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晏倒是不以为意,“福庆去前头拿银子。”又问三娘,“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三娘摇摇头,“跟着的人在安记门外候着呢。”
    朱晏于是吩咐福庆,“你封好银子拿出去给……”说到这儿顿了顿,瞧着三娘笑道,“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三娘眼珠子转了转,说实话肯定不行,武三娘,一听就是个女的,可一时让她杜撰个名儿,也着实有些为难,忽的想到一个,三娘道:“周,呃,周若青。”
    “朝若青萍!”朱晏说了一句什么,三娘没听清,不过她也不较这儿真儿了,帅哥的手也摸了,银子也到手了,今儿完胜,一想到回家就能数银子,心情就好的没边儿,反正帅哥也跑不了,以后她画,他出,两人短不了接触,有的是机会,这事儿不能急,太急了,回头帅哥有了防备就毁了。
    三娘深谙距离产生美的接触原则,见好就收的告辞去了,她前脚刚走,福庆后脚就嘟囔了一句:“这小子也不知是谁家的,这般没规矩,爷倒真好脾气由着他,要奴才说,该一顿板子打的他屁股开花才是。”
    一句话倒提醒了朱晏:“你去使人跟着她,瞧瞧她家在何处?”
    福庆忙着出去,刚到门口又听见主子说了一句:“让跟着的人谨慎些,莫给她知道。”
    朱晏瞧得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周若青别看年纪小,却仿佛天生对人有着防备之心,自己只不过好奇想知道她的住处,让她知道反而不美。
    福庆得了嘱咐,使人跟着三娘主仆二人,三娘这会儿顾不上在乎这个,其实,朱晏真想差了,三娘不是天生对人防备,是习惯性防备变态皇上,至于朱晏,说到底儿是个陌生人,还是安记的东家,三娘还想以后跟他商谈版税的事儿呢,这会儿跟他动心眼子,也不是防备是为了自己的钱途铺路呢。
    不过,现在三娘没空琢磨这些,现在她正看着自己顺利挖出的第一桶金乐的见牙不见眼呢,眼里瞅着守财背着的包袱,一想里头有一百五十两银子,三娘就忍不住高兴,有种忽然中了彩票的感觉。
    三娘在心里头算着,加上家里头的五十两,整整二百两银子,一两银子折合二百块,十两银子就是两千,一百两就是两万,二百两呢,就是四万,四万,这就算在现代也是一笔巨款吧,虽说买车买房没戏,可一开头就能赚这么多,这势头一片大好啊!
    自己成为古代大土豪的梦想,貌似也不是很难实现,三娘一边想一边儿美,美滋滋的跟守财回了家。
    后头跟着她的人,眼睁睁看着这位进了门,瞄了眼宅子旁边儿隔着条胡同的安亲王府,傻了一会儿,忙回去报信儿去了。
    “什么?你说那小子就住在咱们府旁边儿?”福庆忽觉眼前的天儿都有些暗,合着爷跟那小子还成了邻居,就瞧爷这意思,以后短不了来往,这要是远点儿还好说,这般近,岂不更方便了,自己以后这憋闷气是甭想出来了。
    虽说憋闷,可还是进去跟主子回了,朱晏挑了挑眉,意外的问道:“你说她住在咱们府西边儿的宅子里?”
    福庆点点头:“那宅子可空了一年多了,平常就一个看门的在,也不知什么时候住进去人了,没瞧见收拾啊!”
    朱晏皱着眉略沉吟半晌儿,真有点儿想不透周若青的来历了,若论旁的宅子,朱晏还不一定知道底细,可他府西边儿的这个,却异常门清。
    这个三进的宅子本是南边儿茶叶商的私宅,置在手里没多少日子,就易了主,第二任主人是现任的扬州知府吕道和。
    这吕道和非是从科举出仕,是用银子买的官儿,先头就是个不入流的县丞,却是个能钻营的,没几年就熬成了正五品同知,去岁进京述职,还拐着弯寻关系要走安王府的门路,自己向来不掺合政事,如何会管他这般闲事,后不知怎的,攀上了乾清宫的陈二喜,陈二喜那个阉货向来贪财,吕道和这宅子收拾妥当,直接就送了陈二喜,没多少日子吏部发下文书,吕道和升任扬州知府。
    有这番因果,这个三进的宅子拐了弯,真正落进了陈二喜手里,既是落在陈二喜手里,周若青又怎会住在里头,莫非是陈二喜的亲戚,可怎的姓周?若不是陈二喜的亲戚,陈二喜可不是个大方之人,又怎可能由一个外人住在他外头的私宅里,这令朱晏百思不得其解。
    且,过后几日使人瞧着也没瞧出所以然来,守了几天几夜,除了从角门进出买菜的使唤婆子,就没见半个人出来过。
    这一天,两天,三天,四天过去,朱晏是越发糊涂了,这一日赶上重阳佳节,郊外别院的秋菊盛放,朱晏弄了个赏菊宴,邀几个故交好友前去凑趣,忽的就想起三娘来。
    略沉吟片刻,亲书一封贴儿,遣福庆送了过去,邀三娘明儿去郊外赏菊吃酒,福庆是百般不愿啊,心说,爷的赏菊宴来的可都是京里有名儿的文人,姓周的小子再修行一百年也够不上啊!
