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朴灿烈什么话都没说,事后也不曾联系过都暻秀。
    都暻秀再次知道关于他的消息,是周五早晨他在医院抽血体检时,小助理排在他的身后,他刚坐到抽血窗口前撸起袖子,小助理吃惊的将手机递到了他面前,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朴灿烈搂着一个男人回朴家的照片。
    护士利落的给他绑上止血带,棉棒快速在肘窝处转了转,带起一片清凉,小助理点了一下手机屏幕,文字版跳到眼前‘朴氏继承人勇敢出柜,似已被家人接受。’
    都暻秀只觉得一阵刺痛乍起,他移开目光,看到血液已经缓缓的顺着软管流到了采血管,他看着反光的针管,一阵眩晕涌上大脑,胃部开始抽搐,他屏住呼吸,压制住呕吐感,直到抽血结束,才步履慌乱的冲去了卫生间。
    小助理担心的看着他,轮到他时,紧紧的闭上了眼。
    都暻秀在卫生间干呕了半天,除了一些胃部酸水,并无其他,他看向镜子中眼眶发红的自己,突然意识到疼痛是从心脏绵延而出的,他甚至觉得手脚发麻,整个人就像被揉皱又展开的纸,恍惚间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心不在焉的体检完,然后乘车去了景日,一路上小助理一直在八卦,但他却无心以朋友的身份跟着八卦,就连边伯贤发来的信息都没有回。
    景日是朴氏公司旗下的一家子公司,成立于朴灿烈大学刚毕业时,这家公司经营的项目颇有些复杂,除了一些实体商品,还有旅游项目和餐厅团购服务,他们的财务报表直到一年前,都是盈利的,但在某个月交易量突然大幅度下滑,连着大半年都是如此,仓库里囤积了很多货物,职员也已经裁过一轮了。
    景日的总经理见到都暻秀非常开心,他不仅又给都暻秀详细介绍了一下这家公司,还带他去参观了一下整家公司。
    都暻秀看着他们经营的商品,回忆如开闸的洪水滚滚而来,他与朴灿烈的一点一滴都被记录在了销售产品表上。
    他们曾经互送的礼物,他们一起吃过的餐厅,一起去过的地方,都可以在销售清单上找到,都暻秀的食指在清单上顺着滑下,最近一次的新产品登记是在一年前。
    那时他们去欧洲玩了一个多周,在都是陌生人的大街小巷,他们像一对儿真正的情侣,十指交叉,深情对视,偶尔亲吻…
    当时他们发现一款很好喝的法国红酒,回国时还带了回去。
    王总看到都暻秀的食指久久停留在这里,解释道:“这款红酒其实卖的很好,我们直接与法国供应商合作,因为要的量大,拿的价格也很不错,但是一年前朴总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将价格抬高,远高于市场价,而且不止这款红酒,其他所有产品都是,我们在公司会议上已经就此谈论过很多了,这是一种愚蠢的自杀式经营,但朴总似乎并不介意,以前的盈利全部赔光了,总公司不愿意再烧钱,所以……”王总无奈的看向都暻秀。
    都暻秀眨眨眼,隐去眼中的情绪,回道:“的确很愚蠢…”
    “呵呵,”王总苦笑了两声,接着道:“虽然我并不理解朴总的所作所为,但是这里所有的商品,都是朴总亲自选定的,甚至连产品介绍他都会亲自操刀,每个产品背后都有一个故事,这是所有产品的汇总,都总可以拿回去看一下。”
    都暻秀接过装订精美的册子,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公司名字‘景日’由来的介绍,他呼吸一滞,心脏细微的痛了起来,“所以你向我介绍了这么多,是想…?”
    王总垂眸笑了笑,将人带进办公室,两人坐下后,他诚挚道:“相信都总可以看出,这是一家有很多情感寄托的公司,虽然我不便去谈论朴总的感情生活,但是一年前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朴总放弃曾经用心经营的景日。我很多次看到朴总在公司的产品展示柜前愣神,您是他的朋友,我相信您应该也可以猜到几分他的心情…从这家公司刚成立我就入职了副总,这些年与公司感情也很深,所以我希望都总可以手下留情,只买下大部分股权,然后与朴氏共同经营。”
    “好。”都暻秀点了点头。
    王总明显一愣,他没有想到都暻秀会答应的这么干脆,甚至都没回公司开个会。
    “谢谢…”王总微微弯了弯腰。
    “客气,朴总是我朋友,两家公司也有很多合作,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选择合作,更详细的内容我会派人再与贵公司谈。”
    都暻秀离开前,王总给了他一个礼盒,里面装着香水和一对袖扣,“与都总用的刚好是同款,所以备此薄礼,希望都总不要嫌弃。”
    “不会…回见。”都暻秀接过礼盒,上车后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小助理看到感叹道:“不知道这个让朴总用情至深的人,与现在这个上花边新闻的是不是同一个。”
    都暻秀收紧手指,没有说话。
    周末,他们在酒吧聚会时,朴灿烈难得不在场。
    所以金钟仁毫无顾忌地凑在都暻秀面前,与他边喝边聊,“暻秀,我是认真的,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交往看看…”
    “…”都暻秀看了他一眼,回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单身吗?”
    金钟仁摇摇头。
    “因为我家人是不会同意我与男人交往的…”
    “嗯?”金钟仁不解的看向他,“可这是你自己的事,即使是面对家人也应该适当说不才行。”
    “呵,你不懂,”都暻秀叹了口气,“我母亲从我初中起,就独自将我抚养长大,难道要我为了一个男人与母亲决裂吗?拜托,生活不是偶像剧,我做不到。”
    金钟仁闻言沉默了下来,但喝了一会酒,又抓着暻秀的手腕道:“可你难道真的愿意按照他们的意愿过完一生?你自己呢?你自己的感情难道就不重要吗?”
    都暻秀落寞的笑了笑,没头没尾道:“说什么都太晚了,他幸福就好。”
    “嗯?什么意思?”
    正聊着,在一旁与吴世勋玩牌的边伯贤突然喊道:“烈哥居然要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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