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家门打开,浓浓的酒气味扑向鼻子,往里看去更是杂乱不堪,必须跳跃式才能越过一地的杂物,张铭骂咧咧的说「诺哥,你家也整理一下,都没路可走了!」
    然而高安诺只是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喝酒,徬若无闻。
    「诺哥!你曾答应过我不再酗酒,现在又怎么回事?」张铭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啤酒罐,把喝得烂醉的人用力提起来让他面对自己,「不仅把工作辞了,现在又整天喝酒,你到底要把自己搞成什么鬼样子?」
    高安诺把他推开,踉蹌的往前走因踩到空酒罐匍匐在地,在地板上想站起来却头脑昏醉,脚打滑好几下手也使不出力。
    从没见过他这样狼狈,张铭叹口气伸手拉他一把,「诺哥,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想去哪?」
    「你别管我…反正我就是窝囊……」没理会张铭的劝说,高安诺执意往门口走去。
    「你自己还知道这样很窝囊废啊!」张铭大力的把人压到沙发上坐好,手施力的抵住他的肩膀就怕高安诺失控又想跑出去,「你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主播台不是回到你手上,为什么又要自己辞职?当初明明是那样看重……」
    「谁说我看重主播台了!」高安诺顿时大怒,把玻璃瓶往前砸到墙壁上。
    听到玻璃掉落而尖锐的破裂声,张铭怔忪看了眼地上的碎片,愣愣的问「诺哥…你这倒底是怎么了?」他真是越来越摸不清高安诺在这段时间经歷了什么,连性子都变个样。
    「张铭…拜託你也不要再管我了……反正全部人都放弃我……远离我……」高安诺丧志垂下头,无底气的喃喃自语。
    「够了!少在说这样的话!」领起他的领子,张铭咆哮的说「从一开始就只有自己会放弃自己,这句话不是你对我说的?」
    「高中学坏的我准备輟学时,是你把我揍一顿,你说用打的比什么大道理都有用,让人了解自己是多无能才不会自以为是!」张铭大力的揍了他脸一拳,又把人领起大声问「如今的你和那时候的我有什么差别?自以为是的堕落,自以为是的放弃!自以为是的无药可救!」
    半响,高安诺才低声说「我和你不一样……」左手掩盖住眼睛,声音抽噎的又道:「他不原谅我……就没任何希望……」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这个人很重要就该好好珍惜。」张铭抓抓头发缓和声音说「我虽没读过很多书,也知道要向人道歉就必须让他看见你的真心。」
    高安诺大力搓自己脸,沉吟一会儿才道「也许你说对了……」
    「什么对了?」张铭还没接上线,傻傻的问。
    「没什么,张铭你去冰箱帮我拿冰水,用水瓶装着放在最下层。」高安诺手比厨房看向他说。
    「好啦,我去拿。」看他还醉醺醺的,张铭无奈之下只好帮忙跑腿,毕竟高安诺再摔下去脑袋的智商可要堪忧。
    前脚才踏进厨房,身后却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张铭慌张的跑出去发现高安诺早跑得不见踪影,夺门而出大喊「诺哥!诺哥!你这是要去哪?」
    谁知道高安诺却充耳不闻,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上去发动引擎。
    「诺哥,你要去哪和我说,我能载你啊!你别自己开,很危险!」张铭大力拍打车窗想劝导,高安诺走路都不走稳何况是开车,就怕这车一出去不是发生意外就是半条命没了。
    然而高安诺并没熄火,反而加速的衝出停车场,好险张铭人躲得快才没摔倒。
    看着他的车呼啸而去,张铭可是心急如焚不知道怎么去阻止衝动的高安诺,扫见地上遗漏的手机,想必是高安诺跑太急没来及捡起。
    把手机密码滑开,屏幕上是一组手机电话,高安诺打给对方有上百通但全都被拒接,以张铭身为记者的自觉,高安诺和这位白医师肯定有事情。
    张铭用自己的手机依照号码打过去,他期盼这人能了结高安诺的心结,当了十几年的兄弟,看见这样失魂落魄的高安诺他心里很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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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正要开始问诊,手机却响个不停,看见屏幕上是不认识的号码白文枫直接把手机按静音,并不打算接起电话。
