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下,乔青恢复自由,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天继续骂:“等着,一群孽畜,组着团儿找死,老子跟你们没……”完字还没来得及说——
    只听——
    嘎嘣——
    这声音那叫个脆啊。
    乔青一口胃液喷出来,嗷一嗓子十里八村儿都听见了。她呆呆转动眸子看着终于助跑完毕一肘子把她小腿给崩断了的小童,一口气没上来,脑袋一歪,眼睛一翻,口吐白沫,果断晕厥。
    昏过去之前脑子里唯二的两个念头是……
    ——他娘的,竟然忘了这个必杀技发大招的货。
    ——等老子醒了你们一个个洗干净了脖子等着!
    啪啪啪!
    犹自不知道大难临头的众人齐齐击掌。
    “总算把这假冒伪劣的王八蛋给搞死搞残了!”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不过到了神阶之后,一切的皮肉损伤都不过毛毛雨,稍微调息调息就能恢复原状。囚狼犹自不解恨,上去照着那条断腿又踹了一脚:“妈的假扮什么不好假扮老子的兄弟!对了,你刚才说她是什么?”
    这话问的自然是凤无绝。
    从头到尾以一种呆滞表情看完了全程的太子爷,老半天,牙疼地吐出了刚才那句的后半段:“……真的。”
    “什么真的?”
    “……她是真的。”
    “什么意思,什么真的假的,哪个她?”
    太子爷默默捂脸:“我说,这个乔青,你们揍的这个,啧,是真的。”
    “哈哈哈哈……”
    “哎呦喂,这个笑话太好笑了……”
    众 人捂着肚子差点儿没笑到打滚儿,以前怎么没发现,凤无绝还有这种天赋。开什么玩笑,这货要是真的他们一个个把脑袋拧下来当凳子坐!天底下还有人能比乔青穿 红的更好看?看看躺在地上挺尸的那位吧,就算顶着一头鸡窝,鼻青脸肿,口吐白沫,凹了胸,断了腿,深深的怨念往天上飘,也不能掩盖她那种邪的冒泡的美……
    呃,等等。
    囚狼哈哈大笑的嘴角猛的一抽:“不……不是……不是吧哥们,这话可不能……可不能乱……乱说啊!”
    众人齐齐扭头,以一种垂死的表情,求否定。
    太子爷成全了他们:“嗯,她不是假的。”
    很好,果然否定了。
    于 是当凤无绝把即便昏过去了都敌不住怨念深深磨牙声声的他家媳妇给抱起来,以一种“真有种啊”的目光一眼一个轮番扫过他们,扫的众人心肝胆儿颤后留给他们一 个意味深长的背影默默飘远之后。颤啊颤的众人终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嗷嗷两声,抱头痛哭:“世界多么美好,空气多么清新,老子……老子……老子不想 死啊……”
    没有人注意到——
    远远地——
    一片花红柳绿的草地之中,正有一只青绿青绿的果子,在夜风飘飘之中悄悄抖了抖叶子。
    这果子叶子托腮,脑袋歪歪,半晌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并蒂双生的红彤彤小西红柿,一弹一弹,果断跑路了……
    ☆、第四卷 风云东洲 第七十章
    ???这年头,纸是包不住火的。
    于是当翌日清早,醒来的乔青和一早就料到了的凤无绝一对口供,果不其然,那伪装成了两人模样悄悄作怪的,正是用了进化丹之后进化为了植物系玄兽的小并蒂果。
    不说东洲,哪怕这整个世界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有并蒂果进化为玄兽。是以这从未被人想象到的天赋技能,还真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给蒙住了。就连那天早凤无绝一步回来的乔青,都是因为和它有主仆契约,一眼就感觉到了血脉上的联系,才认出了那冒牌凤无绝的身份!
