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鸣鹤正在桌案旁擦拭他的剑,剑光程亮,闪得万木有点胆虚。
    “鸣鹤。”万木蹭到门旁,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鸣鹤充耳未闻。
    “小师傅。”万木改变称呼,又唤了一声。
    鸣鹤这才掀了眼皮瞄他一眼,一脸“有屁快放”的不耐烦表情。
    “小师傅,”万木蹭到鸣鹤身旁,顾左右而言他,“我……我做了很好吃的饼,你要不要吃?”
    “不饿。”鸣鹤硬邦邦吐出两个字。
    万木又道:“这是少爷最爱吃的饼,你不想尝尝看吗?”
    鸣鹤默默翻了个白眼,韶宁和爱不爱吃,跟他有什么关系?
    万木见献殷勤没用,只好老老实实央求:“鸣鹤,你别生气了,大不了,我去跟少爷赔礼道歉就是了。”
    鸣鹤忍无可忍:“你跟你主子道歉,用得着来跟我汇报?”
    “可是……你不是因为这件事才生我气的吗?”万木迷糊了。
    鸣鹤一个头两个大,万木根本没搞清楚状况,他生气不是因为万木冲撞了韶宁和,而是因为万木对伶舟的态度太恶劣了,后来伶舟数次放下姿态跟他求和,他还老给伶舟摆脸色看,那嚣张的模样看得鸣鹤好几次想揍他。
    但他明里是丞相大人派来监视他们的,又不能立场鲜明地跳出来维护自家主子,这才是他心情不好的根源。
    一抬眼,见万木无精打采地耷拉在一旁,鸣鹤突然有点硬不下心肠了。
    他冷着脸道:“要我不生气也可以。”
    “怎么?”万木顿时两眼晶晶亮地望着鸣鹤,巴巴地等他下文。
    这一脸讨好的表情配上他那五大三粗的块头,看起来实在太喜感。鸣鹤为了不让自己笑出来,只好板着脸移开了视线:“你去跟伶舟道个歉,保证以后不会再干涉他和韶公子之间的私事了,我就原谅你。”
    “不成,”万木立即变脸,一涉及到原则性问题,他还是非常地坚定自己的立场,“我答应过已经过世的老爷夫人,会好好照顾少爷,伺候他长大,一直到少爷成亲、生娃,我也不能离开少爷。如果少爷真为了伶舟不再娶妻生子,我万木就是个食言的小人,不仅对不起少爷,更对不起老爷和夫人。”
    鸣鹤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门。
    万木吃痛,委委屈屈地道:“小师傅,你打我做什么?”
    “这是韶公子自己的选择,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连这种事情也要你来负责?”
    万木瘪了瘪嘴巴道:“可是……可是我亲口答应了老爷夫人的,我不能言而无信……”说着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一边抽抽噎噎的,一边拿厚肥的棉袄袖子抹眼泪。
    鸣鹤有点看不下去了,这才多大点事儿,居然就当着他面掉眼泪,真是白长了这么高的个头了。
    不过将心比心地想一想,若是他的主子出了什么意外,他也会因为自己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而内疚,虽然不是相同的事情,但心情却是相似的。
    如此一想,他突然觉得万木也不是那么讨厌了,于是放柔了声音道:“过来。”
    万木吸了吸鼻子,往鸣鹤身边靠过去。
    鸣鹤道:“你不要只想着自己没有完成老爷夫人交托的任务,你要想一想,什么才是你家少爷最想要的,如何才能让他生活得开心、幸福。这才是做奴才的本分。”
    万木认真想了想,回忆起当时他在窗户外面,看到少爷亲吻伶舟时,脸上那种甜蜜幸福的表情,不禁又沮丧了起来:“少爷……喜欢伶舟。”
    鸣鹤摊了摊手:“那不就行了,难道你忍心拆散韶公子和伶舟,然后看着韶公子伤心难过吗?”
    万木摇了摇头,却又纠结了起来:“但是天下女子这么多,少爷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上一个男人呢?虽然……虽然伶舟长得是挺好看的,但他毕竟是男子,男子抱起来没有女子舒服,也不能生儿育女,喜欢男子有什么好呢?”
    鸣鹤却没有接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万木。
    万木一转头,接触到鸣鹤的视线,突然觉得那眼神幽暗得让人有些慎得慌:“鸣鹤,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鸣鹤微微俯身,凑到万木耳边,低声道:“你尝过男子的滋味?”
    万木老老实实摇头:“不曾。”
    “你既不曾尝过男人的滋味,如何知道男子不如女子?”
    万木怔住,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吗,鸣鹤这句话问得实在奇怪。
    只听鸣鹤又道:“想不想……尝尝男人的滋味?”
    万木果断拒绝:“不想!我才不要当断袖!”
    鸣鹤嗤笑:“那你敢不敢试?”
    万木梗着脖子道:“试就试!”
