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葭自是不需要他操心的,点头颔首之后,又催促了一声,让他快点下去。
    李长遗一听这话,不免有些委屈。
    恶人告状般委屈说了句:“姐姐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说着又似惩罚一般偷亲了一口云葭,然后不等云葭说什么,他便立刻掀起车帘下了马车。
    云葭嘴里那一句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车帘很快就落下了,甚至无需云葭遮挡什么。
    李长遗知道她所有的心思,也知道她不愿被人瞧见如今的模样,所以他只是掀起了一角车帘,何况他也根本不想旁人看见,姐姐每次亲吻过后的脸犹如柳夭桃艳,美艳不可方物。
    他只想自己一个人偷偷藏起来珍藏,怎会被旁人瞧见?
    “殿下。”
    外面陈近远瞧见李长遗下来,连忙躬身作长揖。
    其余原本走动的那些学子老早瞧见陈大人在外候着的时候便打听到坐在马车里的是清河王殿下了。
    此刻自然也是纷纷不敢走动,在外候着。
    眼见李长遗走下马车,他们也如陈近远一般纷纷向李长遗作揖。
    “陈大人请起身。”
    李长遗说着亲自上前扶起陈近远。
    他们曾有一面之缘。
    说完又同两旁众人说道:“诸位也都起来吧。”
    “多谢殿下。”
    众人说完方才敢起身。
    在场中人,自是有从有间书院出来的,看着远处这位金尊玉贵的清河王殿下,谁能想到他们曾经曾一起上学一起讨论一起吃饭……想到当年的情景,众人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
    陈近远也是如此。
    那年秋闱结束,他与老大人和袁大人一道监考为他们加试。
    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学子非池中之物,未想他这一跃冲天,竟直接化成了龙。
    其中震撼自是不必说。
    不过大燕有这样一位储君,也是他们大燕之福。
    “老大人已经来了,这会已经在里面等着殿下了。”陈近远说完,正欲同清河王一道往贡院走,却见身边清河王正看着身后的马车。
    他不由猜测道:“可是王妃也在?”
    云葭本不欲开口,但听外面声音,终是无法,隔着帘子与陈近远说道:“陈大人。”
    还真是在!
    陈近远心下微惊,忙又隔着帘子和云葭行了一礼:“微臣不知王妃娘娘也在,失了礼数,王妃莫怪。”
    云葭自是不会责怪,闻言忙道:“大人请起,我偶感风寒,不易见风,不好亲见大人了。”
    陈近远岂会说什么?
    听里面王妃声音,还真是有些沙哑,他自是请云葭好生歇息。
    李长遗听到这话不由失笑,过了一会,他率先与陈近远说道:“走吧,陈大人。”
    免得云葭为难。
    陈近远自是连忙诶声。
    见清河王还有话与王妃说,他倒是十分乖觉,立刻走到了一旁。
    李长遗便上前又与云葭说了一句:“姐姐,我走了。”
    “嗯。”
    云葭隔着帘子与他说道:“注意休息。”
    “好。”
    李长遗笑着应了。
    他让季年等人护着云葭先回去,而后目送马车离开,方才走到陈近远身边,客气道:“陈大人,走吧。”
    陈近远连忙诶一声。
    他跟在李长遗身后往前走,心里还在想,早听说这位清河王殿下十分宠爱王妃,今日一见,此言还真是非虚。
    其余学子见李长遗过来又纷纷低头与他问好。
    其中自有李长遗所识之人。
    这些人曾经与李长遗的关系并不算差,当初他们还曾经一起吃过饭,但那时陈氏当街指责他时,他们为了自己的功名不得不离开,之后虽多有后悔,却也无法跟他说什么,未想如今再见,他们之间的差距已化作不可跨越的鸿沟。
    此刻见李长遗过来,他们低着头,心中亦不知是怕还是悔。
    然他们本以为清河王并不会理会他们。
    却未想他走过之时竟轻声与他们说了一句:“好好考。”
    众人一时心下大惊。
    见清河王已然离开,然身边众人皆都听到,一时又是感触万分。
