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着实刺耳,简直就是对蓦然人格的侮辱,任何人都忍不了。
    "叶特助,麻烦说话放尊重点。"蓦然不客气地说:"只要是比你年轻比你漂亮,就是奔着钱去的吗?伤人者自伤三分。你这番话,侮辱的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哼!怎么?"叶锦珊理所应当地把她的话当做恼羞成怒。只要是让她下了定论的人,说什么也没用。
    "那么优秀的男人,难道只有你能爱吗?"
    "爱?你拿什么爱?你凭什么爱?"被蓦然说的那个字眼刺激到,叶锦珊面色更加不郁,冷笑着打量蓦然一圈:"不过是依靠助学金度日的穷学生,谈爱情不奢侈吗?"
    "没想到,你这么肤浅。爱情是与利益挂钩的吗?"蓦然实在是不能认同她的论调,无奈地摇摇头:"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在梓楚身边的人,会是我?而不是你?"
    "你…………"意识到自己轻易就被这个青涩的丫头激怒,叶锦珊暗叹不妙,缓缓心神,忆起曾经:"我跟梓楚是同学,当年是学校里公认的一对。"
    蓦然淡定地喝着奶茶:"嗯,请继续。"
    咬咬下唇,叶锦珊故意添油加醋:"我们家世相当,志同道合,配合默契,感情一直很好。只不过,后来,因为我向往外面的世界,就暂时离开了他。当我发现,我们还可以再续前缘的时候,我回来了!"
    蓦然清清嗓子,缓缓说道:"不管之前种种,他现在心里的人,是我。而且,目测剩下几十年都不会变。"
    看她依旧不为所动,叶锦珊声音冷硬:"幼稚!我问你,你能帮助梓楚吗?你知道能源计划吗?能帮他拉来贷款介绍客户吗?"
    蓦然假装吃惊地张大嘴:"我为什么要做这些?这些不是公司的员工负责的吗?"
    几个深呼吸,叶锦珊咬牙切齿道:"你家里人知道你找了个足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吗?"没等蓦然开口,又恍然大悟似的点头:"噢,我忘了,你们家只剩下头脑不清楚的老太太了。"
    "叶特助,我没想到你会如此刻薄。"对方风度尽失,只知道戳痛脚,蓦然觉得这次谈话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起身,定定回视:"我从不为清贫而自卑。家庭,教给我爱、温暖、感恩、回馈,远比家境更珍贵。我很欣喜,我一直活在爱里,虽然父母的离世是我的痛和遗憾,但我相信到最后她们都是相爱并且爱着我的。我从未停止过努力,无论是生活,还是更好地爱宋梓楚,我可以比很多人都理直气壮。"
    说完,不管对方作何反应,转身离去。再见,就不用说了,这么嚣张的女人,她以后都不想搭理。
    第二天晚上,同样的地点,不同的对象。
    宋梓楚俊脸冰寒,冷冷看着对面自顾自喝酒的女人:"说!你跟蓦然说了什么?"
    尽管知道宝贝会相信自己,但宋梓楚觉得有必要给她点警告。居然敢直接跟他说她约过蓦然,这女人一定是国外待得不知何为礼义廉耻了。
    叶锦珊像是没有听到宋梓楚的质问,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脑中不停回放着当年两人在学校的旧时光,一草一木历历在目。怎么会,怎么会,只有自己一个人陷在里面无法自拔,对面的这个男人,怎么可以,从头到尾,都冷眼旁观。叶锦珊突然伸手,拉过宋梓楚的大掌贴到脸上:"梓楚,我放不下你。真的放不下。你心里,也有我的,对不对?对不对?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虽然我没有她年轻漂亮,但我一定也会温柔体贴,我很聪明很能干的,我们再试试,试试好不好?"
