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
    烦闷。
    玢小七除了心烦自己和李靖尧的事情外,同时还苦恼着若水。
    为什么呢?
    因为若水太过双面。
    她可以一方面给你建议,另一方面想着致你于死的方式。
    「你派人监视我!?」若水惊讶玢小七竟如此不信任自己,还暗中找了人跟踪自己,她尖声问着玢小七。「你不该这样对我!」
    「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玢小七显然不认为自己派人监视若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昨日邱胧月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比起自己和罗冬盈,若水更听邱胧月的话,因此只要掌握了邱胧月的心思,就能知道若水的下一步。
    「小七,我──」若水不想就这么承认自己的不忠,上次宝儿的事情,玢小七虽然不怪她,可这次却未必会再一次原谅……若水知道自己很喜欢玢小七和罗冬盈两人,能够和他们作朋友,是自己的福气,她不想要因为自己的任务,而就这么失去了知己。
    「你说是不说?」玢小七一向不喜欢有人对自己说谎或者装傻,他难得的发起脾气。「告诉你,我耐性不多。」
    立刻跪了下来,若水当然清楚玢小七飆起脾气来有多可怕。老虎绝对不是病猫,只是尚未发威罢了。此时的玢小七就给若水这样的感觉。「我、我说!」
    意识到自己和若水还在外头,因此玢小七把若水拉到一旁的小亭子里,他皱起眉,示意若水说下去。
    「夫人要冬羯生不如死……」若水老实说整个经过。
    「竟然要自己的儿子生不如死?」玢小七冷笑,似乎很不屑邱胧月的所作所为。「邱胧月莫非是疯了?」
    「事实上,冬羯越是痛苦,死气就越锐减。」若水也曾认为邱胧月是不是疯了,竟会那样对付自己儿子,但实际上,那却是替罗冬羯续命的最佳办法。虎毒毕竟不食子,邱胧月作的任何事,绝对不是要加害孩子的。
    「竟然有这种事……」玢小七心里满是讶异。「难道罗冬羯註定要活在痛苦里?」那要如何消受呢?罗冬羯心思敏感,痛苦的日子只会加快他渴求死亡才对。
    「可是转念想想,或许可以苦尽甘来。」若水并不是不认同玢小七,但是他觉得还有一个可能性。她道:「夫人为什么消去冬羯对李拓言的记忆后,又要他和李拓言相遇?」这不是更加矛盾吗?
    「你的意思……邱胧月想要改变『命格』?」玢小七推论。
    「然也。一直以来,夫人与冬盈姐都为此而操劳。」若水把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真相竟是如此……」玢小七双眼死寂,许是无法接受事实。「可是……让冬羯毫无痛苦的走,不好吗?」既然为了活命就要受到许多折磨,那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选择一死?
    「有时候,死是一种解脱,但对尚还在世的亲人而言,那却是一种痛苦的延续。」若水垂下眼帘,他因为家乡的瘟灾而父母双亡,虽然苟活了下来却也成了孤儿。「独自活在世间,是很疼的一件事。」抚着胸口,那种生离死别的痛,她怎会不懂呢?
    知道若水说的有理,玢小七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我们总说死是一种解脱,可实际上,丧失亲人的痛却很难抚平。」死亡是一回事,思念却也是一回事。
    「别人总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但心头上的疤是永远也无法抹灭的。」若水一直以来都有阴影。即便她能很快接受生离死别,但那不表示心里的痛并不存在。
    「因为你懂那种心痛,所以才会答应邱胧月让罗冬羯生不如死?」玢小七追问,语气不再带有苛责意味。
    「我相信夫人。虎毒不食子,夫人再狠再绝情,也不可能伤害冬羯。」若水很少有坚持的执念,这算是她的特例。
    「你不怕冬盈追杀你?」玢小七知道罗冬盈疼自己的弟弟已经到了无法理喻的地步了,他是不怕邱胧月,但他却对她心存顾忌。
    惹师惹虎千万别惹恰查某──尤其是平时恬静和善的那种。
    「如果我怕,我就不可能会答应夫人混入凤川阁。」若水轻笑,她表面不怕,但实际上怕得要死似乎看出若水的矛盾,玢小七下了一个决心。
    「若水……」
    「嗯?」若水看出玢小七的表情变了。
    「我是不是曾说过『罗家的事情,就交给罗家解决』?」
    「确有此事。」若水应道。
    玢小七轻抬起头,脸上尽是狂傲。
    「……我后悔了,我要介入。」
    「介入!?」若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说不能再插手了吗?」
    「我想,世事难料,就是在说这种时刻吧。」玢小七不肯透漏自己究竟打算作什么,他只是淡淡地对若水道:「你等着瞧吧。」
    结果左等右等,一直没有等到适当的时机,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去,过了要半年的时间,玢小七都有些捉急了,就在玢小七想着要不要另外想个方法时,李拓言被皇上召进宫,玢小七面露喜色,他嘴里喃喃说着什么,就跑去找罗冬羯了,结果没过多久,他叫来若水,他看着她,彷彿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时机已经成熟了,你跟我来。」
    「啊!?嗯……」不明白玢小七的时机成熟是指什么,但若水感受的到,那一定是经过玢小七深思熟虑后才会作的决定。毕竟自从玢小七说了要干涉后,这中间可是横跨了要半年的时间。
    「等等你就别说话,静静地站在我后头。」玢小七远远的看到了罗冬羯,他走起路来没有平常那样充满着优雅与端庄,而是摇摇晃晃的,好像下一刻就会昏过去似的。
    「他怎么会从外头走回来?」若水知道罗冬羯一向不出门的,怎么如今他会失魂落魄的从外头走回来呢?
    若水想不通,却多少猜到那一定与玢小七有关。
    「好了,闭上你的嘴巴,听听我俩的对话吧。」玢小七啟唇,他向罗冬羯问道:「心死了吗?」
    双眼毫无焦距,罗冬羯眼眶泛红,他不敢相信似的开口。「……只有我不知道姐姐没有死?」
    「不尽然。」玢小七耸肩。「李拓言也不知道。」那个笨蛋若知道的话,也许罗冬羯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罗冬羯陷入沉默,随后他又开口问道:「所以,我该离开,是吗?」
    「选择权在你手上。」玢小七的眼神变得冷冽。「走不走都随便你。」脚就长在罗冬羯身上,谁都无法阻止一个真心想离开的人。
    「我若想走呢?」罗冬羯试探性的问道。
    「如果你真的离的开李拓言的话。」玢小七摆出了个「请」的动作,他道:「但在那之前,请先去趟李拓言的书房,观赏一下他珍藏多年的掛轴。」李拓言被召去皇宫后,玢小七就偷偷的潜入书房,发现了一个即便是罗冬盈与邱胧月也不会知道的祕密。
    没有再多说什么,罗冬羯走入府去。
    「真的是要他『心死』呢!」若水站在玢小七身后,她皱着眉。「我总觉得,你做的,比我做的,远远绝情太多了。」若水总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冷血无情的一类了,谁知道玢小七比她更绝,不仅毫无犹豫,甚至连出招的手法都比她高明太多。
    「长痛不如短痛。」玢小七彷彿在说着李拓言与罗冬羯的感情,又好像在暗指自己与李靖尧的现况,他握紧双拳,朗声道:「这还远远不够。」不够,当然不够!若要让一个人真正的心死,只有伤心流泪那是绝对不够的,玢小七知道,要让一个人心死,就必须让对方见到所爱齷齪的一面以及……背叛!
    玢小七开始冷笑,他下了一个决定。「若水,今晚我要和李拓言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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