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床足足有两米多宽,她和沈明屿睡两边的话,中间还能塞俩人,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相敬如冰”到天明。
    一想到这,阮轻轻心底那一丝隐蔽的忧虑也消散。
    室内静默两秒。
    沈明屿喉结缓缓上下滚了一圈,才有一个低低哑哑的单音节从中溢出。
    “嗯。”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眼睑下敛,遮住眼底潮动的情绪,将滑到腿上的外套放到沙发背上。
    再抬眼时,他面色坦然自若,就像刚才两人讨论的是一件极其稀松平常的事情,因而他的语调是一贯的平稳,只声线稍低沉醇厚了一些。
    “……不介意。”
    阮轻轻感觉耳尖一麻,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又灌了一口水。
    沈明屿站起身把笔记本电脑合上,理了理茶几上散落的文件,然后转身走向阮轻轻,见她大口喝水的模样,两颊鼓起,嘴唇微嘟,眼睛也因这个动作瞪圆,添了几分稚拙的可爱。
    阮轻轻不明所以,下意识把水往前一递,眼神询问示意。
    沈明屿视线下垂,逡巡两圈,低声道:“不用。”
    望着还剩下一半的水,他又添了句:“睡前适量饮水。”
    阮轻轻把水咽下,点了点头:“嗯,我也喝好了。”
    沈明屿接过水瓶,又从阮轻轻手中拿过瓶盖,拧上。
    阮轻轻手指蜷了蜷,转身走向卧室,身后的脚步声虽轻,却一下下拍打在她耳膜,她赶紧迈大步子,直奔大床,利落钻进被子里。
    沈明屿顿住,看着陡然步履加快的身影,愣了一瞬,在那已然几步开外的背影上读出几分“掩耳盗铃”抑或者“仓皇而逃”的意味。
    唇角温煦的笑容愈发深了。
    稍待了一会儿,沈明屿走进卧室,见阮轻轻躺在被窝里,脖子和下巴都缩了进去,头侧向一边,发丝遮住眼睛,看不分明其中情绪。
    他抬手关掉头顶吊灯,还有墙角一盏地灯光亮幽黄,不影响行走。
    光线昏暗下来的一瞬间,阮轻轻暗暗松了一口气,微微转过脸。
    她能感知到沈明屿的靠近,他在床的另一侧停下,然后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被子掀动,传来细微的拉扯感和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在静寂的暗色中放大数倍。
    旋即,床也向下陷了些许。
    沈明屿躺在了她边上。
    大抵是错觉,她和沈明屿分明并没有肢体碰触,但她仿似可以清晰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
    事实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一臂之长不说,还隔了一层绒被。
    阮轻轻不说话,也不动,就这么安静地躺着。
    很快,沈明屿也躺好了。
    这一方天地没了其余声响,更凸显其间静寂,只留下两人的呼吸声被放大。
    沈明屿侧眸,适应了昏暗后,便捕捉到阮轻轻些微的蠕动,与此同时,旁边人沐浴露的清香丝丝缕缕侵入鼻端,微暖的中性木质香。
    和他身上的一样。
    两人默默无言。
    过了片刻,阮轻轻躺平,藉由黑暗,说出了蕴藏一整天的感谢:“谢谢今天你能来。”
    沈明屿低低道:“幸好。”
    阮轻轻微微侧向沈明屿,饶有兴味问:“你从小到大就这么沉稳……嗯,或者说淡定吗?”
    沈明屿也转过头,轻笑了一下,顿了一会才说:“没有。我上中学那会儿,比一渺他们闹腾多了。三心二意读书,成绩还过得去,为此很自负,更把书撂一边,经常逃课,和一帮同学出去胡闹,自以为在校学习浪费时间,临考前刷刷题,努把力,就能考个不错的分数。”
    “怎么胡闹?抽烟、喝酒、烫头?”阮轻轻忍不住笑着追问。
    沈明屿沉吟笑回:“差不多吧。”
    阮轻轻羡慕:“那你学生时代够潇洒的。”不像她,读书时根本不敢有半点松懈。
    “都是有代价的。一早我就和我爸约定,只要每次考年纪前三他就不管我在学校表现,甚至会去跟老师协商,要是做不到,假期就去工地搬砖,高二暑假我就搬了整整一个月的砖。”沈明屿的声音轻松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和黯然。
    可,阮轻轻听出来了。
    “其实成效不大。”沈明屿继续平静道,“是在他们走后我才彻底洗心革面了,端正态度读书,不再继续瞎闹。”
    阮轻轻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涉及到他故去的父母,她不好主动深入去聊。
    顿了顿,她往中间挪了挪,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故作轻松道:“浪子回头的典范啊。”
    沈明屿凝眸看向她,表情缓了些:“你呢?读书时怎么样?”
