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睦,太好了!你没事吧?」阿雪一衝进病房,立刻抱紧我让我痛得要死。
    是的,我被送进医院了,理由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
    「嗯,没事!倒是阿雪你还好吧?」看着阿雪被包扎起来的左耳,让我忍不住伸手想要碰碰看有没有怎么样。
    看到我突如其来的举动,阿雪反射性的往右边移动了几公分,露出灿烂笑容对着我说:「没事、没事!」
    「噢。」一看就知道有事。
    肯定很痛!
    这会让人更想给他碰碰看。
    「阿睦?」
    「嘿嘿,我可以摸伤口吗?阿雪。」
    「不行喔~阿睦,你先让我摸个过癮,我才可以让你摸喔。」阿雪露出鬼畜式的笑容让我的危机意识突然升高。
    「呵呵,不用了。」你一定会让我痛死我才不要。
    「好了你们两个……」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场闹剧的月弥忍不住说话了,她一脸无奈的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玩?」
    「同感。」月殷在旁边附和。
    「同感加一。」这是雾望的附和。
    「同感再加一,会长请你不要对别人性骚扰。」副会长方海一边推眼镜一边说。
    「噢?所以可以对你性骚扰吗?小海。」
    阿雪笑脸盈盈的凑近方海,对着对方的耳朵吹气。
    「……。」方海无言。
    碰──
    一道巨大的声响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哈囉~各位关係很混乱的同学们,打扰你们恩爱真是不好意思。」
    笑面虎出场。
    「才没有在恩爱!」第一个反应过来,首先反驳的是方海。
    「就算要恩爱我也不会找阿雪呀……」第二个反驳的人是我。
    当然,这两人事后都被狠狠的修理一顿到好几天下不了床,那是另外的插曲了。
    「好好好。看到我就要知道我是来讲重要事情的。」
    「嗯?」
    听到『重要事情』这四个字,大家都安静下来听雾柊大哥怎么说。
    「首先,恭喜大家平安归来,营队所检验的食物也没有问题,至于食物中毒这件事情最后被当成对『食物过敏』结案,家长们都没有意见,真是可喜可贺。第二,王照小朋友他们已经平安回到家里,关于跳楼一事的相关记忆已经全被情资者月家所消除。第三,谢安安已经被社会局带走,目前正在寻找合适的寄养家庭。最后,关于雾望被上神派来的人附身一事,让我这个身为雾望的大哥郑重的对大家说一声『对不起』。」语毕,笑面虎对着我们深深的一鞠躬。
    让我们都吓到了。
    天呀!雾柊大哥鞠躬道歉耶!而且对象还是我们!
    这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罕见!
    「呃……雾柊大哥,你也不用太自责。」阿雪恢復他一贯的学生会长风格,冷静的说:「其实,这种事情大家都有责任,身为四大家族理应要有自觉,察觉事情的走向,是我们这群后辈不对,没有掌握到事情的先机。」
    「啊,是呀!的确是你们不对。不过我身为雾望的大哥还是得道歉一下嘛~」
    「耶?」原来刚刚那个道歉只是个意思罢了。
    真是让人太失望了。
    「对了,阿睦。派来的人是谁?」
    「不是祂。」
    「这样呀……。」
    然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在说的那个『祂』是谁。
    碰──
    另外一道声响再度引起我们的注意。
    脆弱的门又再度被人开啟、甩上。
    这次来的人是笑面虎的弟弟,风雾瑞大哥。
    「怎么了?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所有人一致的说。
    「这就好。」狮子的视线移到自家大哥上,露出责备的眼神说:「哥,原来你在这里。」
    「有事情找我吗?」笑面虎还是老样子,一脸笑容。
    「咳……我们找到了两具尸体的直接证据了。」
    「耶~怎么不用手机打给我?」
    听到自家大哥的疑问,雾瑞大哥一脸无奈的说:「因为你手机没电,我本来是想要透过月殷她们来找你的。」
    「啊哈哈哈,别在意。」
    摇摇头,决定把算帐什么的拋在脑后,雾瑞大哥继续往下说:「算了,先说正事要紧,我们在王明瑶的家中附近找到凶器,指纹已经被擦拭过了,但是上头除了王楚和陈淑晴的血跡,还有王明瑶的血液反应。目前我们正朝向约谈王明瑶,但是……」
    「但是什么?」
    狮子脸一沉,讲出他最不想要说出的讯息,因为这对他而言这根本是一大败笔:「王明瑶失踪了。」
    「所以,我想请月殷你们来帮忙,用月家的力量,找人是一件小事。」
    「那你更应该用手机打来~」笑面虎在旁边戳戳自家弟弟说,却惹来对方的怒顏:「气、头、上,忘记了!」
    咬牙切齿的神情让笑面虎差点笑不出来。
    撇开自家大哥,雾瑞大哥转向月殷她们询问:「可以的话,请你们务必帮忙。当然,这算在case里面,我会支应相等的代价的。」
    「好。」月殷和月弥二话不说,直接答应雾瑞大哥的请求。
    于是,两对双胞胎向外头走去,准备找人。
    眼见这边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阿雪跟方海决定先去我家探望一下雾望,再去学校处理营队的后续问题。
    最后,整间病房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人。
    虽然很不想要这样说,通常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人的时候,事情总会接踵而来,好像跟我有仇似的。
    结果,真的被我猜中了。
    红色的身影悄悄的出现在窗边,缓缓的向我走来,同样的脸孔再次见面时多了一份悲伤,失去同伴的痛苦让对方有点无力承受。
    「未央。」
    「记录者大人。」儘管再失落,未央还是很有礼貌的向我行礼。
    「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抱歉……我早就知道……但是……我却让上神的人找到祂们,是我的错……所以您不用跟我说抱歉。」
    「那……未央,之后祢要怎么办?」
    失去同伴、失去回归的地方,被贬为妖怪的祢,又该何去何从?
