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骚动已然吸引了宫内巡逻侍卫的注意,杂乱的脚步远远传来,那刺客知道今日行刺不成,最后愤愤的瞪了苏矜一眼,便如来时那般消失在假山石后。
    苏矜捂着胸口,大大的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到那个救了她性命的人,竟然是上回在储秀宫中遇见的那名秀女——常在袁月如。
    只见袁常在从地上爬起来,无所谓的拍拍身上的尘土,又将散落在地的一些碎银子和首饰一件不落的捡起来,放入怀中藏好,然后才走到苏矜面前,说道:
    “那人绝不是太监,手底下功夫不弱,贵人今后可要小心了。”
    青瑛走上前来扶住苏矜,认出了替她们解围的人,指着她惊喜道:
    “咦,你不是那个……打扫琼花林的常在吗?”
    袁常在听青瑛如是说,便看了看苏矜,对她福了福身子,说道:“上回多谢贵人解围,大恩大德,月如没齿难忘。”
    苏矜瞧着这满身侠气的女子,不禁笑道:“我罚了你,你还谢我吗?”
    袁常在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道:“月如虽然莽撞,但还分得清好坏,贵人无须隐瞒。”
    苏矜又在这女子脸上打量几圈,笑了笑,只听袁常在又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说完,便又对苏矜福了福身子,袁常在便爽利的转身离去。
    苏矜看着散落一地的糕点,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无可奈何,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对青瑛说道:“回去吧。让小福子去汪贵嫔那里说一声,就说我身体不适,下回再去听戏。”
    青瑛点点头,小声说了句:“是。”
    将地上的散碎点心收拾了一番,青瑛便伴着苏矜往回走去,可走了一半,青瑛还是忍不住问道:
    “小姐,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宫里行刺,真是胆大包天。”
    苏矜笑了笑,没有说话,青瑛见自家小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显然是知道刺客身份的,可她不说,她也不好再问,只能兀自感叹一番,自从小姐封贵人之后,可怕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又过了几日,苏矜正在为一株从东洋辗转而来的蝴蝶兰浇水,绿荷和青瑛便从殿外走入,青瑛的脸色有些不好,绿荷走上前,对苏矜说道:
    “小姐,宁曦宫的映如来了,您要见吗?”
    苏矜没有回头,继续捣鼓花枝,随口问道:“哪个映如?”
    青瑛叹了口气,说道:“宁曦宫的。就是……苏贵妃身边的贴身婢女。”
    苏矜将水壶放下,眨了眨眼睛说道:“你们去见不就行了,我这还没弄完呢。”
    东洋的蝴蝶兰对环境和湿度的要求很高,苏矜以前的老板就成天捣鼓这玩意儿,所以她也学了几招,那日在皇帝的养心殿看到了,便开口要了回来,眼看着长出了花苞,正是娇嫩的时候,她几乎每日都会照看好几回。
    绿荷和青瑛听苏矜这般说道,对望两眼后,正打算领命而去,却听见内阁外传来一声细巧的声音:
    “奴婢可是替贵妃娘娘过来传话的,两个小丫头能主什么事儿?”
    “……”
    绿荷和青瑛立刻冲了出去,苏矜扬眉透过屏风一望,只见一个身姿秀丽的美貌女子已然自动走了进来,显然是听到了苏矜与绿荷她们的话,才这般含沙射影的。
    “映如姑姑,你,你怎么自己进来了?未经通传……”青瑛最是直爽,藏不住话,有什么说什么。
    只见映如将拦在身前的青瑛向后推了推,说道:“奴婢都说了,是代替贵妃娘娘过来的,你们小姐顶多也只是个贵人,这样也需要通传吗?”
    青瑛语塞,绿荷顶上:“映如姑姑,你说这话便是枉顾宫中礼法,你我皆为奴婢,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逾越主子才是。”
    “主子?”映如勾起娇艳的唇角,在绿荷和青瑛身上扫了两眼,撇着鲜嫩的唇说道:“我的主子是在宁曦宫,可不在这个偏僻的冷宫。”
    映如的嚣张言论,让绿荷和青瑛气极了,苏矜擦完了手,从屏风后走出,嘴角噙着笑,映如看到苏矜,也不过是随意的福了福身子,而后不等苏矜说话,便自动站了起来,丝毫不把苏矜放在眼里。
    苏矜坐上了主位,脑中回忆着这具躯体从小在映如手底吃的亏,苏宁向来高傲,她就算是讨厌一个人,也不会亲自动手,这样一来,她的贴身婢女就有了出手的机会,苏矜记得映如从前对她的态度便十分恶劣,今日这副模样还算是好的。
    怎么说呢,人,总不能太贪心不是?
