翠绿的生机,一眼望去,满世界的翠□□滴,也格外叫人心旷神怡。
    四周静寂,偶尔蹿过一只松鼠,嗖的一下又不见了。
    南华山地势并不高,因常有学生行走上下,所以山路上铺了整齐干净的石阶,从山脚下一直延伸到书院的大门口。
    书院里面,楼台掩映,房屋错落,俱是一派青瓦白墙,明亮干净,甚是清雅。
    陆宁莫名的不是滋味,道:“我怎么觉得桃蹊书院被比下去了?”桃蹊书院里的建筑可没有这样崭新的,反而有不少破败的,甚至墙壁上挂满苔藓的。
    李玄祯道:“可能是因为,南华书院要年轻许多。桃蹊书院历史更悠久。”
    陆宁一听,深以为然,暗道是自己肤浅了。
    李宴和赵书来接他们,并带他们去了学生斋舍安置。他们两人是贵客,南华先生早就亲自安排好了住处,不过,因为是在书院里,他们两个人得分开住,正好是隔壁。
    第99章 、南华书院(二)
    来到南华书院, 陆宁都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岁似的,不管是拜会新的先生还是认识新的同窗,小姑娘都精神抖擞, 满心兴奋。李玄祯是被陆宁拉来的, 只是为了陪陆宁而已,故而总是与她同进同出, 二人在外人面前,以结拜兄弟来称呼。
    先前扮兄妹,现在扮兄弟, 陆宁自然轻车熟路,一声声的“哥哥”喊得很甜, 李玄祯也渐渐的也习惯了。李宴和赵书虽知道内情,也帮着他们保密。
    南华书院在江南颇负盛名, 经常有非本院的年轻人上山来听课、读书,不只有男的,还有女的。陆宁觉得这个风气倒是不错,就应该让女子也能上学才好。
    虽然是只待几日的交换生,但他们俩一个俊一个俏, 即便行事已经尽量低调,仍然引来许多关注。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说他们俩是桃蹊书院山长的关门弟子, 二人便迅速成了书院中的名人。
    只是玩几日罢了, 陆宁也不再顾忌那么多,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头三日还是很开心的,但很快,她就发现一件令她不爽的事情。
    她那个陪读夫君,脱下冷肃凛然的太子服后, 便是美貌俊逸风度翩翩的绝世佳公子,把书院里一帮女的迷得晕头转向,大概是历史重演,他收了一堆情书,有一封还是某个姑娘含羞带怯地递给陆宁,让陆宁转交给李玄祯的。
    可怜陆宁当时以为,终于有一个给自己写情书的姑娘了。
    事后,李玄祯听到她的怨念,不禁笑道:“你若想要,我收的那些全都给你。”他躲都来不及,从来都不愿意理会那些。不过,看见他的小娇妻吃醋,还是有那么一点开心。
    陆宁看他一眼,“这也行?”
    李玄祯搂着她的腰,趁着四下无人,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我们是夫妻,按照民间来说,银钱产业就是共有的。我的也就是你的。”
    陆宁:“……好吧,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下次再有外面那些女人给你写这些,你都要上缴给我。”
    “好。”李玄祯从善如流,“最好下回都直接交到你的手里,你也不必给我了。”
    陆宁酸酸道:“唔,这些诗词其实写得都还行啊,你看都不看一眼,岂不是浪费了人家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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