    「只能走一歩算一歩了。」
    搔搔头,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提出邀约:「如果祢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来我家?虽然只有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小萝莉妖怪,不过大家在一起的话,比较不会孤单……」
    话都还没说完,未央开始低声啜泣,让我不知手措的说:「别、别哭呀!这样别人会以为我在欺负祢耶。」
    「纪录者大人……谢谢您,我很感动人间有这样的温暖。」
    未央的话让我的脸蛋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说:「说什么温暖……我会害羞的。」
    「那么,我就和您定下契约吧。」
    「咦咦咦咦咦咦──!不用啦!定下契约什么的……」
    「可是……」未央不死心,还想要坚持下去。
    同样的,我也很坚持的说:「不用。」
    「好的,那就尊重您的意见,那么请让我帮您寻找王明瑶。」
    「祢找得到?」
    未央点点头,告诉我只要是曾经被送子鸟接触过的女性人类祂们几乎都知道对方现在身在何处。
    听到这里,我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牵着未央的手说:「好呀!反正现在很间,我又没有什么大伤口,就当做出去復健吧!」
    「嗯。」
    就这样,送子鸟未央恢復原本模样将我悄悄的从病房中带了出去。
    此时此刻的我,只是专注在要去帮忙寻找王明瑶这件事情当中,却没有想到之后我会看到更加残忍的景象。
    而那副景象、那时的话语一直在我的心中回盪着,挥之不去……。
    ※
    「未央,这不是立人国小的方向吗?」
    「是的。王明瑶在学校,还有另外一个人。」
    「耶?怎么又是学校。王明瑶在约会吗?」
    「不……」就在未央想要继续往下说时,我的手机铃声很不巧的响了起来,然后按下通话鑑,接着一句怒吼声从话筒里面传了出来:「死月睦,你给我去哪里了──!」
    啊,是月弥。
    很生气的。
    「帮你们去找王明瑶呀!」我很努力哦!
    「屁!藉口!」
    「是真的啦!」
    「可恶!竟然你都已经出去了,赶快赶到学校去!」月弥的声音听得出来很着急,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为什么?」
    「王明瑶被人约去学校了!还有那天陈老师根本不是来探望她的学生,而是来找雾瑞大哥他们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陈淑晴她有一个妹妹呀!她是师范大学毕业的,目前正在国小教书,她的名字是……」
    月弥接下来的话让我不得不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说的名字,让我再熟悉不过。
    「纪录者大人,学校方向传来浓浓的血腥味……」
    「糟糕!未央,快一点!」
    ※
    「啊──」
    女性的尖叫声震耳欲聋,越听到惨叫声我就知道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走去,如果月殷她们的情报是对的,那么陈淑晴就会是……
    等我到达学校的时候,我看到满身是血的陈老师微笑着,月光沐浴在她身上,双脚踏在完全看不出面貌的女性身上,应该说……是尸块上面,仅能从饰品上判断为女性,然后她高举着尖锐的刀准备迎向自己。
    「等等!陈老师,你先冷静下来………」
    「啊……是你呀?」
    「有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讲。」我尽量用不会刺激到她的语言想要让她放下刀来,但是这个意图一下子就被她看穿了。
    她笑着说:「吶……花老师。不,花同学……你知道当最重要的东西消失的声音吗?」不等我回答,她继续往下讲:「就像气泡爆掉的声音喔。」
    「我的支柱倒了,被我要去感化的家长杀了!她让我的气泡破掉,我也不会让她好过,儘管这世界让我的名字遗臭万年,所有人都唾弃我!我也不会原谅她!」
    「你这是何必呢?法律会还给你一个公道呀?」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仰天大笑,阴森森的对着我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在这个世界里面,我们要做的是自保,即使身处在灰色地带,也要活下去,你以为法律会还给我一个公道吗?别骗人了!再怎么审判,那群灰色地带的人只要一下子就可以大笑着走出来,一点责任都不用负起,那所谓的公平是不可能把我的家还给我,不会还给我──!」
    他们,不会还给我。
    我唯一的姊姊。
    语毕,她终向把刀刺向了自己,而我却被她的话所震撼,完全无法动弹。再完全刺穿喉咙的那一刻,赶上的员警制服了陈老师,立刻将她送往医院,最后就算她活了下来,接受了法律的制裁,她也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因为,我知道。
    被夺走重要东西那一秒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气泡破掉的声音。
    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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