    “苏贵妃有什么话要劳烦姑姑通传?”苏矜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后,头也不抬的问道。
    映如看着这样的苏矜,觉得有些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苏矜看见她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她也从来没有将这个苏府名义上的小姐放在眼里过,可是如今看来,有些事情好像变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稍稍收敛了些嚣张,映如撇着嘴,对苏矜说道:
    “回娘娘,苏贵妃怎么说都与娘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的生辰即将到来,娘娘不会记不得了吧?”
    苏矜放下茶杯,又开始观察自己的指甲,随意回道:“哦,生辰之日,本宫自会派人送去贺礼,怎还劳烦映如姑姑跑一趟,亲自索要吗?”
    苏矜的话,让一旁的绿荷和青瑛‘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果然还是自家小姐厉害,几句话就把映如的气焰给压了下去。
    映入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几句话,就给自家主子惹来了‘索要贺礼’的名声,心中虽然觉得气愤,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涨红了一张俏脸,咬碎银牙。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来传达苏贵妃的邀请,贵妃生辰当日,皇上亲自为贵妃在宁曦宫设宴,还请娘娘勿忘赴宴,以表姐妹情深之宜。”
    映如说完这番话之后,便就身体僵硬着对苏矜福了福,转身离去了。
    绿荷想了下后才道:“小姐,贵妃生辰就在二日之后,您要去赴宴吗?”
    苏矜从主位上坐起,伸了个懒腰,说道:“人家都来请了,怎能不去?”
    青瑛随即又问道:“那,小姐准备送什么贺礼呢?”
    她们都知道苏贵妃的脾气,送的少了或者送的单薄了,都很有可能给自家小姐惹来不必要的奚落和麻烦。
    苏矜撅着嘴想了会儿后,才指着内室的那盆蝴蝶兰,说道:
    “就这个吧。过两天应该正是它盛放之际。”
    绿荷和青瑛有些意外,只听绿荷走上前道:
    “小姐,这可是皇上赐给您的,真的要送给苏贵妃做生辰贺礼吗?”
    苏矜悠闲的用小铁锹将花盆周围的散泥铲去,随意说道:“这是我要来的东西,本也不是我的,送给她,正合适。”
    “……”
    绿荷和青瑛对望一眼,便没再说话,苏矜看着这株蝴蝶兰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这回的生辰定然又是一场好戏。
    作者有话要说:o(n_n)o~问,刺客是谁?苏贵妃又想干什么呢?谢谢各位留言的亲,能送分的瓦都送分了,还请大家多多留言哦。。。。耐你们。。。mua。。。
    ☆、第32章 《一品皇贵妃》
    贵妃生辰在宫内来说,算是一件大事情,除却皇后之外,整座皇宫内,不说手中实权的话,便是贵妃位份最高。
    生辰场面的盛大,苏矜是早就预想过的,但当她带着汐蓉走入宁曦宫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宫内凡事有点品级的妃嫔,似乎都抱着或大或小的贺礼前来,宁曦宫的中央,有一处极大的空地,今日这空地上,便已摆满了酒席,敬待各位来宾入座。
    宁曦殿之内,苏贵妃高坐主位,妆容精致,嘴角含笑,眉目含春,端的是一派温婉慧秀,容泽倾城。
    当宫内太监高唱:“苏贵人到~~~~”的时候,殿内有半数的妃嫔皆回首观望,苏矜目不斜视,嘴角噙着一贯的官方微笑,端端正正的来到苏贵妃跟前,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让汐蓉将那盆绑着彩带的蝴蝶兰奉上。
    苏宁温婉一笑,对苏矜伸出一只华丽的手,柔雅的声音说道:“妹妹来便是,还带什么贺礼,这叫姐姐怎么好意思?”