    乔青心情好啊。
    这么逆天的技能,绝对是以后的一大助力。
    再加上并蒂果肯定了能感应到九转血芝,心情一好,小恶趣味一上来,也就没当场揭穿,直接勾搭着“凤无绝”的脖子就进房了。唔,要是那男人回来看见这一幕,还不得泡在醋坛子里酸死?然后顺便就着这酸不拉几的小情趣,扑上来,扑上床,这个又这个,那个又那个……
    乔青舔舔嘴唇,立马吹着小曲儿飘去了浴室。
    可她忘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并蒂果小朋友自己在房间里蹲着无聊,又刚刚领悟了新技能,于是一会儿变成这个,一会儿变成那个,终于在变成了乔青的时候,被外面踹门而入的众人给抓包了。再接下来,就有了后来的苦逼一幕——香喷喷洗完澡等待扑上床的乔大爷,果断扑街了……
    房间里的凤无绝沉默了好一会儿:“咳。”
    “你不用给那些兔崽子求情,”乔青顶着一脸的鼻青脸肿,刚要下床,疼的嘶一声抽气,狠狠咬起了牙:“老子不把他们扒皮抽筋剜肉磨骨难消我心头之恨!”
    凤无绝摸摸鼻子:“不是,我是说,这张……呃……姹紫嫣红的脸,你可以先修复过来。”
    蹬蹬蹬——这是乔青单腿儿蹦去镜子前。
    哗啦——这是镜子光荣报废。
    嘎吱嘎吱——这是某人磨牙的声音。
    最后——
    砰——
    这是房间外面的院子里探着脑袋偷听完了全过程的囚狼等人,果断吓趴了。
    断腿什么的好歹只是扒皮抽筋剜肉磨骨,毁容的下场绝对是死了都不安生必须被鞭尸啊。一个个五体投地泪流满面的对视一眼,齐刷刷怒火滔天的蹦了起来——这还得了?愚蠢的人类竟然让个西红柿给阴了?老子就是死也得拉上那个垫背的!
    接下来——
    整个驿馆被兵分几路的众人杀气腾腾摸了个底儿朝天。
    整个天元城也难逃这个命运。
    终于在经历了一日一夜的搜捕之后,城内一间药铺的窗台上,一只花盆里静静栽着伪装植物的某只果子,在柳飞的火眼金睛之下被活生生逮了出来:“哼哼哼哼,柿子兄,别来无恙啊。”
    夜色凄凉,阴风阵阵。
    小西红柿被一把丢到了院子里的一张桌子上。
    它 的四周,是或叉腰、或负手、或环胸抱臂、或摩拳擦掌的一群待死群众,四面八方严严实实地把它包围了。小西红柿悄悄移开捂住脸的叶子,顿时明白了当下处境 ——三堂会审。囚狼把拳头掰的嘎嘣嘎嘣响:“啊哈,听说鲜榨番茄汁营养不错,把这小东西捣碎成泥,糊在脸上还能美容?”
    小西红柿顿时一抖,果断蹲下,两片叶子高高举起,做投降状。
    可惜,这可怜巴巴的认错态度,丝毫没还来众人的怜悯:“伙计们,揍它!”
    啵——
    又是如同昨夜的一声轻响。
    正冲上去的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蹲在桌子上的红彤彤的小果子,已经变成了风骚横躺的模样。玫红耀眼,发丝垂落,一手斜斜直着额头,一手持了把逍遥骨扇,慢悠悠地来回扇着,不是邪中天又是谁?
    洛四、项七、无紫、非杏,四个人的步子就这么生生顿住了。哪怕知道这是个假的,也不由在这五年未见的面容上细细流连着,夜色下“邪中天”眉眼慵懒,懒洋洋地觑着他们,除了不会说话之外,一切的一切都和印象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他们忍不住湿了眼眶:“老谷主……”
    “邪中天”悄悄吐出一口气,又是一声——啵,摇身一变,变成了拄着拐杖的一个老太。这老太太身材精瘦,满头银发,手里的龙首拐杖在地上敲的咣咣咣咣响,那小精气神儿硬朗的,仿佛下一秒就能仰起脖子来声如洪钟!
    一旁原本来围观看戏风轻云淡的太子爷,一声呢喃脱口而出:“奶奶……”
    囚狼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面对着多年不见的老太太,还真是下不去这个手啊。
    一 边儿柳飞和小童对视一眼,哪怕不认得这两个人,也知道必定是他们在翼州的亲人了。柳飞全没有他们的那种感慨,只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对这并蒂果的天赋技能惊叹 了一番,果真是逆天!昨天乔青和凤无绝的那一下子,可说是突如其来,他们全无准备。如今明明已经知道这就是并蒂果,却依然让那几个变成了这副德行……
    柳飞咂了咂嘴:“我说,是不是只要它见过的都能变?”
