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悬厓剧烈晃动,萧桓提起纪容,雪鹰左跨一步要杀向他,被顾西辞一剑架开,雪鹰左手抓住顾西辞的剑,右手朝萧桓全力执出道隐剑,萧桓头一偏,闪避的很悠哉笑道:"无锋之剑如何伤人?我劝你下回换一柄好一点的剑吧!"
    顾西辞一拳打向他面容厉声道:"他没这个下回了!"
    雪鹰头一歪硬是吃下攻击,侧身撞去那血淋淋的左掌往顾西辞眼睛甩去,顾西辞以为他要以掌刀攻击,瞬间眼睛被掌心切口的血浇得睁不开!
    雪鹰避开他,闪身到萧桓面前喝道:"放人!"
    萧桓掐住纪容颈脖问道:"武降神书在哪?"
    纪容握住他手臂狞笑道:"不知道!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你不是很爱搞策略?很爱猜人心?你猜啊!"
    萧桓凝视他道:"你是真的不怕死喔?"
    雪鹰看两人站在边上,下方百丈岩浆焚火冲天,四周峭壁不断崩落塌陷,萧桓对于周遭一切毫不过问,将纪容甩向空中,他双脚悬空整个人重量剩下颈脖称住,脸色发紫仍是从容看着萧桓,纪容还在微笑,萧桓抬眼一扫而过,曼珠沙华凌空穿透雪鹰腹部力量强大,他整个人跌在崩落的石堆中-
    纪容灰眸露出一抹快意恩仇的笑意,右手掌心一翻三根琴弦往萧桓眼睛射去,萧桓正专心对付雪鹰,两边太阳穴刺痛大惊便松手。
    "师兄!"
    雪鹰嘶心裂肺的大吼,身上插着曼珠沙华,踉蹌爬到断厓边拖出一条血红,冲天的岩浆吞没坠落的青衫身影!
    岩浆滔天拍在裂岸边,侵蚀融解视线所及的一切,亡灵的嘶嚎沉没,人若下去哪里有活命机会?
    连灵魂都被毁灭的绝望-
    绝死裂谷发出轰隆隆爆裂声,瞬间丧失柳絮飞跟纪容,雪鹰眼前一片空白、悲伤痛苦地看着喷发出火柱,握紧拳头就要往下跳!
    曼珠沙华被抽出往萧桓面上掷去,萧桓侧头闪避,顾西辞手抬到半空中,那墨黑银边的广袖从他指间滑过,江北望衝过去要阻止雪鹰坠落。
    雪鹰脑子糊成一团或是空白,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想跟着纪容一同坠落,萧桓拔出剑跟顾西辞一同站在旁边,头上落下一线光亮,震耳欲聋崩裂声中黑山裂成两半!
    山脚下子霆带着沐云山庄弟子们远远看到树林中,背着柳问麒的子雪,子霆担忧害怕的泪水涌出,子露不屑他胆小的哭泣举动,先上前帮忙放下柳问麒,子霆紧紧抱住子雪哭喊道:"你下次在敢丢下我独自离开,我一定揍死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左手怎么回是怎么伤成这样?什么东西咬的?医官!快来!"
    子雪被他半抱半拖着,立生门的门生看他些肉模糊的逃出来,均是又惊又怕又佩服。
    柳问麒已清醒,黑山一分为二,天空乌云密布雷声大作,斗大雨滴轰然落下,眾人皆惊骇如此空前绝后的天地变色!
    漫天大雨闪电中,赤鸞展翅往天上衝去-
    柳问麒左眼露出悲伤之色,凝视那温暖的赤红灵光,缓缓道:"絮飞,你真傻。"
    柳凤见赤鸞隐没在乌云中,心中已知不祥,他脸色跟杨笑都严肃沉默,官琴儿、公西惊带领立生门赶进来,李阜站在他们后方观察黑山,贺北军包围整个后方山道。
    公西惊瞪大眼睛道:"这这这!这是被什么力量分成两半?"