    「白医师,你先接电话吧!不碍事的。」躺在病床上的妇人和蔼笑说。
    「…那请你稍等我一下。」頷额谦声,白文枫拿起手机走出病房。
    「喂,请问你是哪位?」
    「白医师,我是高安诺的同事我叫张铭,抱歉到扰你了。」
    听见是有关高安诺,白文枫心里不觉有些烦燥但还是耐性子的问「请问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诺哥自从辞掉工作的这几天整个人都不对劲,白医师应该知道他发生什么事吧?」
    「我不知道。」想起这几天糟心的事,白文枫口气不免仓促的说「我和他没任何关係,请不要再打给我。」
    正要掛断电话,另一端急忙的又说「诺哥他刚才一声不响的就跑出门,我猜他是要去找你,拜託你一定要原谅他!这几天他的状况简直是活死人,醒来只会喝酒,醉了就睡觉,根本丧失自理能力,你没亲眼看到可能也不相信,但他是真的在乎你。虽然不知道诺哥是犯了什么罪,但他又不是去杀人放火,为什么不能给他机会呢?杀人都可以有教化可能,而你却直接判他死刑!」
    「如果你是他朋友,就该劝他放弃不可能的事。」白文枫淡淡的又说「帮我传句话,感情这事拿得起放得下,我已经放下也希望他不要过于执着。」
    利落掛上电话,白文枫推开病房门坐到椅上,「陈夫人让你久等了,我们开始看诊。」
    「白医师,我最近都会梦到过世的爸爸回来找我,每次都老泪纵横的看着我,看他老的哭我这做儿女心底也不好受,睡觉也很不安稳,像这次我就是睡眠不足血压升高在路上昏倒,好险有人送我到医院才得救。」
    「你这可能是睡眠障碍,心理层面引起。」白文枫敲打着键盘边问「恕我冒昧,你有什么事对令尊感到愧疚?不管以前或是现在,请仔细想想。」
    妇人沉思一阵子,不太确定的说「以前我们曾吵过一架,和哪有关係吗?」
    「能请你说说当时你们发生过的事吗?越详细越好。」
    「是这样的,我在高中要升大学时曾和父亲意见分歧,当时他打了我一巴掌。于是我和他赌气,好几年都不曾回去……」妇人顿了顿,声音明显地哽咽续道:「再次回去时,就是去他的灵堂上香……」
    「这里可能就是造成你做梦失眠的原因。」白文枫递给妇人一张卫生纸,温和的说「其实你心里是想原谅令尊,却因为赌气而错失原谅他的机会,再次相见已是天人永隔,间接造成你内心后悔莫及引发睡眠障碍。」
    「对啊……其实我是想原谅他的,但当时年轻偏偏拉不下脸皮去找他,等我为人父母时才体会到被孩子不谅解时的痛苦……」妇人抽噎的红着眼眶,「人有时真的很笨,心里明明是在意的很却又要逞那口气,来不及原谅的原谅才是最后悔的。」
    白文枫关上门从病房离开,在走廊上缓步的沉思着喃喃道:「来不及去原谅…所以后悔……」
    忽然旁边一群人间聊谈论声打断白文枫的思绪。
    「你们知道吗?刚才急诊来个车祸的,伤势很严重耶,整个急诊室都忙翻了。」一个护士站在柜台前整理资料边说。
    另个护士附和着「对啊,被铁条划破腹部,听说那肠子都要掉出来了!送来时心跳还一度停止。」
    「是酒驾吧,否则哪有人会自撞分隔岛,但那男人的脸虽然都沾满血,可看上去好眼熟,而且人都昏迷了还紧握一张照片。」
    「听你这样说…我好像看过他,是个新闻主播是吧?」
    「对对对!那个很有名的帅哥主播……」
    「高安诺。」
    听到这三个字白文枫眼前瞬间一黑,扶住墙面险些跌倒。
    一旁的护士见状赶紧上前询问「先生,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白文枫慌忙抓住护士的手,也顾不及礼貌语气急促粗噶的问「快告诉我他在哪里!高安诺他在哪?」
    虽然被他突兀的举动吓到,但护士也镇定的告诉他「高先生还在三楼的手术室急救,情况非常未及,往哪的楼梯下去会最快到达手术室门前。」
    和护士道谢后,白文枫按照她所说的位置狂奔,心里刺痛,全身细胞颤慄,眼眶鼻头都不停的发酸。
    这就是来不及去原谅的愧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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