    小童在一边儿挠头:“应该吧。”
    柳飞朝凤无绝看去。
    他 点点头:“是,乔青说这小家伙只要真正见过的,接触过的,就能一丝不差的复制出来。”并蒂果,双生果,这小家伙的名字似乎一早就对着天赋技能做出了标注 ——随意变换一切接触过的人和物,就如双生子一般,以假乱真,栩栩如生。凤无绝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离“凤太后”,嘴角一点一点地弯了起来。
    柳飞“唔”了一声:“这么说来,姬寒和姬明霜也能变?”
    正一步一步含着慈祥笑容走向凤无绝求保护的“老太太”,闻言想都不想条件反射就变成了姬明霜。
    夜 色之下,那女子一席长裙,下颔高昂,满身清冷如明珠的高傲气质,偏生那表情还是慈祥和蔼的,那眼睛还是笑意满满的,惯性之下一步一步朝着凤无绝走过去。 “姬明霜”当然没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变了,也没注意到柳飞仰头望天吹了声幸灾乐祸的小口哨:“该,叫你变!”
    “她”只注意到了侧面传来的危险——
    “喵了个咪的,表情如此猥琐,吃你猫爷一屁!”被乔青一鞋底抽成了流星的大白终于千里迢迢翻山越水的回来了,一见这明显的“姬明霜勾引凤无绝”的场面,二话不说为自家的小青梅怒了!
    惊天一屁从绒毛翻飞的菊花喷射而来,只听一声又细又长的“噗——”,拐着十八道弯儿就响彻了天地间……
    同一时间,众人齐齐屏息。
    肉眼可见的毒气在半空划过一条长长的射线,正中“姬明霜”清冷无双的脸,砰,“姬明霜”倒地不起。大白从天上蹦下来,一屁股坐在了这张脸上,翘起二郎腿儿摆好了pose,这才喵喵的问:“我靠,这贱人怎么在这儿。”
    众人呆滞片刻,齐齐竖起大拇指:“少年,干的漂亮!”
    再转向柳飞:“少年,贱的漂亮!”
    柳飞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好说好说。”
    一群人噗嗤噗嗤笑出了声,在地上“姬明霜”的苦逼挺尸和她脸上坐着的大白的一头问号中,大笑三声回房去:“哦对了,猫爷有空去看看小青梅,她最近老念叨你呢。”
    这群人想的很好,有猫爷这只常年出气筒的存在,那尊被他们得罪惨了的大神,必定能先出半肚子火,剩下那半肚子总能留下他们一条小命。可那夜之后,撺掇完了猫爷却不见院子那边儿有什么动静。
    大白的喵喵惨叫呢?
    满天飞的小白毛呢?
    化身流星的肥猫呢?
    没有,统统没有。
    每日里耳朵竖的老长老长关注着那方小院子动静,每夜里瞪大了困的发昏的眼睛等着看白色流星划破夜幕的一群人们,终于在忍不住的失望后心肝儿胆儿更颤,颤巍巍地迈入了乔青的院子:“横竖都是死,早死早超生。”
    然 后,他们就看见了那本应该在想着法子整治他们的乔大爷,正拖着一条瘸了的腿,身残志坚地跟人……哦不,跟兽打麻将。麻将不算,每个桌角上都或多或少地放着 一打扑克牌。什么,纯洁的孩子没明白?反正囚狼他们是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位大爷正死不要脸的用人类的智商,赢着可怜的兽类的银子,通俗点说——聚众赌博。
    乔青一条腿上打着自制石膏,包的跟个粽子似的搁在桌角上。
    只见她敲敲自己的石膏腿,豪气冲天地把牌一推:“胡了,同志们拿钱!”
    旁边儿饕餮的一身小卷毛都炸起来了,狗脸苦逼地数了几张扑克牌给她,对面的大白爪子拍桌哈哈大笑:“哎呀五哥你真行啊,让小青梅卷走多少钱了。”
    饕餮瞪着它乌溜溜的四只眼,可怜巴巴地看了眼乔青:“她老下套。”
    “你老点炮,个越南小炮手。”乔青把扑克牌甩的啪啪响,哗啦哗啦洗起了牌:“来来来,下一局,老子要大杀四方!”
    大白、大黑、饕餮,同时炸起了毛,用它们的猫爪、鸟爪、狗爪,艰难地开始码牌。乔青摸起一张,废牌,丢出去:“我说五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边儿什么个情况也不汇报汇报?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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