    宋梓楚疏离地抽回手:"你喝醉了。"
    这短短的一瞬,恰好被陪家人吃饭的王文宾看到。那不是蓦然的男朋友吗?怎么会跟一个陌生女人那样亲密?心中百转千回,终是拿起手机,编谎话说宋梓楚喝醉,也不过是怕蓦然不相信。
    蓦然急匆匆赶到餐厅,只看到招手微笑地王文宾。然后在他的指引下,看到了那桌熟悉的男女。眉头紧了紧,蓦然松了口气,本来就觉得一向自制的梓楚喝醉酒很奇怪,但心中还是放心不下,没想到,是一个这么滑稽的骗局。
    "蓦然,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是怕你被人骗。你看他们…………"王文宾试着解释。
    怕她被骗是真,有私心也是真,这点明眼人都明白。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无聊。"蓦然叹口气:"学长,以后你再这样,我想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抛下傻愣愣站在原地的王文宾,蓦然缓缓走去。来都来了,总不能假装没有看到,梓楚一脸不耐,还是带他回家吧。
    远远的,宋梓楚就发现了她,诧异地唤道:"蓦然?"
    温柔浅笑,蓦然加快了步伐,刚走到宋梓楚面前,一阵眩晕,身形晃了晃,宋梓楚大骇,赶紧扶住,声音颤着:"怎么了?"
    蓦然捏着额角,娇弱地说:"有点晕,抱我回家好不好?"
    宋梓楚担心的不行,果断抱起她,大步离开。全然不顾身后一脸哀戚的醉酒女人。
    蓦然从宋梓楚的肩头看去,俏皮地向叶锦珊眨了眨眼,无视她喷着怒火的眸子,这就算是,对她在公司里几次三番挑衅的回击吧。
    温顺地任宋梓楚将她抱到卧室,笑着看他为她倒了杯水,乖乖喝下,含情脉脉地凝视他。
    "丫头,以后不要这么玩了。我很担心。"宋梓楚无奈地捏捏她软滑的小脸。
    在车上,看她云淡风轻地说笑,就明白刚刚是假装的。唉,想让他离开说声就好,那么一下着实吓到了他,何况,本来他就想撤。这小女人,真是被自己宠坏了,活泼了,也淘气了。
    "好,我认错。"蓦然凑上去讨好地吻吻他的嘴角。其实并不完全是装的,不知是不是去的时候跑得太急,有一瞬间她真的脑中一片空白。她只是顺势,假装站不稳而已。
    温柔地回吻她,宋梓楚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那?"
    蓦然诚实地说:"学长打电话给我。"
    "噢?学长?"宋梓楚挑挑眉,笑的意味深长,眼中幽深似潭水。
    看他的表情,蓦然意识到自己挑起了一个不怎么好的话头。不想坦白,不想提别人,怎么办呢?
    脑筋一动,蓦然状似无辜地咬着指尖,大腿若有若无地蹭着宋梓楚的腰侧:"也不是头晕,其实是腿软。这次不想说谎,所以,要不要变成真的?"
    "嘶……"只要引子是她,宋梓楚可是一点就着。猛地倾身,密密实实地罩住她,狂热的吻随之来到。
    两唇交缠间,蓦然卷着香舌,费力地吐着一句话。
    "什么?"贪婪地舔食她嘴角的蜜液,宋梓楚喘息着问。
    蓦然眯着眼睛,气若游丝:"我跟淼淼说了,今晚不回去。"
    一听这话,宋梓楚立马全身紧绷,只等释放。强装镇定地脱着衬衫,定定地看着身下的猎物,声音诱惑而危险::"这次不许求饶,求饶也没用!"
    52波澜又起
    连着几天的忙碌,爱人在怀,宋梓楚自是整夜安心舒适。
    蓦然醒的时候天已大亮,宋梓楚揽着她的腰呼吸绵长,一半侧脸在枕头里,额发遮住眉峰,竟有几分孩子气。忍不住低头亲他,只想浅尝辄止却被霸道的舌头卷着勾着咬着,扎扎实实来了个早安吻。
    宋梓楚抚着蓦然粉嫩的脸颊,浓情满满,点头回味一番:"宋某何其有幸,一早就有美人献吻。"
    这人,越来越无遮拦,也越来越爱逗她了,蓦然红着脸推他的胸膛,不料带到昨晚使用过度的细腰,不禁轻吟出声:"唔……"
    大掌覆上,宋梓楚力道适中地揉着按着,笑容里怎么看怎么透着几分得意:"腰酸还是腿软?"