    鸣鹤于是对他招了招手:“去床上躺着。”
    万木心里头还堵着一口气,于是大踏步走到床前坐了下来。
    鸣鹤又道:“把衣服脱了。”
    万木怔了怔,立即将自己的裤腰带死死勒住:“你想干啥?”
    鸣鹤一头黑线:“放心,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说罢心里补了一句,我才不稀罕对你做什么。
    万木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将衣服脱了,然后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鸣鹤:“然……然后呢?”
    鸣鹤不答他,默默将自己的衣服也脱了,然后坐上床去,跪坐在万木大腿上,低眉看着他:“抱我。”
    万木哆哆嗦嗦地伸手抱住了他。
    鸣鹤皱眉:“你抖什么?”
    “我……我冷。”
    “抬起头,看着我。”鸣鹤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万木下意识抬头看他,此时的鸣鹤早已解开了发带,黑色的长发覆盖住小麦色的肩膀,身形纤瘦,却很结实,小腹上的几块腹肌排列均称却不显突兀,看上去有一种力量随时会爆发的美感。
    “鸣鹤,”万木渐渐地看得有些痴了,喃喃道,“你跟平常……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鸣鹤目光直率地注视着他:“哪里不一样?”
    “我也说不清,就觉得……特别漂亮。”
    鸣鹤依然低眉看着他:“想不想抱我?”
    万木老实地点了点头。
    “想不想吻我?”
    万木又点了点头。
    鸣鹤不再说话,转身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万木还在床上呆呆坐着,不明所以地看着鸣鹤的背影。
    待鸣鹤把衣服穿好了,万木才有些慌张起来:“鸣鹤,你……你就这样走啦?”
    鸣鹤回眸看他一眼,眼角带出一丝讥诮:“低头,看看你的兄弟。”
    万木低下头,发现自己胯间之物早已高高昂起头来,透出一丝欲求不满的肿胀感。
    只听鸣鹤冷冷嘲道:“都这样了,还说自己不是断袖?“
    万木如被人当头棒喝,坐在床上呆滞不能动。
    —完—
    番外:《合欢散》(鸣鹤x闻守绎)
    【本文时间回溯到闻守绎二十岁出头的时候】
    鸣鹤蹲在风月楼顶,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
    那一轮弯月已经从天空的正中央渐渐往西偏移了,但是他家主子还未从风月楼里走出来。
    这样的情况有些反常,鸣鹤想,主子自从升任丞相长史之后,虽然经常被丞相姜如海带着出入风月之地,但他十分自律,从未夜不归宿,如今……
    他越想越感到担忧,生怕出了什么意外,于是也顾不得影卫的身份,翻身下了屋顶,贴伏在包厢外的长廊之内,透过窗户一间间探寻闻守绎的下落。
    终于,他找到了醉倒在地的闻守绎。
    同一间包厢内,丞相姜如海与另一名官员,早已搂着美姬各自欢爱,只有闻守绎,虽有美姬在旁撩拨,他却满脸厌恶地一再将美姬推开。
    鸣鹤看了一眼那两位旁若无人欲仙欲死的官员,估摸着他们也已经醉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于是便大大方方走了进去,一出手便先点了缠着闻守绎的那位美姬的睡穴,然后蹲下身扶起闻守绎,低声道:“主子,您怎么样?”
    闻守绎睁开双眼,见是鸣鹤,便用力拽着他的胳膊道:“他们……偷偷在我的酒里撒了合欢散,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快带我离开。”
    鸣鹤这才发现,闻守绎两颊上的红晕十分不正常,虽然仍保持了一定程度的神智清醒,但全身酸软无力,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主子,我背您离开。”鸣鹤说着,将闻守绎背上肩,便从窗外跃了出去。
    他在月色下一路狂奔,背上闻守绎的体温越来越炙热,呼出的气息萦绕在他耳边,烫得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主子,再忍忍,我带您去找大夫……”
    “别找大夫,”闻守绎立即阻止,“带我回家。”
    “可是……”
    “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他们为什么给您下药?”
    闻守绎沉默了片刻,苦笑道:“丞相大人跟我开玩笑,说我跟着他数次出入风月楼,却从未见我沾染女色,便故意在酒中放了合欢散,想让我破戒。”
    鸣鹤咬牙:“真是无聊的狗官!”
    “嘘,小声点。”闻守绎虽然让鸣鹤小声,自己却笑得很大声。
    鸣鹤背着闻守绎回了自家宅院,将他放在床榻上,然后打了一盆冷水,拧了毛巾敷在他脸上,为他降温。
    闻守绎却搁开了他的手:“我又不是发烧,区区一条毛巾,根本没有用。你去放一桶冷水,我将身子泡在冷水中,或许会有效。”
    “不行,”鸣鹤断然拒绝,“现在天气这么冷,您若是泡在冷水里,肯定会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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