    官琴儿沉声道:"绝死裂谷打开了。"
    绝死裂谷内,萧桓看着天空降下大雨,砸了浑身湿透,顾西辞咬牙道:"师弟,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全崑崙派百年基业,你必须理解为兄苦心!"
    江北望提着雪鹰冷冷扫他一眼,又盯着萧桓,萧桓抹去满脸雨水道:"江北望,你如果想去陪柳仙师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顾西辞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握紧剑柄的指节发白,看着双眼空洞失焦的雪鹰带着三分怜悯七分坚决,萧桓就着雨水将头发往后梳,淡淡看着满身血污灰黑的师侄。
    江北望拎雪鹰,将孤山剑回鞘恭敬作揖道:"请王上放过雪鹰,在下任君处置。"
    雪鹰回神道:"师伯…….?"
    萧桓呼了一声道:"我没有在跟你谈条件啊!你出去大肆宣扬顾掌门清理门户的丰功伟业可是要毁掉他名声的,他为了这个掌门之位可是费尽苦心呀!江仙师你要嘛自己跳,要嘛我帮你跳,如何?你家纪容都这么有勇气自尽也不肯屈服我的淫威……我怎么这么用词了奇怪……是不屈服我的劝降,你跟雪鹰就麻烦自动自发一些,不要在让顾掌门手上多添人命了。"
    他语气亲和,像是本来江北望跟雪鹰就是罪大恶极的大恶人,自己跟顾西辞是正义之士劝他们善良,简直颠倒是非指鹿为马,他毫不害臊的指着他们要对方自尽,雪鹰看着杀害柳絮飞、纪容的兇手,造成一切乱战的人在面前居高临下命令江北望,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萧桓若成为神魔之主必天下大乱!
    寧为玉碎不为瓦全!
    嗖!
    "阿鹰!"
    "嘿嘿!"
    雪鹰反手抽出江北望手上孤山剑,往萧桓奋力刺去!
    他来势汹汹,拚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往萧桓撞去,顾西辞来不及反应也没料到他会疯狂如此,方才被惊天大变震呆的雪鹰突然出手,电光火石,想挽救萧桓已晚,萧桓却仍在微笑,张臂一把抱住雪鹰转了半圈想将他压下断厓!
    黑山脚下,眾人对于眼前的场景恐惧万分,天空裂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射下绝死裂谷一路延伸到地裂边缘,驱赶黑暗与恐惧,将鬼气盪开百里外!
    "这是…….怎么回事……?!"
    "那道白光是什么?"
    "我身上的鬼气消失了!"
    "地面不在摇晃了!"
    毕方君站在迸裂的巨石上,意兴阑珊的拍拍袖口,傲因、辉夜、红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上空,雨势停止,辉夜不明所以道:"这是怎么回事?绝死裂谷竟然停止活动了!"
    傲因道:"从来不曾发生这种事!"
    毕方君右手拇指捏捏掌心,思考着什么看着上空巨变。
    柳问麒沉声道:"一群废物,嚷什么?乱什么?神武大帝降临尔等凡人还不跪下!"
    眾人一听皆是大惊失色,天空中白云滚滚,烟雾散开出现一个白衣银鎧、高大俊美的青年,浑身透出强烈的仙气,静心清明的仙乐阵阵中,他俯视一片残破狼藉的大地,表情凝重。
    如见亲爹!!!!
    眾人激动到泪流满面,纷纷跪下,贺北军都挡不住这巨大的压迫感齐声跪地,百人跪成一片除了柳问麒,他瞇着左眼抬手挡住强烈的白光,嘴角勾起不可查的上杨弧度道:"总算赶上了。"
    萧桓浑身感到一股夸张的力量震来,整个人飞到空中撞在石壁上,砸出一个巨大人形坑,雪鹰脚尖一滑往下坠,江北望就地一滚避开顾西辞,衝上前即时握住对方手将其拉上来,顾西辞颤声道:"王上!是是…….神武大帝!"
    萧桓瞇着眼观察天空一会儿,收起曼珠沙华往上飞出绝死裂谷,顾西辞扫了江北望一眼,转身跟上去,萧桓摸摸下巴注视神武大帝,顾西辞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此况,不断对萧桓投出询问目光催促他做决定,终于,萧桓指尖开出一朵彼岸花,慢吞吞道:"闪人吧!"