    可爷吩咐下了,福庆也只得来走一趟,本来福庆一个安亲王跟前得意的管事,谁见了不得高看一眼,偏偏到了这儿,别说高看一眼了,大门都没让他进去。
    三娘住的这宅子里人虽不多,可个个都是陈二喜一手挑的,谁不知宅子里住的这位是万岁爷的女人,说白了,就算没名份也是娘娘,失宠了,也不是寻常妇人,最忌讳跟外头人来往,因此,从看门的到做饭的,没一个多事儿的,是能省事就省事,莫不是低着脑袋当差干活儿,哪会想到,这好好儿的,忽就来了一个送帖子的。
    看门的看着福庆那脸色,都说不上有多复杂,福庆见他瞧着自己那眼色,未免有些不爽,心说,那小子没规矩还罢了,怎么这看门的也这般 。
    福庆哪受得了这样慢待,哼了一声道:“怎么着没听清楚小爷的话儿,这是我们家王爷下的贴儿,可不是给你的,是给你们家公子的,你盯着看有什么用?”
    福庆是想着把自家王爷的名号抬出来,这看门的小子指定就慌了,哪知道,他不抬出王爷还好,这一抬出来,那看门的脸色更不好了,理都没理他,回身就跑了进去。
    福庆还没看清里头啥样呢,大门哐当一声就合上了,不是他脑袋缩得快,这么一下,鼻子都甭想要了。
    福庆气的直跺脚,这都什么人啊!以后再有送帖子这活儿,他死也不来了,没得气死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回过头再说那看门的小厮,手里捧着那帖子就跟捧个烫手山芋似的,是送进去也不妥,拿在手里更不成,在二门外头转悠了好几圈,琢磨这事儿可咋整,就算姑娘失了宠,可还是万岁爷的人,既是万岁爷的人,外人哪里能见,更何况,还是安亲王,这安亲王可是万岁爷的皇叔,这巴巴送个帖子来,是啥意思,外头那小子口口声声说什么公子,他们这院儿哪来什么公子。
    把看门的急的差点儿上房,正着急的不知道咋办好呢,就见守财迈了出来,看门的真好像看见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般,忙着迎上去,把贴儿交给了守财,原封不动的把福庆那几句话一并告诉了守财。
    如今这宅子里,除了姑娘,也就数着守财跟赵婆子最大,赵婆子管着后院灶房的事儿,这前头的事儿就归到了守财手里,就算守财是个蛇奴,可好歹是宫里头出来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孙嬷嬷一干人走了之后,就数着守财最有体面,加上他在姑娘跟前也得意,故此,外头这些人都把守财当成了主心骨。
    守财听了看门的话儿,眨了眨眼,心说,怎么好好的安亲王会下帖子过来,莫不是送错了地儿。
    想到此,问看门的:“送帖儿的人呢?”看门的指了指外头:“现在门外头候着呢。”
    守财想了想,快步到了大门边上儿,扒着门缝往外瞅了瞅,这一瞅顿时就明白了,外头的不是旁人,就是那天在南记把银子拿出来的那个小厮,若他是安亲王府的人,那么里头跟姑娘做买卖的那个东家,莫不就是安亲王吗?
