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外头的流言蜚语一日甚过一日,但小红杏躲在江府里,每一日都过得快活似神仙。
    齐翩翩与黄澄澄时常结伴来找她玩耍,小红杏和豆蔻与她二人拼桌,打起了麻将,玩得不亦乐乎。
    这一日,陈氏登门拜访。
    小红杏愣了一下,“陈氏是谁?”
    黄澄澄道:“陈氏是蓉蓉的母亲,亦是朱司农的夫人。”
    小红杏疑惑:“她没事找我作甚?莫不是为了猪猡求情来了?”
    说到这里,她皱起眉头,摆手道:“不见!张嶙,你把人赶走!”
    张嶙领命而去,前院赶出一阵闹腾声,陈氏大声呼喊道:“江夫人!你出来啊!你为什么不肯见我?!是不是心虚?!”
    小红杏嘴角抽了抽,“智障。”摇摇头,置之不理,继续与黄澄澄她们打麻将,随手丢出一张牌:“三条。”
    齐翩翩大喜,推开自己面前的一排麻将牌,道:“我胡了!”
    小红杏张大嘴,不敢置信:“你手气也太好了吧?怎么把把胡?简直没天理!”
    齐翩翩冲她招手,兴奋道:“快过来,我要给你贴白条。”
    小红杏唉呼一声,只得认命将脸蛋凑过去,她脸上已经贴了很多彩带封条了,有些都掉了,齐翩翩找了一圈,在她眉心处黏了一条新的。
    小红杏站起身,嘻嘻笑:“我听说,僵尸脸上也会贴成这样。”
    她双臂伸直,学着僵尸的样子,在院中蹦蹦跳跳起来。
    “你们快看,我学得像不像?”
    众人哈哈大笑,黄澄澄道:“我也会!”
    她跟着蹦跳起来,二人还手牵手来了一段僵硬的僵尸双人舞。
    齐翩翩拍手叫好:“好耶好耶,你们的僵尸舞还不错!颇有美感。”
    张嶙面有难色,来报:“夫人,不好了,陈氏跪在门口,怎样都不肯走。”
    小红杏深觉莫名其妙,气冲冲问:“她到底要干嘛?”
    黄澄澄劝:“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齐翩翩道:“对啊,先别只顾着玩了。”
    小红杏妥协:“好吧。”拉着两人一道出去。
    大门口,陈氏跪在下首,哭得好不可怜,围观百姓指指点点。
    小红杏叉腰问:“喂,你好歹也是世家贵妇吧?干嘛来找茬?你家猪猡儿子现在被江过雁关在廷尉署的牢房,你要闹事应该去廷尉署,而不是我家里。”
    陈氏捏帕子,擦了擦泪珠,弯腰俯首道:“江夫人,我知道满堂做了不好的事情,害你名声扫地,我不敢为他求情,可是,蓉蓉是无辜的,我膝下只有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求求你,你把她还给我吧。”
    小红杏不解:“你找女儿,来跟我要算怎么回事?朱蓉蓉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陈氏脸色苍白,哽咽:“前几日,蓉蓉受我之托,带着歉礼来江府赔罪,至今过了好几天了,她都没有回家,难道不是江军司将她留在府邸伺候了吗?虽说没有过六礼,她只能算是妾,可你们也不能让她半点音信都不给家里捎啊,连见不让我这个做母亲的见一面,我如何安心?”
    “江夫人,你开开恩,让我见一下蓉蓉吧。”
    说着,她急急要磕头。
    黄澄澄与齐翩翩急忙去拦,“朱伯母,蓉蓉真的不在江府,你求小红杏也没用啊。”
    陈氏更加担心:“蓉蓉不在江府?那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能去哪里?”
    齐翩翩也很担忧:“我们也不知道,蓉蓉没有来找过我和澄澄。”
    黄澄澄眉心紧锁:“遭了!蓉蓉不会出事了吧!”
    陈氏一听,登时翻着白眼,半昏迷过去,黄澄澄急忙掐她人中,陈氏幽幽转醒,面色惨白:“满堂已经坐牢了,要是蓉蓉也遭遇不测,那我可怎么活?”
