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瀚花了几天的时间,终于将自己的住处好好整理了一番,他坐在床上,然后看着那几件之前发现的蕾丝睡衣。
    但他并没有多做留恋,他直接将它们全部丢在黑色大垃圾袋里,然后将垃圾袋紧紧的绑紧,准备丢掉。
    他知道他自己是该拋开过去了,无论那段时间多么快乐,但不会比现在来的要幸福。所以韦瀚轻松的哼着歌,然后继续用抹布擦了衣柜的外观。韦瀚脑子里想着等等要出门帮均棠买些吃的,上次看她的卫生棉似乎快用完了,等等也要去药妆店帮忙补货,他细心的记下均棠习惯用的牌子,他也记得均棠放卫生棉的位子。
    正当他在收尾准备要出门时,韦瀚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萤幕上的来电,虽然已经不是手机联络人了,但那组号码就像被火烙印一样记在脑子里,韦瀚的脸色一沉,他发现拿起手机的那隻手正在颤抖着。
    韦瀚原本打算要直接掛掉电话,并且将这隻来电号码当黑名单封锁,但他想起小宝的笑声,他突然心里面揪了一下,所以快速的滑开接听键,「嗨。」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个熟悉的问候语气,「你…最近好吗?」
    韦瀚秉住自己的呼吸,他不知道自己第一句问候语应该说些什么,所以打算冷漠以对,「嗯。」
    「那个…」
    「我们已经没任何关係了,你还想做什么?」韦瀚的口气相当平淡,他试图要跟通话对象保持一个跨不过去的距离,然后再次画下分界线。
    话筒的另一边传来女生哽咽的啜泣声,这让韦瀚有点不知所措,所以他让自己的态度更软化一点,「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小宝…很想你,你愿意跟他见一面吗?」女子说。
    「我现在不方便。」韦瀚皱着眉头,他知道小孩是无辜的,但他脑中浮现均棠温柔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应该要狠心的拒绝,但他耳边又传来小宝的笑声和说话声。
    「妈妈~妈妈~」
    「小宝等等,妈妈在讲电话…」女子似乎用手摀住话筒,之后又将手拿开,重新和韦瀚通电话,「小宝…现在刚上幼稚园,学校有活动要爸爸参加,我…我不想让他失望…」
    「羽娜,这几年我们都已经…」韦瀚话还没说完,就被羽娜的哭声给盖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我很后悔,我当初也不是故意的,我…很想你,真的。」
    「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希望你也是。」韦瀚知道自己不能付出无谓的同情心,但他自己知道小孩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他脑中不断想起小宝,他也害怕小宝失望,如同他小时候那样,总是在学校盼望不到自己父母的身影,久而久之…他也让自己去习惯这种状态。
    「就一次就好,好吗?我会再跟小宝说的…当我求你,拜託…」羽娜用无助的声音恳求韦瀚,她的声音总是轻轻柔柔的,就像一个柔弱的女子无依无靠,这让韦瀚无法狠下心。
    如同他当初喜欢羽娜的原因,他以为她需要被保护,被照顾的那个角色。
    「好,就一次,我是看在小宝的面子上,之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韦瀚没等羽娜的回应就掛上电话,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做这件事情,他也知道假如和均棠解释前因后果,或许她能够体谅接受。
    但他自己知道自己必须要当一个有肩膀的男人,任何有可能让均棠受伤的原因,他都会选择自己消化,尤其对象又是前女友,完全无法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
    韦瀚掛上电话之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内心不断翻腾想着要怎么解决这眼前的困难,他呆坐在沙发上,然后手不断搓着自己的眉心,但他内心依旧决定要瞒着均棠。
    他知道这是保护均棠的方式,不让她有任何难过的情绪,也不让她有任何的怀疑。
    「就这一次就好。」韦瀚淡淡的对自己说。
    ※※※
    「唉唷?不错嘛…劳烦您这位大少爷还帮我买卫生棉。」均棠拿了药妆店的袋子走进房间,她将一包包的卫生棉摆进自己的抽屉,然后微笑着。
    不过韦瀚的表情似乎掛着心事,均棠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所以均棠整理完手上的杂物,她主动走到韦瀚的身边,然后微笑牵着他的手走到客厅坐下,「你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
    「有…有吗?」韦瀚露出一抹微笑,「没啦,就…比较累而已。」
    「对了,找时间我们去看我姐吧,她现在在月子中心了…上次她讲的那些话,你不要介意,我们都会很好的。」均棠用手摸了一下韦瀚的头,她从韦瀚的脸上看见疲态,或许是因为姐姐上次的口无遮拦,让他一直很掛心吧?均棠想。
    「我没事的,毕竟你前男友跟我还是有差距的,我会努力的…好吗?」韦瀚淡淡笑了一下,他主动亲了均棠的额头。
    「还有…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知道羊水破了这个徵兆阿?」均棠问。