    定是因姑娘着了男装,那安亲王当了真,才给姑娘下帖儿,这可不是大大的祸事了,想到此,让看门的先别开门,就守在这儿,莫转头跑了进去。
    里头正屋里,这会儿门窗紧闭,赵婆子正在在廊下纳鞋底子,一边纳,一边儿狐疑的瞧了眼关的密不透风的窗户,自打姑娘出去两趟回来,这性子越发古怪了,成天一个人关在房里,又是写又是画的,至于写的什么画的什么,姑娘遮的严实,谁也甭想知道。
    虽说行动有些鬼祟,可姑娘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好,有时候自己在窗外守着,都能听见里头姑娘的笑声,只不过,姑娘的笑声真真有些吓人……
    ☆、第30章
    赵婆子刚想到这儿,就听见窗户里头一阵笑声传来,赵婆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姑娘自打搬过来,这性子变得越发古怪了,赵婆子如今都快想不起当初的武三娘是什么样儿了,莫不是因为失宠,受了什么刺激不成,以前听人说过,宫里头常有这种事儿,那些失宠的嫔妃,日子长了,受不住寂寞有些就疯了,难道姑娘也是这般,却也不像。
    那些失宠的嫔妃,心里头可都惦记着皇上,她们家姑娘可不,瞅这意思失宠了倒更和她的心思了,她是不知道,三娘是想到自己以后的小日子,就越想越乐。
    一想起以后银子大把大把的赚到手,有了银子成了土豪,弄个大宅子,她的宅子里不要丫头都换成小厮,个顶个都得是帅哥,要是自己看上谁,就叫到跟前呢来伺候,那小日子给个皇上都不换,更别提,还有个风华绝代的大帅哥跟自己合作。
    赶明儿自己画春,宫,他填词儿,这么下去,自己稍微下心思勾搭勾搭,她就不信他不上钩,虽说不能整到自己身边儿来,可当个蓝颜知己,时不时出去风花雪月一下,既调剂了身心,又能调剂生活,岂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儿。
    三娘一想到未来这小日子,忍不住就想笑,只要她金手指开的足,穿越到古代的好处还是大大滴,而且,三娘觉得那个帅哥貌似对自己蛮好,虽说就见了一面,自己摸他的手,他不也没拒绝吗,还给了自己个手炉。
    提起那个手炉,三娘瞄了眼案头,一开始她还真以为是金的,等回来问了守财才知道,这个鎏金说白了就是铜,就外头掺着水银镀上了一层金子,即使如此,这个手炉少说也值个百八十两银子。
    三娘先是有些失望,后来一想白得的东西,还嫌弃个毛,再说,也值不少银子呢,更何况这还是大帅哥用过的东西。
    想到此,三娘放下笔把手炉抄在手里,摸了半天,一边儿摸一边回忆那大帅哥的手,虽说是男人,可手感真好,手都如此了,身上……
    三娘真不想这么色,可她就是忍不住yy,主要那东家太帅了,比现代那些棒子的花美男都好看,最重要,正好是她最喜欢的型。
    三娘跟弯弯不一样,弯弯喜欢那种霸道的俾睨一切的男人,说白点儿,就是狂狷邪魅混账不讲理的,弯弯毫无抵抗能力,喜欢的走火入魔,自己对那种男人却一点儿好感都没有,没事儿就把女人按在床上,一通撕扯,简直就是个强,奸,犯,喜欢个强,奸,犯不是找虐吗。
    三娘喜欢那种温润如玉体贴入微的男人,就像安记的东家,就正好符合了她的喜好,所以,三娘这两天没少惦记。甚至晚上做春,梦的主角都是安记的大帅哥。
    说到做春,梦,三娘现代的时候倒是做过,自打穿越到古代,还没机会呢,主要前头跟变态那几回整的有点儿惨烈,三娘哪还有做春,梦的心思,就算做,估计也是噩梦。
    这两天也不知是缓过来了,还是见色起意,亦或是春宫图画多了的后遗症,总之昨儿晚上三娘就做了一回春梦,梦里风华绝大的大帅哥温柔的亲她,然后脱衣裳,然后那啥那啥……
    总之过程很温柔,感觉很美妙,令对那事儿都有些怵的三娘,重新找回了感觉,进而激发了创作灵感,今儿这春,宫画的分外顺利,不知不觉就把画中的男主角想成了朱晏,而女主完全是自己代入,故此这春,宫画的三娘激情澎湃。