    “朱夫人不必担忧。”一道清越如泉水的男声蓦然传来:“朱小姐平安无恙。”
    陈氏循声望去,来人竟是玉无瑕,她激动追问:“碧虚公子知道蓉蓉去哪里了吗?”
    玉无瑕淡声道:“城郊,太乙观。”
    陈氏心中生出不妙感,黄澄澄与齐翩翩面色一变,看向小红杏:“小红杏,我们先去太乙观找蓉蓉了!”
    小红杏道:“好,快去吧。”
    黄澄澄、齐翩翩坐上陈氏的马车,急急一道赶去寻朱蓉蓉。
    玉无瑕看着小红杏满脸彩带封条,不由好笑,“你今日怎么变成一只小花猫啦?”
    小红杏这才得空去打量玉无瑕,多日不见,他坐在高头大马上,风采依旧,看来流言蜚语半点中伤不到他,只不过,他身边跟着的那个胖女人是谁?
    还有,他背后洋洋洒洒带着的一队人马都是干嘛用的?还挑着将近三十个红木箱子。
    头一个箱子上,栖着两只绑了双翼的丹顶鹤。
    此等张扬派头,百姓们看得不由啧啧称奇。
    小红杏呼出一口气,吹飞眉心处的彩带封条,歪头问:“夫子来我家做客?还带了这么多礼物?”
    玉无瑕笑意更深,“红红,我来纳彩。”
    小红杏错愕地后退一步,“纳彩……也就是……?”
    玉无瑕好脾气地解释:“提亲。”
    小红杏呵呵干笑两声,往后退了几步,退到门槛内,举臂喊道:“闭门,谢客!”
    下人们一听,手忙脚乱要将大门关上。
    玉无瑕翻身下马,走上台阶,伸出双手,握住门扉,下人再想关上,却是撼动不了半分,玉无瑕强硬地将门扉重新打开。
    小红杏站在门内,有点慌乱无措,虚张声势地质问:“你要干嘛?!”
    玉无瑕走进去,抬手招呼身后的人跟进来,“我刚才说了,我是来提亲的。”
    小红杏不死心地问:“你跟谁提亲?我膝下又没有女儿!”
    玉无瑕无奈地睨她一眼,“红红,我来跟你提亲。还有,我是想做你的夫婿,而不是你的女婿。”
    小红杏炸了,跳起来扬声道:“快!放狗!把他们通通吠走!”
    张嶙汗颜道:“夫人,咱家一向不养狗。”
    小红杏头疼了,“这可如何是好?夫子,你也太任性了!难道嫌流言都不够沸腾吗?非要再亲自添一把火!”
    玉无瑕嘴角含笑,抬手帮她将脸上的彩带封条一根根轻轻撕下来,“几日不见,你怎么与齐小姐、黄小姐混到一处去了?莫不是乐不思蜀?半点都不想我?”
    小红杏连忙后退,“夫子!你不要乱讲话!”她余光偷偷打量左右人,尤其是张嶙的神色。
    张嶙见状,知晓小红杏是赶不走玉无瑕的,只好跑去廷尉署找江过雁。
    *
    廷尉署
    唐人桂来报:“江大人,那个朱满堂一直在牢房里叫嚣,要我们放他出去,你看,我们要不要给他一点教训?”
    江过雁将手中文书搁下:“不必,我一向不喜欢私自对犯人用刑,你把他嘴巴堵上就是了。”
    唐人桂应是。
    吴秋舫问:“朱司农在外求见,大人要见一下他吗?他带了一众礼品过来。”
    江过雁眉头微皱:“不见,让他走。”
    吴秋舫颔首:“是。”
    此时,张嶙跑了进来,急急道:“大人,不好了,府中出事了。”
    江过雁站起身:“杏儿呢?她有没有事?”
    张嶙见他误会,连忙解释:“夫人没事。”
    江过雁松口气:“既然杏儿没事,那天塌了也无所谓,说罢,府中出了何事?”