    两人一同消失在黑烟中,江北望见强敌总算走了,抱住雪鹰安抚的拍拍他背脊,雪鹰木然地被他带出去,像是对一切都毫无知觉了。
    柳凤额头抵地不敢注视神武大帝,在场之人除了赶下山的江北望、雪鹰,就属独自站立人群中的柳问麒最扎眼。
    柳凤道:"大舅咋不跪阿?"
    杨笑道:"柳庄主这是要上天了,有神就跪,千万别迟疑!"
    公西惊额头放在双手背上,跪的很熟练一比那啥,问道:"要是庄主哪天飞昇了,我看江南就打造八千座神殿每座大城都要放一千座,立生门收香油钱八成就收到手软了。"
    官琴儿白了他一眼道:"你省点力气做梦吧!庄主飞昇与你何干?还有你为什么可以跪的这么熟练啊?"
    公西惊得意洋洋道:"因为我以前跟阿殤常被骂,我犯错他帮我扛,我们就一起被庄主罚跪,这是长年练出来的,一般人可学不来!"
    官琴儿道:"一般人也不需要学这个。"
    鬼域被仙乐灵光整肃,天空恢復一片清明,仙乐渐远,神武大帝踏着祥云回到仙京消失在滚滚云海。
    李阜领着贺北军撤退下山,柳问麒端详天空一会儿,指挥沐云山庄眾人清点人数跟受损伤员,崑崙派声势浩大的入山,眼下只剩下江北望跟一脸无神的雪鹰,柳凤杨笑四人,他们担忧的走过去,江北望简单的说明前因后果,将赤鸞剑收在腰际,柳问麒道:"她是柳家人,尸身既然带不出来,头给我安置祖庙,剑你们带回山去。"
    雪鹰面无表情杵在原地,江北望伸手解下他背上包袱交予柳问麒,他神色复杂悲愴的单手抱住,下唇有些颤抖,随即恢復往昔冰冷神色大步流星,带领沐云山庄等人离开,柳凤摆手表示自己要先跟自家大舅回家,江北望点头,带着杨笑雪鹰啟程回崑崙派。
    一个月后-
    若说要回忆起在绝死裂谷的细节,他几乎想不起来,只记得程秀一见到他就抱着他大哭,崑崙派的丧期铺成一片苍白无语,他披麻带孝跪在柳絮飞牌位前很久很久,很多人来来回回说什么也没听进去,左川忙进忙出帮忙程秀处理惊鸿楼内务,他不渴不饿,伤口包扎时一点痛绝都没有。
    柳絮飞与纪容牌位放置在惊红楼东首的祠堂,里面是歷代惊鸿楼主的牌位,江北望夜晚会来吹奏安魂曲,他一离开任楠风后脚就跟进,对着柳絮飞的牌位低声说话,对穿披麻带孝的惊鸿楼弟子们不发一语,转身就去看纪容的牌位。
    程秀在供桌放满了金盏花,那是柳絮飞一直以来很喜欢的花,橘黄灿烂一片。
    涣兮琴遗落在绝死裂谷,程秀便取出纪容琴房内另一把琴放置祠堂,惊鸿楼一次丧失两名门人,连平常的尖酸刻薄的任楠风都格外安静,顾西辞回山后对外宣称柳絮飞在对抗毕方君时被杀死,纪智才之子纪容窃取武降神书寧死不奉还神书,想私自修练成为神魔之主被雎阳王就地正法,纪容的罪名昭告天下,修真各派均是惋惜这个年轻聪慧的青年误入歧途,痛失英才之难免带了七分对于神书下落的好奇。
    程秀坚决让纪容进入惊鸿楼祠堂,在玉清宫当眾跟顾西辞对峙,任楠风甩手不理,江北望默默地认同程秀,顾西辞没办法,那天程秀强硬的态度让眾人暗自认同,她定会接替已故的柳絮飞成为杰出的惊鸿楼主。
    程秀平日多在丹房草堂,事发第十一天她做了雪鹰最爱吃的芙蓉糕去找自家师弟-
    惊鸿楼后面土坡青竹岭石亭是纪容常练琴之处,她知道雪鹰会在那里。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竹林中,记忆中的纪容一袭青衫广袖,细白剔透的指尖落于琴弦,左手拇指游移于徽位之间,錚錚起落音节,随着雪鹰掌风激起大片竹叶,一滴露水落于雪鹰左掌中。