    ……
    十几日的春闱结束,李长遗还得在贡院批阅考卷,这次有他坐镇,自不会有那些魑魅魍魉之辈过来做什么。
    春闱结束之后,今次的杏榜也就出来了。
    又过了几日,李长遗与李崇亲自接见今次杏榜上的前十名,会以殿试,定出了今次一甲前三和进士。
    没了李长遗和裴有卿,今次的状元郎还是南地那边的人。
    不过有间书院也占了一个榜眼。
    之前和李长遗一道做同窗的那几位这次也都榜上有名。
    殿试结束之后便是琼林宴,参加完琼林宴,已是四月下旬了,也到了云葭和李长遗正式离开的日子。
    离开前一日。
    裴有卿亲至王府。
    他回来已有一阵子了,作为李长遗如今身边的长史,本该在王府处理事务,然之前裴老太爷身体有些不好,他便去山上照料了一阵子。
    知晓他们二人快走了,方才过来与李长遗交接事务。
    清河郡那边的事务已有人接手。
    他们的防洪手段做得不错,去年一整年,清河郡那边都没出现洪灾的问题。
    而清河郡自改变只许世家经商的政策之后,去年的效益也变得十分明显,现在已有越来越多的人去往清河经商。
    李长遗和裴有卿在书房交接完事务正好快到吃晚膳的时间了。
    云葭不知道裴有卿来了,差人过来问李长遗何时去吃饭?徐家已经派人过来问了。
    李长遗回了句“就来”,便看向裴有卿,用眼神示意裴有卿“没事的话,你就可以走了”。
    裴有卿如今与他相处久了,自然知道他的那点心思,却故意道:“都这么晚了,不请我留下来吃个饭?”
    “我也有阵子未见伯父了。”
    李长遗一听这话就黑了脸:“没饭。”
    裴有卿看他这样实在忍不住失笑,他也的确轻笑出声,到底没再继续留下来惹他生气,裴有卿起身与李长遗拱手说道:“明日我就不送殿下和王妃离开了,您和王妃一路平安。”
    李长遗这才缓和了一点脸色,轻轻嗯了一声。
    在裴有卿拱手要走前,他又与人说了一句:“我已经跟人打过招呼了,之后你孝期结束,还能继续参加科考。”
    裴有卿听到这话,脚步一顿。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少年,神色动容,半晌方才沙哑着嗓子轻轻应了一声。
    作别李长遗之后,他往外走。
    李长遗目送他离开,没过多久,他也就起来去找云葭了。
    云葭还在房中等他,一并提醒惊云等人要收拾什么东西,腰肢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虽然明知道能做出这样举动的也就只有李长遗一人,但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回头看,果然瞧见他回来了。
    “好了?”
    她知道他先前是去书房见人了。
    不过云葭从不管他公务上的那些事,也就未过问见的是谁。
    李长遗轻轻嗯声。
    “走吧,岳父和岳母已经在等我们了。”李长遗跟云葭说。
    云葭应好。
    任由李长遗牵着她往外走。
    走到外面,李长遗犹豫一番,还是故作大度地跟云葭说了:“刚才裴有卿来了。”
    “嗯?”
    许久未曾听到这个名字了,云葭有些惊讶。
    但也知道他曾在清河救了裴有卿,如今裴有卿被他任为长史,替他处理王府事务。
    对于这个结果,云葭是感到惊讶的,前世这二人一直不曾怎么往来,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能一起共事。
    可她又觉得这样的结果很好。
    裴有卿本就是有才干之人,不该背负陈氏和裴行昭所为带来的恶果,他如今能跟着阿郁,替他谋划,她也能安心不少。
    “他要留下跟我们一起吃饭,我没答应。”
    耳边忽然又传来这么一句。
    云葭一听这话,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不由有些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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