    张嶙见他如此淡定,总觉得他待会会炸,顿了顿,道:“碧虚公子带媒人来提亲了。”
    江过雁面色一变,“提亲?他和谁提亲?”他语气已经带上怒气了。
    张嶙缩了缩脑袋,“碧虚公子亲口言明,他是来向夫人提亲的。”
    唐人桂与吴秋舫对视一眼,唐人桂摸着后脑勺,傻乎乎问:“吴右丞,原来,这世上,还可以向有夫之妇提亲的吗?一般不都向寡妇提亲吗?江军司还好端端活着呢,碧虚公子为何……”
    吴秋舫捂住他嘴巴:“傻桂,别说了。”没看见江过雁脸色黑如墨汁吗!
    江过雁呵呵冷笑两声,咬牙切齿道:“好一个狷介之士!果真乖僻嚣张的很!”
    他捏紧扇子,出了办公房,脚步飞快:“张嶙,随我速回江府!”
    张嶙急忙跟上去。
    *
    江府
    小红杏星星眼,看着堂中三十箱流光溢彩的彩礼,惊喜不已,随手拿起一段丝绸缎布:“这段月霞锦好漂亮,要是做成裙子,夜间也会闪闪发光呢!”
    玉无瑕微微一笑,道:“你喜欢就好,不枉费我挑了那么久。”
    他拉着小红杏去看那两只发出“弦弦”叫声的丹顶鹤,问:“这是我前两天特意为你去捉的丹顶鹤,你喜欢吗?”
    小红杏奇怪,“可是,人家提亲,一般不都是提着两只大雁吗?你怎么提白鹤?”
    玉无瑕笑意一顿,解释:“江军司名字里有个雁字,我为避讳,因此换成了丹顶鹤。”
    小红杏刚想说话,江过雁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呵,难为碧虚公子如此贴心周到,江某真是深感荣幸。”语带讽刺。
    玉无瑕面不改色,看向江过雁,道:“江军司谬赞了,我既诚心来求娶令正,自然要思虑周全才行。”
    江过雁走到小红杏身侧,宣誓所有权一般将小红杏揽进怀中,怒极反笑。
    “我虽入世不过短短二十余载,可也不曾听说过向人家丈夫求娶妻子的荒唐事,碧虚公子今日真是叫江某开眼界了!果然不愧是当代名士、雅兰君子!”
    玉无瑕面色沉静,态度依旧泰然自若,负手道:“宁为薄幸狂夫,不作厚颜君子,江军司何必挖苦于我?”
    江过雁不欲与他多言,拿过小红杏手中的月霞锦,扔进红木箱子里,冷声道:“张嶙,送客!”
    张嶙抬手道:“碧虚公子,请回吧。”
    玉无瑕不动如山,侧身示意媒人婆上前:“王媒婆,该是你发言的时候了,来,用你那出名的三寸不烂之舌替我说情,让江军司把小红杏嫁给我做妻子。”
    胖乎乎的媒人婆扭着腰肢上前,端着一张笑眯眯的胖脸,弯腰冲小红杏与江过雁行了一礼:“老身见过江军司、红杏姑娘。”
    江过雁听见这个称呼,眸光一厉,瞪向王媒婆。
    王媒婆肚子上的赘肉吓得一抖,手拍了拍胸口,给自己压压惊,笑着开口:“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红杏姑娘虽然早已嫁为人妇,可架不住月老的红线要往她手上牵。”
    “今年开春,她认识了无瑕公子,成为他的女学生,二人朝夕相处,情愫渐生,本是郎才女貌,奈何红杏姑娘已有家室,碧虚公子只能按捺住情思,偷偷恋慕红杏姑娘,岂料,朱满堂设了奸计,一盒谢馥春香,反倒叫二人鱼水交融、玉成好事。”
    “此番,不就是天大的姻缘?”
    “江军司向来大度,不若趁此机会将红杏姑娘许配给碧虚公子,从此,江玉两家,成了姻亲,也好齐心协力为陛下办事。”
    江过雁面色冷厉,王媒婆顶着他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强撑着说完,不敢去看他,反倒问小红杏:“红杏姑娘,意下如何?”