    韦瀚的心感觉被掐了一下,他表情有点僵硬,突然想不起要用什么理由第一时间回覆均棠,所以他紧张的舔了嘴巴,「没…没阿,阿唷,电视上不都这样演?我也只是乱猜乱矇的。」
    「我真的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均棠皱着眉头看韦瀚,她仔细的端详着韦瀚,这让韦瀚感觉又更心虚。
    「哪有阿,欸,你疑心病很重耶,要吃什么啦?我去弄。」
    「冰箱还有一些我上次熬的汤,就用那个下麵条好了。」均棠说。
    韦瀚站起身来走到厨房,他打开冰箱,然后有条有理的将食物做个分类,正当他要开火煮汤的时候,他手机传来了一则讯息。
    是羽娜的手机用付费讯息传的,韦瀚刻意不将羽娜加入联络人,因为他想要避免跟她任何搭的上线的联络方式。
    至少用付费讯息看起来也比较像广告讯息。
    “下周六小宝学校有父母会,你假如来,小宝会很开心的,早上九点开始,不会耽误到你太多时间的。”
    韦瀚看了讯息内容,他苦恼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快速回个“ok”,就匆匆将手机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韦瀚听着均棠因为放松轻轻从嘴里哼着歌曲,他内心不由得浮现出一层浓浓的愧疚感,对于他来说,他只是不想要让小宝跟自己的过去一样,而且他自己知道羽娜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对于小宝的成长过程来说,或许有他参与的这一天来说,会改变小宝,他也想要好好的请小宝的老师帮忙照顾小宝,这是他想做也愿意做的。
    他知道他不会再回到过去和羽娜那一段的日子,他知道,他不会的。
    ※※※
    《五年前》
    韦瀚提着羽娜最爱喝的水果茶,他知道每天羽娜都会在家准备晚餐等他回家,虽然交往才刚满一年,但两个人就像刚新婚的小夫妻,总是喜欢在下班或假日的时候腻在一起。
    韦瀚知道自己应该要更努力才对,虽然毕业后刚找到这份工作,月薪才三万五并不算高,但毕竟大公司福利完整,奖金也高,这对刚出社会的新鲜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韦瀚松了松自己的领带结,他爬上楼梯然后拿出钥匙打开门,然后擦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珠,他轻轻的打开门,然后先探头看看屋内是否有羽娜的身影,「宝贝?我回来了。」
    但韦瀚却看见羽娜坐在床上不断的哭泣,他赶紧关上门,然后连走带跑的跑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抱着她,「你怎么了?你…赶快跟我说怎么了。」
    「韦瀚…」羽娜从她手上拿出了白色长条的物品,韦瀚对那东西很陌生,但依旧心里有个底,那是验孕棒,而在检测区内则浮出淡淡的两条线。
    韦瀚的脸上原本是震惊,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却被高涨的喜悦给覆盖了,之后他咧嘴大笑,「这…这是真的吗?天阿!我要当爸爸了吗?」
    羽娜依旧哭着点点头,「你…你干嘛那么开心阿?我担心死了。」
    「你不要担心阿,我会娶你的,你不能不开心啦!这样肚子里面的宝宝会知道的…我会更努力,然后赚更多钱,我要给你跟宝宝过最好的生活,好吗?」韦瀚觉得自己似乎喜极而泣,他紧紧抱着羽娜,深怕一个不小心她就溜走了。
    羽娜笑着点点头,她也环抱着韦瀚,享受这幸福的当下,她知道韦瀚总是善良,对她没有任何一丝的怀疑,就因为如此…她才决定要将错就错,这没什么不对的,因为这都是为了双方好。
    羽娜听着韦瀚兴高采烈的说着房子的规画,他想要把客厅规画育婴室,这样可以直接看到小孩的动静,他还想把家里的墙壁漆成淡黄色的,这样看起来更温暖,他还想买很多很多乐高或玩具,然后地板都铺上巧拼,这都是他未来的蓝图和规画,羽娜看着韦瀚…她很庆幸自己遇到这个男孩。
    即使她知道目前韦瀚没办法满足她所有的需求,但她愿意姑且一试。
    ※※※
    韦瀚的耳边传来均棠轻轻的呼吸声,她睡得很熟很安稳,但在今晚,他失眠了。
    他想着明日一早就要见到羽娜和小宝,他内心一直忐忑不安,除了是不想面对过往的记忆,当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均棠解释。
    这说来说去都不合理。
    「均棠…」韦瀚轻轻摇醒睡在旁边的均棠,他看见均棠皱着眉头,然后眼睛慢慢的睁开。
    「怎么啦?还没天亮耶…怎么不睡?」
    韦瀚看着眼前的均棠,他不知道该不该坦白,「我明天…」
    「明天怎么啦?」均棠的口吻带着浓浓的睡意,她半闭着眼睛,因为睡意让她口气有点不耐烦。
    「没事…我一早就会出门,早餐…要帮你准备吗?」
    「都可以啦…我先睡了,这都是小事情,好吗?」均棠将棉被拉到自己的脸上,然后整个人包裹在棉被里,之后就沉沉的睡去。
    韦瀚看着均棠那张无害的表情,他告诉自己,瞒着她是对的选择,他不愿意均棠受到自己的过往而苦恼,尤其是她曾经又被姜瑞聪伤害过…
    「对不起,我很爱你。」韦瀚紧紧的抱着均棠,然后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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