    苏矜娇羞一笑,道:“这是应当的,那株蝴蝶兰本不是冷月殿的东西,身份极其贵重,姐姐当可收下。”
    听苏矜如是说后,苏贵妃便不再推辞,让宫婢们将花收入了里间,又与苏矜说了一番场面上的家常话后,便又有其他妃嫔前来恭贺,苏矜便退至殿外。
    皇后因身体违和,故未亲自前来,但却派人送来一尊晶莹剔透的珊瑚宝刹,又名玲珑塔,据说是从法华寺中耗时七七四十九日才求得的,如此大礼,便是放眼整座皇宫亦无人能拿的出手,纷纷赞叹,皇后就是皇后。
    苏贵妃谢过后,便将皇后送来的珊瑚宝刹置于主殿入门处较为显眼的地方,一来表示敬重皇后,一来也可以让殿外妃嫔一同欣赏。
    时辰近午,众位妃嫔都翘首以盼,看能不能趁着苏贵妃生辰之际,看见皇上一眼,可是,等了良久却也只是等来了张平公公携皇上的贺礼前来。
    皇后送的是价值连城的珊瑚宝刹,那皇上的出手自然不能比皇后要低,便让张平送来了一件镶满了金玉的金缕玉衣,从宝盒中拿出之时,艳惊四座。
    被皇上获赠金缕玉衣的恩泽,历朝历代的妃子都很少能有此殊荣,无疑,苏贵妃是受宠的,皇上送来贺礼之后,便让张公公与贵妃打招呼,说是因为政务繁忙,可能会晚些过来恭贺,苏贵妃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善解人意的领旨谢恩了。
    场面正是一派祥和之际,忽的,从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妃嫔们频频探头观望,只见五六个名不见经传的秀女正揪着一个不住扭动的女子,看她们待得区域,便知是储秀宫的秀女,不知因何发生了争执,在贵妃寿宴上闹出蛾子。
    苏矜本来正坐在一旁喝茶,偶然间一瞥,却看到那名被扭打的女子竟然是那个对她有救命之恩的袁月如,苏矜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每次都能让这个姑娘成为众矢之的呢?
    结合前两次的会面,苏矜知道,这个袁月如对于钱财这方面很是执着,第一次在宫内为了钱财而与人冒险赌博,第二次帮她驱走刺客,身上掉了碎银,她也能一点一点趴在地上搜寻至最后,那么这回……
    苏矜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真,只见那五六名秀女将袁月如扭送到宁曦殿前,将她压着跪在地上,苏贵妃的贴身侍婢映如走出来呵斥道:
    “什么人竟敢扰乱贵妃娘娘寿宴?”
    其中一名秀女赶忙走上前对着殿内跪下,指着袁月如说道:
    “回禀娘娘,我们是储秀宫的秀女,因得知娘娘寿辰,特来献礼,却不料被这偷儿偷去了礼品,实在气恼才不得已扰乱了娘娘寿宴,请娘娘责罚。”
    这名秀女在殿外禀告,自然苏贵妃不会亲自过问,只见映如一脸严肃的看着那满脸不服,被另外四名秀女压着的袁月如,下令道:
    “真是个不知廉耻的,竟然将心思动到了娘娘身上。”
    那秀女见映如相信了她的说辞,便急忙点头道:“是的,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贱婢。”
    映如吊高着眼梢冷冷瞥了一眼涨红了脸的袁月如,又问道:“你们可有确实证据?”
    “是,妾们得知娘娘属相为玉兔,便连夜以上好玉石做出了一只包裹锦绣河山的礼品,玉兔身裹金箔锦帛,那玉兔乃尊贵之躯,原是放在锦盒中欣赏所用,因此,兔身的金箔入手便沾,那贱婢偷了金箔玉兔后,便藏入怀中,娘娘若不相信,当可一观她的双手,上头定然沾有金箔。”那秀女一脸笃定的说出了这番言论。
    因为此处的骚动,已然吸引了众多妃嫔的注目,映如对站守门边的两名小太监挥了挥手,让他们去检查一番袁月如的双手,阳光下,那双修长的手掌上确实闪耀着点点亮光。
    如此证据之下,众人已完全相信了袁月如偷盗贵妃贺礼这件事情了,纷纷对这个胆大包天的秀女指指点点。
    映如入内请示一番后,便又回来,声色俱厉的说道:“来人呐,将这秀女押下天牢,交由掖庭局审问。”
    说着,便从殿边跑来一队侍卫,眼看着袁月如就要被押下去受审,但凡是宫内之人都知道,一旦入了掖庭局,几乎可以说是堕入了暗无天日的地狱,还没有几个能活着从那里走出来的。
    就在这闹剧尾声,一道清脆的声音自妃嫔中传出。
    “且慢!”
    苏矜自人群中走出,来到那几名秀女身旁,看了一眼被钳住双臂的袁月如,因为受过她的恩惠,所以苏矜知道,如果袁月如想脱身的话,凭她的武功定能做到,可是她没有动手,亦没有解释,只是以满脸的不服在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态度。
    苏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道:“袁常在,现在是本宫在问你,贵妃贺礼是你偷的吗?”
    虽然与袁月如接触次数不多,但苏矜可以感觉的出,这姑娘骨子里有股子傲气,若非她信任之人,她绝不会吐露半句示弱的言辞。
    袁常在没想到苏矜会站出来阻止,抬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坚定的说道:
    “我没有偷。”
    苏矜满意的对她笑了笑,点了点头,仿佛只要袁常在一句话,她就能够完全给予信任般,再没有多问什么。
    转而面向宁曦殿内,透过映如对内里的苏贵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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