    蓦然脸红更甚,斜眼过去,咬咬唇低声念道:"坏人!"软软的音调比起控诉更像是撒娇。
    宋梓楚觉得自家宝贝眼波流动真真是美,在她耳尖一吻,声音低沉迷人:"下次还敢不敢撩我?嗯?"
    昨夜种种立刻在脑中翻涌,蓦然捂脸躬身,被子拉过头,不再说话。
    看她小鸵鸟的模样,宋梓楚心中阵阵发软。轻笑着连被子带她抱了又抱,她的每一个小表情小动作,都让他疼到骨子里。
    宋梓楚缓缓起身,在蓦然偷偷跟随的目光里,坦然穿上衣裤,结实的腰背,交错的红痕,让蓦然选择继续埋回去。
    片刻之后,一个暖水袋塞到了蓦然腰间,宋梓楚眼中盛满温柔:"乖,别闷坏了,我去做饭,你再躺会。"
    蓦然探出红彤彤的小脸,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你去公司吧,应该还有事要忙吧?"
    "什么事都大不上我的宝贝吃饭。"捏捏她的小俏鼻,对视间,都是麦芽糖发酵的味道。
    躺了一会,身子不是那么乏了,蓦然起身洗漱,清清爽爽地下楼。看着那个在晨光中长身而立翻动锅铲的男人,只觉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心动不已,上前环住他的腰身:"以后,我给你做早饭、午饭、晚饭。"
    宋梓楚手中动作一顿,眼中光芒胜过窗外的太阳,激动又郑重:"傻丫头,只要你能一直在我身边,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紧挨着坐在一角,两人浓情蜜意地享用早餐,时而对望,柔声交谈,不时轻笑,普通的三明治、牛奶,竟也吃出了法国大餐的浪漫。
    这时,桌边的手机突兀地响起,瞥一眼来电,宋梓楚眸色几番变换:"喂?"
    "boss,出事了。"那边陈秘书的声音努力保持镇定。
    蓦然询问的视线看来,宋梓楚握着她的手笑笑,示意没事,低声回复:"说。"
    "锦荣比我们早一个小时发布了新产品,控告我们剽窃。"
    "整体方案?细节?脚注?"宋梓楚平静地问道,似乎并没有太大冲击。
    陈秘书眉头紧皱:"完全一致。"
    "让律师团先稳住,我马上过去。"该来的果然来了,宋梓楚反而心中释然。
    还是笑着,一贯的温柔宠溺,拉着蓦然的手贴在脸上:"宝贝,公司有点事,你要在家等我吗?"
    蓦然乖巧地蹭蹭宋梓楚的大手,眼神流露出几分心疼:"我先回学校吧。"知道他一定遇到了事情,但只要他不说就不是她需要知道的,她就不问,他有事要忙,她不会耽误他。
    "好。"真的说不准今晚会不会回来,倒不如让她回宿舍,有淼淼他们陪着,反而放心些。
    蓦然柔声叮嘱:"你不要太辛苦,凡事都有解决办法。"
    "好"在她手心亲了亲,宋梓楚低头,神色醉人:"亲亲我。"
    蓦然怎么舍得拒绝。在这夏初的清晨,两人交颈拥吻,影子缠绵,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待到宋梓楚的车子消失在远方,蓦然长长呼出一口气,从宿舍楼梯间走出,拿起手机神色复杂:"伯母您好,我们在哪里见?"
    幽静的咖啡馆里,蓦然足足等了两个小时,面上并无半分不耐,托腮望向街边,仍是一派温婉淡然,眼中的思虑看不真切。
    宋母依旧一身新式旗袍,拎着手包,缓缓走来,眼神锐利坚定,却好像吝啬于投在蓦然身上。
    "伯母。"蓦然起身,恭敬地问好。
    "坐吧。"周雅薇轻飘飘一句,听不出情绪。而后转了转镯子,抬头直视蓦然:"是不是很奇怪我会约你?"
    蓦然莞尔一笑,丝毫不避开宋母的凌厉视线,轻声答道:"不会,您一直不找我,才会让我困惑。"
    "哦?"宋母眼中似乎有了一丝笑意,细看,又像是依旧犀利:"你真的很聪明。"
    "但是,伯母好像不喜欢。"蓦然无奈苦笑。
    轻轻点头,周雅薇抿了一小口咖啡,慢悠悠地说道:"没错,心眼太多的姑娘,让人不放心。"
    蓦然些许失落些许踏实,笑着反问:"您觉得会有人骗得过梓楚吗?"