    小红杏呵呵干笑,“我我我……”
    江过雁与玉无瑕齐刷刷看向她。
    江过雁挑眉问:“怎么?杏儿难道也有琵琶别抱的意思?”他语气冷如风霜。
    玉无瑕带着鼓励地望着她,目光如水,脉脉温柔:“红红,你我早已有了夫妻之实,江军司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他定会介怀在心,今后怕是会薄待于你,你还是松口答应嫁给我吧。”
    “我们对着织女娘娘发过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永永远远不分离。”
    “今生今世,我只认定你一人,断不会与其他女子有半分纠葛。”
    江过雁盯着小红杏的视线越发幽深,小红杏眨巴眨巴眼,弱弱道:“妾身但凭夫君做主。”
    她连忙从江过雁怀中出来,“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们聊!”
    说完,赶紧开溜。
    王媒婆尴尬笑了几声,“看来,红杏姑娘还是个羞怯的性子呢。”
    玉无瑕寻了张交椅落座,端起茶盏浅酌一口,悠悠道:“王媒婆,继续说服江军司,直到他肯答应为止。”
    王媒婆面上笑嘻嘻,心里mmp,娘的,这年头,媒人钱不好赚啊,要不是玉无瑕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她怎么敢接这单生意?
    她刚想开口,江过雁不耐烦听,吩咐:“张嶙,将这个尽会胡说八道的老虔婆打出去!”
    张嶙得令,随手捡了根棍子,朝王媒婆逼近。
    王媒婆吓得浑身肥肉颤抖,一溜烟跑了,“碧虚公子,老身先走了,尾款不用付了!”
    门外的围观百姓见她花容失色地跑出去,顿时哄堂大笑。
    有人道:“我就说不可能成功吧!王媒婆真是迷之自信,居然敢接这单生意!”
    又有人道:“刚才的赌局我赢了,快拿钱出来!”
    众人吵闹成一团,江过雁听得面色发黑,恼火道:“张嶙,将这些聚众赌博的百姓统统赶走!”
    张嶙拿着棍子出去,百姓顿时一哄而散。
    厅内,只余江过雁与玉无瑕二人。
    江过雁展开扇子,替自己扇风好几下,心气顺了些,莞尔一笑,道:“碧虚公子方才所言,江某不赞同。”
    “哪一句不赞同?”玉无瑕道。
    “你说我心中介怀,确实不错,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在意妻子的贞洁,只不过,我并不会因此薄待杏儿,杏儿的幸福,无需碧虚公子挂怀。”
    玉无瑕沉默片刻,道:“江军司要如何才肯将红红嫁给我?条件,你尽管开,我会勉力办到。”
    江过雁狐狸眸转了转,揶揄道:“没想到碧虚公子还是个痴情种啊,为了杏儿,不仅愿意牺牲自己多年来的好名声,如今,还肯予我好处做交易,江某看了,还真是感动不已。”
    玉无瑕直白道:“你不必与我打太极,江军司若有想要的,尽可开口。”
    江过雁沉吟片刻,道:“若是我说,我想要整个玉家呢?”
    玉无瑕抬眸看向他,眸光沉沉,快速闪过一抹锋锐杀意,盯视他半响,启唇道:“可。”
    江过雁顿了一瞬,哈哈笑了,笑得不羁又风流,他扬眉道:“无瑕公子未免太大方了吧?区区一个女人罢了,哪里值当你花这么大手笔?须知,我当初为她赎身,也不过花了仅仅三千两而已。”
    玉无瑕定定道:“于你而言,她只值三千两,对我来说,她却是无价之宝。”
    “江军司看在我诚心求娶的份上,若愿割爱与我,在下定当感激不尽。”
    他站起身,郑重地朝江过雁弯腰行了一礼。
    江过雁收了笑意,眉眼阴鸷地盯着他,指腹轻轻摩挲着扇骨。
    玉无瑕直起身,眸光沉静地回视他。
    片刻,江过雁勾唇笑了,站起身道:“可惜,江某不是那等卖妻求荣之辈,不然,定成全碧虚公子的一片痴心。”
    他越过玉无瑕离开,在路过他的时候,扇子轻轻一点他肩膀,语调散漫,话语尖锐:“所以,碧虚公子还是打道回府吧,从今以后,江府不欢迎你的到来,请你识趣点,莫要来此地讨人嫌。”
    他收回扇子,“唰”一声展开,悠悠摇扇。
    玉无瑕侧头望着他,日光照进来,他的脸半明半暗,嘴角带着一丝浅浅微笑,徐徐道:“江军司,我诚心诚意地来求娶,你既百般不肯,那日后,就休怪我不问自取了。”
