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拍电视剧,她被绑在这里,更像剧中情节,这般不可思议。
    梅瑾安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怎么这样招待我们的客人,细皮嫩肉的,手脚该绑疼了!”却也没叫手下松绑,扯过一张椅子,她坐了下来,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悠然自得道:“怪只怪你是何洲的心头肉,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何洲自私?明知道自己身处的环境随时都有危险,他随时都可能出事儿,就算没有这种事儿,还可能会因为走私被抓,知道走私的判刑吗?你说他都这样了,偏偏还要拖你下水,要是真爱你,不是应该放开你吗?”
    她边说边拍,各个角度都照了一张,孙回怔怔地听着她的一派胡言,“走私”二字像是一颗重磅炸弹。
    梅瑾安拍完照,上前扯下孙回嘴上的胶带,“哗”一下动作迅速,丝毫不管孙回呼痛。
    “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孙回垂着眸,轻声道:“你们这样,真不怕警察?”
    梅瑾安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警察?你难道不知道,何洲最怕警察吗,他不会报警,也幸亏你住在那么个好地方,周围也没人,你说,这回你想自救,还是乖乖等着何洲来救?”说着,她瞟了一眼孙回的肚子,“真流产了,这么两个礼拜就好了?呵,可惜我不是你的表哥,就算你要生了,也只能生在这儿!”她又扫了扫孙回,笑道,“我觉得,不能按照你表哥那样来!”
    说罢,她将两名手下叫到跟前,再一次举起了手机。
    何洲收到孙回照片的时候,面前正坐着闻讯赶来的谭老。
    谭老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客厅,咳嗽了几声,说道:“如果你把你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他们,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不但不能替你哥哥报仇,你还会失去一切,你现在把东西给我,周峰我也会找出来,梅亭山那里,我自会收拾,你要是给了他们,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底楼的一间房内,沈洁理了理头发,望向抱臂站在门后,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江兵,翕了翕唇问道:“外面……是谁,为什么我不能出去?”
    江兵抬起头,静默片刻才道:“孙回是怎么被抓的?”
    沈洁愣了愣,眼眶微红,将孙回被抓的情景又描述了一遍,江兵听完后没有任何表示,只垂下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听见谭老唤了他一声,他才动了动,对沈洁道:“呆着,等我们走了你再出去!”
    沈洁回到客厅,见何洲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她不敢上前,杵在了原地,忽然就听见何洲哑声开口:“之前回回还说,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她让我别担心她,让我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她是这么乖,这些天以来一步门都不迈出,她在力所能及的替我减轻负担,我从来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笑起来比太阳还耀眼,她嚣张的无法无天,拍着柜台冲我吼,倔得要命,不知道自己肉嘟嘟的死扒着投篮机有多可笑,她睡觉的样子真是乖,她一哭,我觉得自己都没法呼吸,我好几次都想杀了她爸妈,可我知道回回对他们有感情,我想活得好,活得好,就为了回回,我想我不是一个人,我要为了回回活得好……可这是第二次了,已经第二次了……”
    沈洁听不懂何洲的语无伦次,她只见到了这个半小时前满身戾气的男人,此刻似乎倒了下来,阴雨天,生气瞬间消失。
    手机终于从何洲的手里,回到了茶几上,沈洁终于看见了赫然屏幕的那张照片,孙回连人带倚倒在地上,似在声嘶力竭,开衫卫衣被扯掉了一半袖子,里头打底背心的肩带已垂挂下来,半抹胸罩若隐若现,裸|露的肩膀被一只大手覆盖,一个平头黑衣的男人,正蹲在一旁,另一只手正定格在卫衣的另一边,仿佛下一秒,就能拉扯下来。
    何洲终于开口,垂着脊背,看不清他的表情,“什么都不要了,交给他们!”
    谭老离开了别墅,重新留下数名保镖,美名其曰保护何洲,实则对他进行了行动限制,他不能让何洲一时冲动,导致最后功亏一篑,谭老又开始头痛,对江兵道:“这种年轻人,感情用事,以后又能做成什么大事!”
    他忘记了,感情用事的年轻人不止一个!
    何洲返回卧室,找出谭东年第一次来时留下的那张名片,站在阳台上,望向新增的那些保镖,拨通电话道:“要你帮忙!”