    终于画完了最后一幅,她看了看,最后一幅,她画的是男下女上式,地点是花园,墙头一支杏花开的正盛,墙内一架秋千上,男的靠在其上,衣衫半褪,凤目微合,女子坐于男子身上纤手扶着秋千索,一摇一荡,云,雨相合春意正浓。
    三娘一想到要是哪天自己跟大帅哥也能来这么一回,就忍不住乐,心里头想着这个,她笑的要多淫,荡有多淫,荡,只不过,听在赵婆子耳朵里,就有点儿慎得慌了。
    赵婆子正想着姑娘这么下去哪天真疯了如何是好,就见守财走了进来,赵婆子心里知道守财在姑娘跟前比自己得意,便扯了他过来道:“你一会儿进去得空问问姑娘,这可是怎么了,莫不是身上不好,若不好及早请个郎中来瞧瞧才是。”
    守财进来的时候,帖子已经藏在了袖子里,别看守财傻,心里头却明白,这事儿可不能让赵婆子知道,赵婆子胆儿小,要是知道姑娘跟皇叔扯上关联,不定唬成什么样儿呢,这事儿还得姑娘瞧着办。
    守财的心思实诚,以往在宫里没少受欺负,出了宫跟了三娘,三娘跟宫里那些人都不一样,不会欺负他不说,还会对他好,于是在守财心里,就把三娘认成了真正的主子,凡事儿也从三娘的角度去考虑,一门心思的为着三娘,所以说三娘误打误撞的倒收了一个最忠心的,这不得不说是她的运气。
    守财应着赵婆子,在窗下道:“姑娘,守财有事儿禀告。”
    三娘把手下的春,宫收起来才让他进来。守财推门进去,赵婆子也跟进来问三娘:“这可到晌午了,姑娘想吃些什么,老奴去吩咐灶房里备下?”
    三娘现在不想吃包子了,自打搬出来,灶上两个婆子专管着伺候她一个人儿,自然不敢怠慢,三娘想吃什么就让做什么,不跟那会儿在邹府似的,吃不上喝不上了,肚子里的油水早足了,所以包子就满足不了三娘了,三娘这个吃货就开始琢磨一些新鲜的吃食。
    今儿赵婆子这么一问,她忽然想起变态皇上让人送过来的那些蛇,貌似还剩下好些呢,白搁着可惜了,现在小花也不在跟前,吃一下它的同类也不会愧疚。
    想到此,三娘道:“今儿中午就吃椒盐蛇段,配个拌青菜,主食就吃昨儿晚上那个小花卷,再熬点儿小米粥。”
    赵婆子忙道:“那些蛇可是万岁爷喜欢吃的……”那意思就是最好别吃,三娘翻了翻白眼,心说,那变态现在正快活呢,说不定自己是谁都忘了,还蛇肉,现在就是龙肉,他也想不起来了。
    她挥挥手:“今儿中午就吃这个。”赵婆子见劝了没用,只得叹一声下去,等她出去了,守财才从袖子里拿出那个朱晏写的帖子递了过去:“安亲王府给您下了个贴子。”
    安亲王府?三娘楞了楞,自己啥时候跟什么王府扯上关系了,疑惑的接过来瞅了瞅,见这帖子精致非常,上头绘了一枝颇具风骨的墨菊,一看就有学问。
    三娘拆开瞧了瞧里头,抬头问守财:“这里头的意思我倒是看明白了,是邀我去赏菊赴宴,可这半闲居士是什么人,我何曾认识这么个人了?”
    守财道:“听人说过安亲王府有个轩阁叫半闲堂,是安亲王最爱,这下帖儿的是安亲王,想来这半闲居士就是王爷吧!奴才刚隔着门缝儿瞧见外头下帖子的人,就是那日在南记外给我银子的小厮,姑娘不说他是东家跟前使唤的叫什么福庆吗,既他是王府的人,那位东家莫不就是安亲王?”
    三娘一听可不是吗,这么推算起来倒是挺和情理的,三娘脑子里划过安记的大帅哥,暗暗点点头,怪不得自己觉得他不像个做买卖的,明明有股子贵气在,现在倒是找着根儿了。
    三娘瞅了瞅手里的帖子,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自己正愁没机会接近帅哥呢,他到直接送梯子来了,只不过,三娘忽然想起安亲王既然是个王爷,跟变态皇上是亲戚吧!
    遂问守财:“这个安亲王跟,变,呃,皇上什么关系?”守财道:“安亲王是先帝排行最小的兄弟,是万岁爷的皇叔。”
    叔叔?三娘道:“瞅着不像啊,明明比变,呃,皇上年纪小啊!”