    江过雁眸光幽暗,杀意暗暗蛰伏:“不问自取,是为窃,碧虚公子想做贼,也得问问杏儿愿不愿意呢。”
    “再说了,江某自会守好她,不叫鼠辈有可乘之机。”
    玉无瑕拱手道:“既如此,在下告辞了。”
    江过雁冷笑道:“不送。”
    玉无瑕带着三十箱聘礼,又洋洋洒洒地出了江府,回了湛园,途中,围观百姓不计其数,还有女子抱团呜呜哭,玉无瑕视若无睹,骑着骏马从她们身侧路过。
    *
    城郊,太乙观
    齐翩翩三人赶到此处,闯进正堂,恰好撞见刚刚扫落叶归来的朱蓉蓉,不,或许此刻,她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朱蓉蓉了。
    陈氏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朱蓉蓉身穿一袭灰黑道袍,三千青丝束着发冠,她面容本就生得清丽秀雅,如今,盈盈地站在树下,更像出尘之人,再不沾染半点红尘气息。
    陈氏心肝俱碎,失声唤:“蓉蓉?”她朝她奔过去。
    朱蓉蓉面色淡然,道:“福主,这里没有什么蓉蓉,只有妙音。”
    “不不不!”陈氏紧紧抓住朱蓉蓉的手,泪如雨下:“你就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小女儿,你是为母的蓉蓉,你怎么能狠心抛下老母,一个人跑到太乙观出家做道士?”
    朱蓉蓉面色无动于衷,眸光深远悠然,再生不出半点情绪波澜,只是静静地望着她那张泪水斑驳的脸庞。
    齐翩翩艰声道:“蓉蓉,你想好的去路原来就是出家?”
    黄澄澄无法接受,拉着朱蓉蓉另一只手,“朱家容不下你,你去我家,我叫爹收你做干女儿,我们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不要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山上了却一生!”说到这里,她声音已经哽咽了。
    朱蓉蓉抽出手,缓声道:“无量天尊,这里就是我的归宿,我心安处,黄福主若真心为我着想,请将我俗世中的母亲送归家去吧,妙音不甚感激。”她拱手朝黄澄澄弯腰行一礼。
    黄澄澄后退两步,“你别这样,我们还是好姐妹啊,为何要做此生分之举?平白叫我难过。”
    三人苦劝许久,朱蓉蓉静静听她们诉说着,神情没有半点变化,等她们讲完了,她淡淡道:“三位福主,我在此处很自在,不愿意再回到纷扰的红尘俗世,望你们成全我。”
    齐翩翩抽泣着,不甘心地问:“你老实交代,到底为什么要出家?你不肯说个明白,我以后天天来这里求你还俗!”
    朱蓉蓉叹息一声,道:“我在红尘辗转了19年,渐生厌倦之感,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个重男轻女的世界,所以,我躲到这山间小观来躲清净,这里没有男尊女卑,只有阴阳平衡,道法自然。”
    黄澄澄哭得抽噎,“那,我们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
    朱蓉蓉微微一笑,道:“自然,太乙观欢迎四方香客,黄福主若肯莅临此地,妙音不胜欢喜。”
    齐翩翩道:“那你还会下山来找我们吗?”
    朱蓉蓉道:“我偶尔也会去山下化缘,望齐福主届时莫要嫌我叨扰才是。”
    齐翩翩忙道:“我绝对不会嫌弃你,你尽管来我家里寻我,我什么饭菜都给你准备!”
    “我素来知晓你气性骄傲、不流于俗,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如此决绝。”陈氏面色灰败,哆嗦着唇:“好好好,你既已决心至此,为母奈何不了你,奈何不了你!”
    “我只问你,今生今世,你可还有半分还俗的意愿?”
    朱蓉蓉望着山间的云雾,声音缥缈:“斗转星移,阴阳颠倒,若是有朝一日,这个世道变了,无需尔等来劝,我自会下山还俗。”
    陈氏泪水流尽,颤声道:“既如此,为母与你一道等着,等着奇迹出现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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