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没,估量着时间,直至入夜数小时后康德拉中将这才缓慢地驾使悬浮仪返回家中,而似乎是算准了他的归来,他的兄长,瓦特?埃米利奥在他推门而入时便起身迎上,指尖之际夹端着一杯红酒,脣角微勾的笑意略带讽然与无奈。
    「康德拉,我就没看过你这样把喜欢的对象推出去的……你让格茵知道二殿下在我这,不就摆明了存着让他们和好的心思?」那面貌成熟且充满野性魅力的男人道,行举极其夸饰地将端着红酒的右手凭空晃上几圈,却也没能因此惹得随后进门的严谨男人面色有过半分波动。
    「呵,你没看见,刚刚那可真是一齣好戏。」瓦特见自家弟弟并不回话,也不恼怒,只习以为常地逕自说下去,「别说原谅不原谅了,西狄那傢伙一知道格茵精神力差点爆走,招呼也不打就出去了,枉费我陪他聊上那些个小时……他俩也不怕让人笑话,根本就是爱人间闹点脾气,连争执都算不上,嘖。」
    「不过就算有主了又如何?嗯?」瓦特?埃米利奥边道,边尾随着自家弟弟的步履走上往二楼的回旋楼阶,仰眺那人背影的眸底是毫不敛收的轻浮与随意,「既然喜欢,就不要将他推给别人啊,我愚蠢的弟弟。」
    「但我们还真不愧是兄弟,对王室血脉同样都挺执着呢。」
    闻见瓦特那般挑衅的语气与并不使人感到多么舒服的话语内容,康德拉最终在推开房门前驻足步履,他回首一望,果不其然见得自家兄长面上写尽玩味与浮夸。
    「请别将我与您相提并论。」康德拉金眸底处闪过几分不悦,神情却而平淡无波,对于瓦特那高大且带有几分压迫感的刻意作态,他早已在时间流逝间学会视若无睹,「我仰慕殿下,只因殿下是殿下。哪怕殿下总拒绝我,那也不构成令我放弃的理由……除非如今日一般,殿下主动表明了自己对格茵少将的心意,并婉拒了我的爱情,那理所当然得,这场竞争便也再无意义。」
    「然而您对陛下、您甚至不曾真正去追求与争取过陛下的爱情,不是吗?」康德拉道,作为军部备受赏识且任责重大的中将,他的站姿笔挺而刚正──正恰若他的为人与情感,「恕我冒昧,我甚至始终对于殿下与您交好一事感到疑惑。」
    「呵。」
    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瓦特再听康德拉道:「……我深信殿下看人的眼光,但愿您的一切都有您的原因与苦衷。」
    拉开门迈入房间,以此将自己与那人阻隔之前,中将最终似是想起甚么,话语轻柔却深刻,却没有转身,便也未曾能够瞧见瓦特?埃米利奥眸底深处那十足的沧桑与淡薄。
    我愚蠢的弟弟啊。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要便可以得到的。
    毕竟康德拉到底不会晓得,花花公子兀自沉浮二十多年,最终遇见了想要珍惜守护的人,甚至也自信比那胆大妄为的近侍官更了解对方,可无论那至高的身影是否愿意给予他机会,他仍然仅会选择将自己持续包装,将自己作态,然后有朝一日,瓦特想,他总会释怀,释怀觉得自己配不上、觉得已然碰过无数男女的自己过于骯脏的这件事。
    然后──
    「其实,当年能那样近距离的认识、接触殿下,甚至这些年能还能与殿下成为朋友──感谢上苍垂怜,这一切都已经令我非常满足了。」
    ──然后他也不会再去追求那人的。瓦特?埃米利奥勾脣淡笑,他不得不承认、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完全同意康德拉的做法──自己心如刀割又如何了呢……
    只要能看见所爱之人平稳安好,便也再无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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