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月!”
    他要揭穿无忧身世,我厉声打断他,无忧被我的厉色吓愣了,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闭上眼压下怒火,再睁开只剩悲哀,近乎哀求道:“我们看着无忧长大,你忍心伤害她?”
    他突然笑了,笑得毛骨悚然:“无知真是一种幸福。”
    他笑着,背对无河双膝磕在地上,含着泪仰天长啸:“爹!娘!各位父老乡亲!其月不孝,这么多年错把仇人当恩人,为仇人做牛做马,还是下不去手报仇,你们的养育之恩,与他的滔天仇恨,都让我来世再报吧!”
    他直接向后仰去,像枯木一样跌落河中。
    “其月——”我脱下外衣,随他跳下去,一入水就被冻得全身痉挛,自己都如千斤坠一样,遑论救人。
    我们最终被夜魈夜魅施法拖上岸,其月没有武功,已经冻晕过去,我将外衣给他裹上,自己仅着单衣,顾不上冷。
    “我求你们用魔力护住他,送他回家。”
    我用了“求”字,她们无奈对视一眼,夜魈用魔力将他护住,送他回去。她们的职责是保护无忧,自秋狝被灵均袭击,她们二魔再不会同时离开无忧。
    我欲牵起无忧,她下意识躲开了,我心一揪,不再强求。
    “阿嚏!”我冻得打了个喷嚏。
    无忧看了看我,满是心疼,主动牵着我的手,燃烧自己的魔力温暖我。
    “无忧?”
    “我相信爹爹,纵然全世界都认为你是坏人,我也相信你,因为你是我最亲最亲的人。”
    我觉得眼睛酸涩难耐,心中隐隐作痛。
    “如果,我害死你全家你会怎么样?”
    “爹,不是我瞧不起你,你打不过我娘!”
    “如果嘛……”
    湘王起事,若非我提前告密,就不会那么快失败。
    无忧代入自己想象:“如果你杀了我娘……嗯…我肯定也会恨你的。”
    无忧的生母被一群禽兽*致死,我有能力却没有救……
    我惊觉自己以前竟然这么冷血。
    无忧又说:“但我相信你一定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会原谅你!”
    我苦涩地笑了笑,若她知道真相后,还这么想就好了。
    幸好其月落水时间短,没有危及生命。
    月落早已跑出千里之外,还是被魔影抓了回来。
    我带着浓厚的鼻音说:“剥皮挖心吧。”
    很快,一张血淋淋的虎皮完整剥下,这么好的虎皮应该孝敬长辈。
    凤栖宫里,越来越冰冷了。
    “母亲,天气寒冷,儿臣猎了只老虎,特意剥了虎皮孝敬您。”
    南宫染霜接过去,认出这是月落之皮,面不改色道:“孩儿真是有心了,为了本宫的温暖,竟不惜树立一大敌。”
    “以往我心中有愧,对你一直逆来顺受,伤害了身边许多人。现在我想通了,毁了你一生的不是我,是仇恨。”
    “伤害他们的也不是我,而是你,我只是揭开真相而已。”
    “是,有劳了,我会礼尚往来的。”
    南宫染霜听出我的威胁,说:“你可是有太后这个人质在我手里,有什么资格与我礼尚往来?”
    “你一个一个地伤害我身边的人有什么用?纵使我背上所有骂名,众叛亲离又如何?你还是不能开心。”
    “只要你比我更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那你以后最好都直接冲我来,因为滴水之恩,我会当涌泉相报。”
    “皇上驾到——”
    皇上心情大好,人未至笑先闻。行礼之后,皇上便当我不存在,与南宫染霜分享喜事:“爱妃,黔国公李将军在十万大山发现了荆楚余孽,终于能替我们未出世的孩儿报仇了!你说,怎么处置他们为好?”
    南宫染霜终于知道我送她的大礼是什么,狠狠剜我一眼,我以无声的唇语回她:“礼、尚、往、来。”
    南宫染霜肉痛的样子楚楚可怜,皇上还以为使她想起了那个死在腹中的胎儿。
    “都是他们,令爱妃承受丧子之痛,朕命人将其首领五马分尸,其余斩首示众如何?”
    “谢皇上为臣妾报仇!”她辛苦保存的荆楚残余势力一夕被灭,还要强颜欢笑。
    时梦廷进来与皇上耳语几句,皇上说:“朕还有事,稍后再来看爱妃,天色不早了,无栖也该回去了,朕明日不想看到你又擅离职守的奏章。”
    我应声“是”,南宫染霜说:“无栖孝顺,知臣妾畏寒,特意送来一张虎皮,臣妾一时想不出该送什么回礼好。”
    皇上又醋意大发:“真是母子情深,有这么好的东西不孝敬太后不孝敬朕居然拿来给贵妃,既然这样,就赐你一桌御膳吧,你今日不用回去了,留凤栖宫过夜吧!”
    “皇上——”
    上次留凤栖宫过夜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可不想重蹈覆辙。明黄色的衣角没做停留,消失不见。
    “乐无栖!你有种!”南宫染霜衣袖一扫,诸多杯展向我袭来。
    我抄起凳子当盾牌,翻过来看,很多杯碟都插进了凳子里。
    “你可以像猫捉耗子那样慢慢玩我,我也可以毁了你的粮仓。”
    “也罢,荆楚不过只是个粮仓,天下粮食多的是,屯粮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南宫染霜忽然带上一些狠厉,说,“耗子再折腾,也翻不出猫的手掌心!”
    终于挨到五更天开宫门,我不顾黑暗与严寒,披星戴月赶回了蓝田。
    本来就感了风寒,又来回奔波,我发起了高烧。
    秦楼月喂我喝药,苦到难以下咽,邵千缕又不让加糖,我宁愿病着也不喝。秦楼月突然感慨:“我记得以前王爷生病,扶柳开药,其月熬药,不知是药方原因还是其月熬得好,王爷虽畏苦也能喝下去。”
    以前生病,我好像也只能喝下其月熬得药。
    邵千缕说:“扶柳那只小蛇精开的方子绝不可能比我的好!”
    “如果可以问问其月他是怎么做的就好了。”秦楼月黯然,我们三人的关系变成了这样,说句话都难。
    我问:“他现在如何?”
    邵千缕说:“按你吩咐把他关在房里,但是他三天来滴水未进。”
    “滴水未进?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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