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勘眼疾手快,手一抬高便轻松躲过?:“送出来的礼物,没有要回去的道理。”
    他握着手里的荷包,脸上笑着。这是她第一次送他东西,一个亲手缝制的荷包,是如此的合心意,花色、大小、穗子,哪怕每一个针脚儿都是。
    是上次自己把?荷包投进?功德箱,她记住了?吗?
    孟元元抢不回来,干脆作罢,于是重?新坐好。然后身旁的人,紧跟着靠了?上来。
    “我要去前厅守岁,你留在这边罢,等结束我就过?来接你。”贺勘收起荷包,脸上笑意淡了?。
    他也想留下来,只是有些事情始终要去做,不管他是否愿意。
    孟元元道了?声知道。
    “嗯,”贺勘放松的舒了?口气,手过?去握上孟元元搭在腿上的手,“元元,你身上有水仙的香气。”
    房间静了?下来,窗外的红灯笼,红光透进?窗纸来。
    孟元元往身旁看了?眼,发现贺勘安静坐在那儿,头垂低,竟是坐着睡着了?。
    曾经,她以为他根本不知道累,在红河县日夜在外奔忙,去巨阙山,也是短短几日将事情做成。其实,他是会累的呀。
    他也是血肉之躯,只是很多时候他不想别人看见?。
    孟元元低头,他还握着她的手,手背上的伤痕有些还新鲜着,有些已经开始愈合。她的手在他掌心里慢慢翻过?来,然后一根根的扣进?他的指间。
    “以后,一起走罢。”
    第70章 第 70 章
    贺府前厅。
    常年不出博文堂的贺泰和, 此时坐在主座,正微阖着双目。
    两边,子孙各自排开, 整个?厅堂满满当当。乍一看,这当真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大族。
    只是这么多人, 却没有说话声,每个?人低眉敛目,静静的等着除夕夜过去。
    府中的下人们同样熟悉了这种?守岁,轮值的没办法, 只能等在这里熬。
    着实,与普通人家的年节不太?一样。虽然同样是全家团员, 但是这里冰冷的很。
    妇人们在隔壁厅里坐着,蓝夫人一身华贵, 嘴角噙着一抹笑, 一副端庄模样。
    女人中没有融夫人的身影, 自她去博文堂闹了那一回,后面自以为聪明的跑回娘家去,就已经让自己?走上了绝路。
    也不想想,她凭什?么去让贺泰和做主?
    对于这么蠢的远方侄女儿, 蓝夫人也懒得去管了。一回两回的帮,她可?不会时时刻刻跟在后面帮着处理?, 这一点还真不如孟元元, 轻一点拨就会明白。
    一旁, 银嬷嬷瞧着蓝夫人嘴边的笑,皱了下眉。就在两个?时辰前, 人还被贺泰和训斥了一顿。
    “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银嬷嬷小声问?, “要不要让婢子去拿药来??”
    蓝夫人抬了下眼皮,扫着底下端坐的两排妇人,嘴皮子动了动:“说是守岁,怎么瞧都像是在守灵。”
    此话一出,银嬷嬷脸色一白,偷偷往四下看了看。幸而蓝夫人声音小,那些妇人们也都麻木坐着,没有人听见。
    遂也偷偷叹了一声。这种?地方,是个?正常人进来?,日子久了也会变疯。
    相?比来?说,轻云苑大概是整座府里最欢乐的地方,几个?人围着说话。秦淑慧是贺勘的小妹,如今也算是轻云苑的小主子,在孟元元的指点下,给下面照顾她的下人发了赏钱。
    说话间,孟元元故意提及红河县的产业,说以后都会在秦淑慧手里。
    果然,吴妈和秀巧都是能听进话去的,知道秦淑慧手里头丰厚,也会安下心来?跟着伺候。再者,给的这赏钱可?比别的院儿多了些呢。
    在正间坐了一会儿,孟元元回到西间,再次拿出贺滁的那封信,上下看了两遍。
    又想起穆课安的来?信。这个?表哥一想心直口快,有什?么事儿都会说得明白,可?前日来?信,只是模糊说有了父亲的消息,委实觉得奇怪。
    除夕过,便是初一,新?的一年开始。
    轻云苑的女人们到了天亮时,俱是熬不住,纷纷回到自己?房中休息。
    晨雾未散,贺勘来?的时候,轻云苑一片安静。
    他轻着脚步,进了正屋,直接去了西间。
    床上,孟元元已经睡了过去,面朝里背朝外侧躺着,身子小小的勾着,一把青丝落于枕上。
    贺勘关了门,走到床边坐下,手里去勾上她的头发,缠缠绕绕。
    一会儿他还要去族里,初一仍旧有做不完的事情。这些日子的争取,并?没有得来?一个?明了的答案,贺家说他的元元只能为妾。
    的确,这种?事情不少。娶回来?的正妻摆在那儿,无非就是利益的联姻,许多人私下里宠着爱妾。
    他也知道,贺家的几个?长辈就是想磨他,一步步的,总有顶不住的时候,便是妥协……
    孟元元朦胧间,试到头发拽了一下,缓缓睁眼:“淑慧?”
    身后一声轻笑,她这才懵懵的转身,便看见坐在床边的人。
    “公子?”
    “我来?接你回储安院了。”贺勘说着,伸手把孟元元从床上拉了起来?。
    孟元元往窗扇看了眼,天似乎还未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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