    雪鹰一招一势,跨步拳风打出,曾经青竹岭仙姿玉质的青衫人琴音悠咽,如今独剩一人寂寥。
    程秀端着芙蓉糕,站在旁边观看雪鹰收势,她笑道:"你这几天都不吃东西在消瘦下去,我怕你被风吹走了,来!嚐嚐,这次应该比较不甜腻了。"
    雪鹰咬了一口,满口绵密香甜,露出淡淡的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雪鹰被程秀推去吃饭沐浴,回寝室看着纪容的旧琴发呆,夜晚泪水止不住沾湿衣襟,每个晚上想起师尊跟师兄就悲慟的无法自己,白日依旧木然的犹如行尸走肉,不言不语。
    他对于外界交谈都听不清,独自坐在惊鸿楼后的竹林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然后,然后没有然后了。
    夜色垂降,他抱着酒罈仰面躺在竹叶堆上看着漫天星斗,脑袋晕呼呼的,沙沙沙踩着竹叶的脚步声靠近,他理都不理继续发呆,对方没说话他也不想说话,过了一会儿,一声夜鶯啼叫-
    第一次喝酒是因为对纪容的情无可诉,第二次喝酒是因为丧亲之痛,断情之苦-
    仙人醉,当真醉倒这位人间小仙了。
    他眼角馀光撇过来者,缓缓撑起身子坐着看他,那人一身黑锦缎广袖,坐在他身边递过一块红薯给他,雪鹰接过软软热热的红薯,低头咬一口。
    "阿鹰,你好像长高了?"
    "嗯,是的。"
    "好吃吗?"
    "嗯。"
    "我从一户农家后院干来的。"
    "什么叫干来的?"
    "就是偷,蓬莱仙岛的方言叫干。"
    听闻雪鹰默默放下红薯,对方大笑道:"骗你的!五个三文便宜的很!吃吧!"
    两人并肩而坐,雪鹰良久开口道:"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那人道:"是呀!因为以前有柳絮飞照顾你,有纪容引导你,现在他们不在了,是你自己思考往后道路的时候了。"
    雪鹰茫然问道:"这是好事吗?"
    那人道:"不是,是必经之路,絮飞也好纪容也好,这世上每个人的母亲或是心上人都会面临死亡,只是过程各有不同,悲伤之后,你必须学着好好放下并坚强。"
    雪鹰沙哑道:"我喜欢纪师兄,是将他当作心上人的喜欢,你会对这样的我失望吗?"
    那人笑道:"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要辜负这份情感,还有……."
    "断头不断袖,断袖不当受,你懂的!"
    "…….."
    雪鹰脸颊被酒意染红,看着对方染上星光的俊容,勾起嘴角哼了几声,笑声渐渐变大,最后笑到泪水不止。
    "你有心上人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是一个很仁慈聪慧的女子,是个仁心仁术的医者,你怎么这么看我?"
    "我以为你从来不会喜欢人,大家都说你风流成性。"
    "真过分啊!我的心上人是天下最好的女子,要是你以后遇到这么一个女子肯定会喜欢的。"
    "可是,她已经被你遇上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了。"
    对方一时语塞,两人坐着默默观看天上星沉流转,偶尔几乎流星划过天际,雪鹰道:"神书真的存在于世间吗?"