    他慢慢走进卫生间,将毛巾杆转下来,轻轻一倒,一个优盘掉了下来,上头贴着一张大头贴,何辉笑得那般灿烂。
    这个优盘,被那些人找了这么多年,当年何辉家中被翻过数次,边边角角每一处都找遍了,谁也猜不到,这个优盘藏在了卫生间的毛巾杆里头,何洲将家里翻了一个底朝天,最后将厨房水龙头边上储存洗洁精的不锈钢按压龙头都转开了,终于在卫生间的毛巾杆里头找到了这个被藏匿起来的优盘,随后他联络上了梅瑾安,一切从那时开始。
    谭东年挂断电话,在办公室内呆坐许久。
    国庆他没有放假,家具公司里公事繁多,前些天又被母亲硬拖着去相亲,他头痛无比,今天他逃回来继续办公,刚定下之后一批家具计划,便接到了何洲的这通电话。
    谭东年用力搓了一把脸,深深呼了一口气,拽过车钥匙,离开了公司。
    那头孙回已被扶起,脸上泪痕斑斑,胸口仿佛还有那陌生恶心的触感,梅瑾安替她理了理衣服,说道:“只是吓唬吓唬何洲罢了,我也是女人,不会允许男人对女人做这种事情,不过何洲要是这样还不老实,我可能真要生气了,女人生气起来的样子也会很可怕,我可能会让人做一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何洲身上,你说是不是?”
    她笑了笑,接起刚才已响了许久的电话,不紧不慢道:“有事?”
    周峰在那头说:“明天交给你们,机票这些都准备好了?”
    “嗯!”梅瑾安淡淡道,“放心,明天一切都能解决了!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的小表妹?”
    周峰顿了顿,说道:“做人还是自私一点儿比较好,明天等你的电话!”
    这一天,绵绵细雨始终未歇,整座城市阴阴潮潮,似乎总能嗅到一股熏熏的焦味。
    夜里谭老咳得越来越厉害,捂着手帕说:“以前我们还能接雨水来喝,现在的雨水,哪里还能碰。”他淡淡笑着,“活在这世上越久,忌惮的东西便越多,当年何辉把那些证据拿走的一干二净,把我能让别人忌惮的东西也拿走了,这二十年来,中广能这样平安,不也靠了那些证据?那些个当着官的,退了休的,也怕啊,哪天出了意外,中广也就毁得一干二净了!”
    正与江兵说着话,等了许久的手机铃声终于响起,江兵接起听了一句,立刻将手机递给了谭老,谭老一边咳嗽,一边沙哑着嗓子道:“喂……”
    何洲说道:“姓梅的要核对过资料,确定真伪以后才放人,到时候他们手上一定会有周峰那边的证据,我去做饵,谭老应该能找到周峰!”
    谭老欣慰一笑,总算能期待雨过天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件很感动的事情,感动的我眼睛都红了,啊啊啊~ 码字最初的意义应该就是为了得到认可吧,真好~啥破压力啊给我滚一边儿去,本来打算完结这文以后停笔,直到我明年穷游回来,不过现在我突然生出一股豪情壮志,老纸想挖新坑啊哈哈哈哈哈哈~~~~~~~~~~~~~
    /(ㄒoㄒ)/~~好想写一些无厘头的文,想写啥就写啥,无逻辑无三观纯发泄纯取乐,可是又想接着写这种严肃的正剧,嗷嗷嗷咬手绢~又有烦恼了~~~~(>_<)~~~~
    感谢慧儿在烹肉扔了一颗地雷,(╯3╰)mua~
    哦还有~周一晚上回来再码字,后天周二老丙有事情,不知道能不能更新,总之这周肯定能完结了,好想马上离职无事一身轻嗷嗷~
    还是那句话,大家别等着,干脆养肥了直接看大结局好啦~突然发现我文案上说的更新时间真是……自打脸啊,摔~不许说我,嗯哼~~~~~╭(╯^╰)╮
    ☆、第 79 章
    第 79 章
    孙回再一次体会到冰寒刺骨的感觉,当铁闸门重新拉上,世界回归黑暗,无形的恐惧顷刻间将她包裹住,孙回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耍狠。(19楼女性阅读:.duxs.)