    守财道:“这个在宫里头听人说过,安亲王的娘是郑老太妃,郑老太妃进宫的时候,万岁爷都一岁了,故此,安亲王虽是叔叔却比万岁爷还小上三岁。”
    三娘听得有些糊涂,却弄明白了一件事,这位大帅哥虽然年纪不大,却是死变态实打实的亲叔叔,要是能把死变态的叔叔弄到手,也算间接报仇了吧!更何况,那么风华绝代个大帅哥,既然他都下帖子了,自己不去都对不起自己。
    想到此,三娘跟守财道:“你去告诉那小子,就说明儿我准时赴约。”
    守财有点儿傻,守财的意思是姑娘见了帖子,想个法儿推了就是,哪想姑娘真想去,那里可不光是安亲王,还有别人呢,就算只有安亲王,姑娘跟皇叔一块儿吃酒赏花,这要是传出去还了得。
    越想越后怕,守财忙劝道:“闻听王爷的赏菊宴上,常邀京里头有名儿的文人,姑娘去了恐不妥当。”
    三娘眼睛一瞪:“什么姑娘,你没见帖子上写的周公子吗,我是周公子,哪是什么姑娘,所以,去去无妨……”
    ☆、第31章
    守财一琢磨也是啊,姑娘在外头可一直是男装打扮,且姑娘这一扮男装,着实就是一位公子爷,虽说守财觉得这般去赴宴不妥,却也想不出阻拦她的借口,再说,姑娘什么性子,便是他拦能拦得住吗。
    守财张张嘴,末了一句话没说出来,只得莫转头出去给福庆送回信儿,福庆这都快疯了,长这么大就没这么憋屈过,顶着安亲王大管事的头衔,莫说到这儿,就是京城勋贵各府,谁不高看一眼,莫说闭门羹,谁个不是远接高迎的,跑一趟腿儿,赏钱银子都不知道得多少,如今倒好,莫说远接高迎了,大门都没让他进,大冷的天儿,就把他关在门外,门垛里的冷板凳都没他的份儿,背着阴,小风往身上一溜,福庆冷的直打哆嗦。
    且这一等就是大半天,福庆估摸着,得有小半个时辰了吧!他都在门前来回溜达了不下十趟,连点儿动静都有,弄的福庆后悔的不行,自己这不吃饱了撑得吗,寻个小厮跑一趟得了,非得自己来,现在可怎么办,继续等着,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福庆都怀疑,里头的人是不是把自己给忘了,不等,回去怎么跟主子交差,虽说万分不愿,福庆却瞧得出,主子对那个没规矩的小子挺看重的,可自己这么等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就在福庆琢磨自己是不是直接闯进去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头出来的不是刚头那个看门的,是那天安记门口,姓周那小子的小厮,名儿他还记着呢,叫守财。
    守财出来看见他,一句客气的没有,直接说:“我们家公子收了贴儿,说明儿准时赴宴。”就撂下这么一句,莫转头回去了,大门咣当又在福庆眼前合了个严严实实。
    福庆气的都快吐血了,这都什么人啊,虽说气的不行,总算能交差了,福庆忙着回了王府,进了府直接到了后头的半闲堂,一进屋就见主子在案头写什么呢,凑近瞄了一眼,案上不是别的,正是姓周那小子画的春,宫。
    福庆在心叹了口气,可见主子多青眼那小子,甭说自己这口气想出来,难,朱晏写完了,放下笔,拿起案上的茶吃了一口,头都未抬的问了一句:“怎去了这些时候?”
    爷这一提,福庆憋着嘴道:“回爷的话儿,那看门的只收了贴儿,让奴才在门外头候着,直等了小半个时辰,上回那个守财,才出来说了句,他家公子明儿准时赴宴,就进去了,门儿都未让奴才进呢。”越说越委屈,眼泪都快下来了。
    朱晏听着他的声气不对,抬起头来瞧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委屈,不觉失笑,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三娘总是戏弄福庆,朱晏想到三娘那双滴溜溜转的眼,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她那腻白纤细的手指,不觉低头瞧了瞧案上的春,宫,一瞬间,仿佛跟她画的春,宫叠在一起。
    这么想着,朱晏便觉心猿意马,急忙合上画,稳了稳心神,不觉失笑,自己莫不是给这些春,宫所惑,怎生出这般荒唐之思,想是在府里待的滞闷,既明儿在庄上赏菊,不若今儿就过去,顺道在庄上住些日子,也散散心。
    这么想着便吩咐福庆备车马,先一步去了庄上,走之前还没忘跟府里的管家说:“明儿一早备下马车去隔壁接人。”朱晏是想到上回见三娘是走路去的南记,怕她家里车马不便,才特意吩咐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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