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无数的日子里,我重复重复再做着曾经最看不惯的事情。
    后悔。
    后悔做了这个决定,后悔参加那趟旅程。
    我想这是神给予的惩罚,我在午夜梦回时分不断被猝然崩塌的任何事物惊醒,抹着泪在深夜难以喘息。
    着眼都是散落一地的心碎,烟雾瀰漫的视界,我看不清允修司的面容。
    不论如何眨眼、不论用多少力气,说消失就消失,抓不紧也握不牢。
    思绪飞快飞快倒转,时空来到心境与天气都是最晦暗的那天。
    心理学上说过记忆的错误,但是,我并不因为多次的回想或是梦境的重现,对当时的发生產生模糊与窜改,他最后的微笑与眼底的歉意是最刻骨铭心的惊鸿一瞥。
    所有的回忆都是由这一点作为触点开始蔓延。
    我的世界下起细雪。
    如同,那一天、那一个时候。
    「少一个人?」
    一句惊吓的话炸开了锅似的,大伙在下山的步道倏地回头。
    与稍早的天气很大的不同,温度骤降,风颳在面颊都会引起剧烈疼痛,奏一致步伐的穿梭在凝起霜的地面,变得窒碍难行,在时光仓促中不得不慢下。
    但是,仍旧有着限制的速度,必须赶紧下山。
    侧过脸仰头盯着允修司刚毅的下顎,歛出完美又坚定的弧度,谨慎及睿智全刻在紧抿的薄唇与微蹙的眉毛间,我有些紧张不安,被包覆在他大掌的手缩了缩,动动食指去挠他的手心。
    他低下头看瞅着我。
    「允修司……」怎么办。
    有些话如鯁在喉,可是,他没说我也不去戳破,深怕会成了真。
    在我心里发芽的恐惧,根源于他是什么样的男生。
    善良又正义。
    「seven。」
    chris拧着眉靠了过来。一听见我们要出国,眼巴巴地说什么也要跟上,被他缠得难受,于是没有拒绝,他倒是很快便和社团的人打成一片。
    这是一种默契,同样可以说是对允修司的一种依赖信任。
    所有人习惯性转了目光聚集在允修司身上,我咬了咬下唇,想揉了揉冻得通红鼻子,惶惶的情绪要涨潮的速度更快扑涌,眼角比复杂的脑袋反应还快,泛起一层水光,拽紧允修司的手,十指交扣的。
    周围让茫茫雾气弄得气氛森冷诡譎,孤傲的冷杉分外苍凉。山路因为不断松落的石子崎嶇,拐角与倾斜得难度都逼迫我我们打起精神。
    参天的树木遮蔽日光,仅有丝丝缕缕的光线落了进来,目光掠过冷硬的树皮上层层冰霜。
    原本怀抱浪漫的小孩子期待,如果能看见雪该有多好。
    现下是用力闭紧眼睛祈祷,天气不要这么风云变色,我们要好好下山。
    才张开眼,允修司清冷俊朗的面容衝进眼底,立刻眼角一酸,我吸了吸鼻子,身子寒冷得直发抖,不要他担心一直强忍着。
    「明静溪你听我说。」
    「……不要。」你、什么都不要说。
    不要说你不跟我一起走。
    「你很冷是不是?」
    「不冷,真的不冷。」加强了语调,仰着脸瞧他,闪闪的泪光反射他的心疼,他微凉的指尖抚上我苍白唇。我猛地捉住。「我们、还要继续走吗?」
    「和他们在这里等我,哪儿也不许去。」
    话落,我的一颗泪水跟着掉落,打在他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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