    她闭上眼睛,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她平常胆子这么大,见到何洲这样的大块头都不怕,甚至敢卷起袖子来跟他拍桌,现在不过就是呆在一间没有灯的屋子里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要不了多久何洲就能找到她。
    温度渐渐回到了她的身上,孙回想起自己刚满了二十二岁生日,这两年她过着从来都不敢想象的快乐日子,最初她会在半夜惊醒,恍恍惚惚地总害怕这是一场梦,后来她住进了装修精致的房子,华服美食络绎不绝,家用的存折上数字越积越大,她一边学习独立,一边忍不住愈发依赖何洲,有时候她会提醒自己多几分保留,那样以后也不会被伤得太深,可惜何洲太强大,她根本无力抵抗。
    这是她的小秘密,不知道何洲发现后会不会暴跳如雷,孙回偷偷笑着,嘴上贴着胶带,无法咧开这笑容,不过心却出奇的宁静,原来光用想的,就能产生这么大的力量。
    夜空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掀起了一角,淡淡银光若隐若现。
    清晨,放眼望去仍是黑黝黝一片,何洲一夜未眠,在沙发上坐了一晚,满地都是烟灰。
    别墅外看守严密,他也没有妄图要离开,李伟鹏怒气冲冲打来电话:“洲哥,你说一声,我马上带兄弟们冲进来!”
    何洲语气平静,“我不是走不了。”他也招揽了许多手下,区区几名保镖不足为患,谭老不见得心中没数,他也许在出门的那刻起就一直等着何洲的那通电话,何洲嗤笑一声,吸尽最后一口烟,披上外套对沈洁说:“你留在这里,把屋子收拾赶紧,回回今天就能回来!”
    交易地点在城河区,具体哪个位置,梅瑾安却没有说,范围太大,昨晚谭老已经派人前去察看,他想要来一个瓮中捉鳖,梅亭山又岂是傻子,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露面,根本没有踪迹可寻。
    今天的任务已经分配,何洲前去交易,在资料核对完之前一定无法走人,否则谁能知道资料真假,事后又去哪里找人,至于周峰手里的那份,梅亭山必定有他的考量。
    所以谭老只需关注梅亭山那头便可,从梅亭山那里夺回另一半资料,何洲会尽量拖延时间。
    可是,当这两份资料团圆,谭老唾手可得,他又凭什么会信守承诺,何不来个一网打尽,铲除所有威胁,包括何洲在内。
    何洲冷笑着走出别墅,秋雨仍是连绵不绝。
    城北的城乡结合部,满地都是枯枝落叶,踩一脚全是黏糊糊的泥巴,这里连路灯都稀少,破破烂烂的地方,似乎早被这座繁华的城市抛弃了。
    周峰蹲在大槐树旁,手里拿着一根小铲子,脸上青青紫紫,没有前几天那般吓人,恢复的不错,只是脚伤没有法子治疗,走起路来脚腕总有些疼,行动不便。
    符晓薇撑着雨伞,举着手电筒,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天没亮就跑到这里,你在底下藏了什么?还有,孙回呢,你昨天一整天都没出去,你怎么见她?”
    周峰使劲儿挖出泥巴,周围不知何时杂草丛生,当年这里还是干干净净的。
    这棵大槐树已有好些年头,小时候他经常在这里玩耍,有一回爬树从高高的树干上掉了下来,竟然毫发无伤,他母亲请先生来算命,说这里风水好,大槐树镇宅辟邪,还能让人发财。
    植物和那些小动物一样,都是有灵性的,周峰的母亲后来在周峰卧室的窗台上设下一些玉石,正对大槐树,专门吸收那些灵气,逢年过节还在槐树底下放上贡品,一直到周峰跟随父亲离开这里,这棵槐树是他幼年时最深的记忆。
    那年周峰从海州市逃回来,在这里埋下了这个能让他发财的东西,谁说这些都是迷信,槐树果然灵验,周峰满手淤泥,从坑里头拿出一个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小罐头,用力打开,里面塞着一大堆塑料袋,在那堆塑料袋中间,躺着一个小小的优盘,优盘上贴了一张大头贴,上头有两个人,一个人早已辨识不清,另一个人便是何辉。
    这个优盘,是他在车祸现场拼了命地翻找出来的,耗费了他足足五年的青春,他要连本带利一起拿回来!