    黑暗带给阮轻轻安全感,包裹内心的坚层融入其中,沈明屿的叙述又撬开一角,泄出来一线柔软,让她有了倾诉的冲动。
    “我读书那会是最无趣的一类,高中除了书本就是试卷,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上了大学以为可以轻松一些,没想到却更忙了,高中只要埋头啃书就行,大学不仅要顾忌成绩争取奖学金,课余时间还被兼职占满。”
    “都做什么兼职?”沈明屿的声音低沉模糊。
    阮轻轻忽而笑道:“家教、礼仪、发传单、咖啡厅服务员这些我都做过。”
    沈明屿定定看着她,被子下的手开合两下,终究忍住想将人揽过的冲动,隔了几秒才沉声道:“很辛苦吧。”
    似赞叹,似疑问,还有藏在内里不可忽视的怜惜。
    沈明屿的心确像被蜇了似的疼了几瞬。
    阮轻轻愣了一会儿,才道:“习惯了就还好。”
    现在说起来“凄惨”,当时的她的确觉得还好,虽然忙忙碌碌,但也正因此大学时光无比充实,学了很多。
    不过,再经历一次,她却是不愿意的。
    起早贪黑,披星戴月的日子,想想就让人发憷。
    “以后就不用了。”
    身旁传来沈明屿的声音,打断阮轻轻的思绪,空白的间隙她已下意识回问:“不用什么?”
    “不用再一个人辛苦。”
    骤然。
    阮轻轻呼吸停跳一拍。
    作者有话说:
    真切地说一声对不起。
    说一下过去一个多月的经历,新冠复阳撑不住去医院,公司开不下去被动失业,临年关姥爷去世……躺平一个假期调节,现在工作基本落实,爬上来码字。
    对不起大家,我应该来请假,可真的被连番的事情弄懵了,没提前请假一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新爬起来码字,二也是因为消极的避世心理……
    不管怎么说,对不起,让大家不开心了。
    22年真的是艰难的一年,幸好过去了,幸好……
    新一年,继续向前。
    这篇文不会坑,以后也不会再断更这么久,不管再发生什么。如果实在有事情,超过三天不更新,一定会跟大家请假。
    再次真切道歉,感谢大家一直的支持和等待。
    鞠躬,谢谢。
    感谢在2022-12-21 20:52:39~2023-02-20 23:3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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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原来沈明屿也会费心讨好老婆啊!◎
    阮轻轻闭上了眼睛,一点一点疏离自己略微凌乱的思绪。
    沈明屿对自己的心思,她其实有所猜测。
    只是她不敢,也不愿去深想。
    妈妈被抛弃后的执拗凄惶,在她年幼的心中留下极深的阴影,让她对感情,对男人下意识不信任,不管是主动凑上来的追求者,还是妈妈安排的相亲对象,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放下戒备。
    可在不知不觉中,沈明屿居然让她破天荒生出依赖一个人的想法。
    今天在墓园中,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时,让她自穿书以来第一次产生踏实和安心的感觉。
    她一直坚强独立,然而直到那时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无坚不摧,也会累,也是那时她才发现自己对沈明屿原来不止是心动那么简单……
    【系统,在吗?】
    阮轻轻在心中呼唤系统,她有一个重要问题需要确认。
    “叮!”
    脑内传来熟悉的机械音,随之系统刻板的声音响起:【在,宿主有什么问题?】
    阮轻轻:【我还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吗?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她担心和不确定的是能在这个世界呆多久,做为穿书者她会不会在未来某个时间点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
    如果不能,或者停留时间短暂,那么……就要像之前一样,对他的暗示话语装作听不懂,不在意,玩笑般岔开。
    想到这里,阮轻轻的心微微往下沉了沉。
    系统的声音听在她耳中无端多了些冰冷的味道。
    【宿主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人。】
    阮轻轻长吁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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