    周雅薇垂着眼睑似在品咖啡,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越来越清晰,两人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心心相印却更甚初始。只是单单这样就让她放任不管,还是少了点说服力。要继续反对么?看阿楚在她面前为难?还是逼他离家越来越远?她的儿子,二十多年都没有真正快乐过,她不是不歉疚的。这次,是不是真的应该相信他的选择?
    心中几许浮沉,面上却不露一丝无奈,宋母认真地问道:"你知道阿楚需要什么样的女人吗?"
    蓦然笑着确定:"一个让他愿意回家的女人。"
    这个解答,是周雅薇为梓楚挑挑选选几十年唯独忽略的,却不得不承认,是他最想要的。可惜直到最近,她才明白。那一瞬间,她从这个年纪尚轻的小姑娘身上,不仅看到了淡然,还看到了温暖,或许,这就是梓楚想要的归处。清清喉咙,周雅薇面上温和了不少,声音却更加严厉:"你离我的要求,还差很远,所以我会一直盯紧你,如果…………"后面的话无需多言。
    蓦然心中终觉踏实,真诚地许诺:"伯母,我会让您看到我的真心。迟到了二十年,我会拿余生还。爱着梓楚,也护着淼淼。倘若伤了她们,我会自己主动离开。"
    "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话。"目的达到,宋母心中酸涩,暂时没有跟她谈心的兴致,抚抚裙边,缓缓起身。临走前,悠悠叹气,第一次在蓦然面前流露出感伤:"你要善待淼淼,是她劝我给你时间,不抱偏见地重新审视你。那孩子真的是太宽容太善良了。"
    "我会的,伯母,您放心。"声音难掩感动。原来又是淼淼,怪不得宋母会这么轻易就松口。淼淼不仅原谅她理解她还帮她,她真的欠她良多。
    与此同时,宋梓楚那边却是一石惊起千层浪。只需一份文件,锐辰立刻扭转局面,从头到尾,宋梓楚都是稳控大局胜券在握。王天明已然瘫在座位上,气得说不出话,计划被打破,初来的气焰早被浇了个透心凉。
    叶锦珊抬头,表情怆然,声音颤抖:"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不,我只是两手准备。"宋梓楚双手交握,淡定地坐在主位上,目光没有放在任何人身上,冷静地陈述事实:"但我也不是事事都做两手准备。自从然然收到匿名信,我就开始加强防备,不管是对她也是对公司。后来f大流泻出照片,虽然有个学生担了责任,但事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是么?大晚上偶然碰到,躲在阴影里偷拍,角度怎么会挑得那么准,画面怎么会如此清晰?从那时开始,我确定有些人的阴谋已经开始了。所以,凡事我都留了一手,以防意外,这不,用上了?你们,太心急,也太低估了我的嗅觉。"
    桌上的文件被疯狂地扫到地上,叶锦珊歇斯底里:"又是秦蓦然!总是秦蓦然!为什么哪里都有她!说白了,你的反击都是源于她!她哪里好?年轻?嗯?还是温柔?她就能一直貌美如花?她能帮你吗?啊?"
    宋梓楚微皱眉头,抬眸看了一眼失控的校友,声音中带着清冷,也有着惋惜,有些话,还是与她说明白吧:"的确,她年轻,她温柔,她淡然,但是我想过,这些特质放在别人身上我也喜欢吗?难道她不是这个样子我就不喜欢了吗?显然不是的。所以说,我只是因为喜欢她而喜欢她的优点,只是因为喜欢她而不把别人的优点当优点,只是因为喜欢她而只容得下她。"
    这一番话,宋梓楚说得情真意切,却始终与她无关。重逢以来,他话说得最多的一次,却是用来证明他爱别人爱得有多深刻。叶锦珊如何还能不清醒,如何还能用那些肤浅的理由去骗自己?原来,真的是她不懂爱。神色恍惚,声音轻不可闻:"如果当初,你拿出万分之一的情意待我,我也不会走,我们也不会分开。说不定,说不定,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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