    那人饮下他手边的大半坛酒,像喝水一样不停歇不面红,喀噹甩手将酒坛砸出去,道:"在,且只要还在的一天,修真界包含整个九洲大地之人都不会放弃抢夺他。"
    雪鹰面颊陀红,脑袋却已清醒,拨开额前乱发道:"我知道了。"
    他头顶一重,被对方温厚的大手揉乱头发,竹林间传盪瀟洒的笑声却无任何人影,翌日,雪鹰沐浴完,穿上柳絮飞本欲在九月初九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是一米白道袍及玄墨罩衫,挽发插上木簪背着道隐剑,这一个月来第一次踏出惊鸿楼,阳光刺眼风声打在雪狮八卦青云旗,山道的栏杆节上一层细细冰雾。
    几个弟子见到他都露出怪异的表情,纷纷回避或是假装没看到他,雪鹰知道自己这一个月像个脑子坏掉的白痴,不言不语神情呆滞,不会自己吃饭沐浴,偶尔夜晚突然大叫,传出去眾人当他一夕间丧失师尊师兄刺激过大,脑子不正常了,雪鹰抬头挺胸不理他们,程秀抱着一落卷宗神情疲惫不已,站在白马楼的走廊跟掌士说话,旁边一个女弟子想帮忙拿被拒绝,雪鹰转过几个弯迎面走来。
    程秀看到雪鹰整肃仪容,脸沉下来劈头盖脸道:"你想做什么?"
    雪鹰第一次听到她这么语气不善的对自己说话,道:"我想下山。"
    程秀将卷宗随手塞给路过的弟子,那弟子满脸困惑被躲在柱子后的掌士使眼色摆手势,他连忙识相的撤离现场。
    程秀抱臂,严肃的教训师弟道:"阿鹰,师尊跟你纪师兄…….不对现在不能叫他师兄了,师尊跟纪容都是修真人,师尊以前常教诲我们修真人跟一般人只有一点不同,我们修真修道,若有朝一日以幸飞升便倾尽能力守护天下苍生,生命的终点是死亡,可不代表他们消失了,你不应该轻言放弃更不能轻易捨弃生命,师尊跟纪容把你当成无可取代的亲人,总使不在身边他们一定希望你每天快乐平安,贯彻心中之道。"
    雪鹰点点头,道:"师姐,所以我想要下山重新歷练,以前我总是被师尊师兄指导照顾着,从来没自己独力面对过困境,我想要成为有能力守护天下苍生之人。"
    程秀听他此番真心,一时间脸色惊愕转成尷尬,支吾点头道:"这样呀……也好…..我以为你那啥……啊哈哈哈!这样很好!阿鹰你好像长大不少呀!"
    雪鹰笑了笑,道:"师姐,我去跟北望师伯打声招呼就下山了,若有什么事情传音给我便好。"
    程秀看他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是更好的成长,欣慰道:"一路小心,去吧!"
    程秀跟一般人一样都经歷过亲人间的生离死别,她知道雪鹰第一次面对亲人死别,打击很大,所以尽心尽力帮助他恢復精神,比起死亡更可怕的一蹶不振-
    "我真是多虑了,这孩子比我想像中更强大。"
    她微笑看那玄墨道袍隐没在茫茫风林。
    江北望独自站在东门高台远眺全群峰,萧声犹如仙鹤漫游在天上人间,闲散带着三分惆悵,收翅佇立在一叶扁舟,任凭江海寄馀生-
    雪鹰落在他旁边,江北望停下吹奏看着他道:"要走?"
    "是,想来跟师伯说一声。"
    "嗯。"
    "那……我走了。"
    这次连那一声"嗯"都无,雪鹰仰面看着师伯的身影有股傲视苍生之凛然浩气,突然觉得江北望更像是出尘孤独百年的上仙,走过红尘不染人间。
    洞簫声一路伴随雪鹰下山,让听者灵力充满全身,雪鹰对于江北望默默地帮忙跟送别十分感谢,对着崑崙山方向深深一拜,唤出道隐剑道:"想去哪?"
    道隐剑稳稳飞在空中,剑尖朝着北方,雪鹰笑着负手御剑,周遭树叶被捲起,那年轻的道人往朗朗当空飞去。
    四季枯荣,两鬓成霜,谁在红尘中反侧,天下旗局胜负瞬间,心如赤子的青年手中之剑仍为心上人出鞘,为天下苍生图一方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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