    周峰站起身,对符晓薇说:“待会儿你帮我一个忙!”
    何洲一个人开着车,到达城河区后随意停在了一处马路边,入秋后天色原本就亮得迟,再加上下雨,天空一直灰蒙蒙的,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细雨。马路上行人稀少,个个都撑着雨伞穿着雨披,车辆驶过,溅起一层水花,转眼又恢复平静。
    不知道孙回有没有淋雨,晚上会不会着凉,昨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何洲蹙了蹙眉,微微恍惚,终于想起孙回并不在别墅里,她被抓走了!
    何洲慢慢弯下背,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哑声念道:“回回……”
    不知过了多久,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身体已经僵硬,大脑也停止了工作,直到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在车内响起,他猛地颤了一下,立刻拿过电话接听,那头不是梅瑾安,而是梅亭山。
    “我当你死在车里了,睡了这么久?”
    何洲立刻看向窗外,天色已亮,行人冒雨穿行,车流穿梭其中,周围不见梅亭山。
    梅亭山道:“不用找我,开车吧,直开,第三个红绿灯右转!”
    他没有直接将交易地点报出,未免何洲的手下会抵达那里,因此梅亭山不紧不慢地指挥着何洲开车,等红灯的时候甚至还问他最近如何,赚了多少。
    何洲望向后视镜,车子这么多,无法确定梅亭山坐在哪辆车中,他拿出另一部后备手机,发送短信给谭老,边发边回答:“不多,跟以前差不多!”
    梅亭山笑了笑:“是吗,不知道你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赚这个钱!”
    车子一路向前,何洲时刻都注意身后的车辆,驶到越来越偏僻的一处地方,何洲终于确定了身后跟着的两辆黑色轿车属于梅亭山,而前方一处围墙也越来越近,破旧的围墙中央,有一道宽敞的铁门,此刻铁门大敞,门边墙上挂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牌子——九江仓库!
    车内光线突然暗下,两侧车门压下两道阴影,敲窗声急促响起,何洲刚刚打开车门,一个男人迅速抓向他的肩膀,何洲眼疾手快,立刻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往回一折,对方痛叫一声,他身后的同伴马上道:“何经理,梅总希望你交出手机!”
    何洲这才松开手,将手机甩给了对方。
    九江仓库面积极广,放眼望去竟看不到头,走几步便是一间拉着铁闸的仓库,地上都是一些建筑垃圾。
    何洲跟随对方走进其中一间仓库,仓库中央摆放着桌椅,梅亭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意坐,我们也差不多一个月没见了,等正事办完,好好叙叙旧!”
    何洲转过身,盯着他道:“孙回呢?”
    梅亭山一笑:“等一下就让你跟她团聚,别着急!”
    “我要先见到她!”
    “哦?”梅亭山慢慢坐下,说道,“我不让你见,你又能怎么样?不如你先把东西拿出来!”
    另一头,梅瑾安等在一家咖啡店里,不耐地看了三次时间,正要拿起手机,前方突然走来一个人,站在她的面前,迟疑道:“你是……梅小姐?”
    梅瑾安一愣,对方赶紧道:“我是符晓薇,周峰让我来的!”
    梅瑾安拨通了周峰的电话,怒不可遏:“你叫了个什么人过来,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周峰道:“你别管我叫了什么人过来,确定完以后,把护照这些东西都给她,剩下的钱都打过来,不用耍花样,我这里还有很多录音!”
    “我怕你耍花样!”梅瑾安瞥了一眼蹙眉站在不远处的符晓薇,挂断电话后走上前,笑道,“上车吧,东西我没带身上!”
    符晓薇不知道梅瑾安究竟是什么人,周峰只让她过来,跟着梅瑾安去拿一样东西。
    她把优盘递给梅瑾安,只见笑容立刻从梅瑾安的脸上褪去。
    梅瑾安轻轻地摸了摸照片,问道:“怎么花了?”
    符晓薇莫名其妙:“不知道!”她道,“快点儿开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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