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勘找来?斗篷,给她披在身上,系带上打了个?活结。
    两人从轻云苑出来?的时候,府中很是安静,只有墙外零落几声爆竹响。熬过除夕夜,再看两旁景致,大约真的有了几分春的气息。
    那墙边的一丛黄素馨,似乎已经蓄势待发。僻静的路上,是轻微的脚步声。
    “我没做好,”贺勘看去前方,语调中掺杂着歉意,“原以为年前会办好的,让你进门。”
    孟元元的手裹在他手中,落后半步被带着走:“这些,也无甚好在意的。”
    她明白,他一直在尽力。可?是他一个?人,对抗不了整个?贺家大族,那些人根本?不在意他怎么想,会不会好过,他们只在乎自己?利益。
    “元元?”贺勘停步,眉间一皱。
    “我知道,”孟元元笑笑,目光探进他眼底的时候,清晰地看清了里头的歉意,“我是想说,这个?其实不必着急,最重?要的是春闱。”
    春闱,那才是他眼下最应该去做的。剩下的这点儿时候何其宝贵?不该浪费在别的事上。
    尤其是贺泰和明显起了心思,认为这个?长孙不好把控,万一真闹腾起来?,又怎么不会断了贺勘的科举路?眼前不就是有个?明摆着的例子,二?公子和融氏。
    她听说了,二?公子被派出了洛州,而融氏还在娘家,完全没有让人去请的意思。
    晨雾轻渺,远处的湖水泛着波光。
    良久,贺勘开了口:“委屈你了。”
    他将?她抱住,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孟元元回抱上他,细细的手臂搭在他的瘦腰上。
    大年初一的早上,贺府不少人看见一貌美女子出入储安院。很快,府里便传开那是大公子接回了当初娶的娘子。一起进房,一起用膳,出入成双。
    是以,孟元元已经得到贺家承认的消息不径而走。
    有人肯定,说是清荷观陆夫人认下孟氏这个?儿媳,而且很是喜欢,众人一听了然。既是大公子生身母亲承认的,那便就说得过去了。
    如此,夜里人便宿在储安院,住在大公子的卧房。
    当然也有人怀疑,毕竟当初人刚来?贺家的时候,大公子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人安置在储安院,那定然是不喜欢。然,在储安院当值的婆子立马就反驳,说那时候孟娘子没得到贺家长辈的相?认,自然不能入住储安院,如今得了陆夫人的认可?当然就不一样了。
    再者,那婆子心底里一笑,若是不喜欢,那灭烛之后房中的作乐声还有假?明明那小娘子都被折腾的低声祈求,到最后声音都出不来?了。
    今日初三,孟元元想回南城郜家。
    这两日,她人就在储安院,府里流传的那些话,自然多少也能听进耳中。这种?高门中,便是这种?事儿传得最快。
    马车轻晃,孟元元的身子也跟着摇了下,下一瞬腰间箍着她的手一紧,接着身子一轻,被身后的人提着起来?,然后侧坐在他盘起的腿上。
    “我不会跟你过江,你自己?小心。”贺勘勒紧怀里的人,脸颊一落贴上她的额头。
    孟元元脖子一缩,眼睫不禁扇了两下:“今日风平浪静,船自然会安稳。”
    “嗯,”贺勘笑,指尖去勾她的唇,便看见她眼神羞赧的躲避,“我要去一趟军营,在巨阙山的那批木雕回来?了,需得认领。”
    孟元元嗯了声,试到嘴边的手指得寸进尺,遂也张了一张,贝齿咬上他的指尖,故意用了些力。
    “瞧,”贺勘笑得更?开,眼中弥漫着愉悦,低下头与她凑近,“我就说你爱记仇,咬的解恨了?”
    到底是女儿家脸皮子薄,孟元元瞪了他一眼,齿间一松。谁知,下一刻他的手指便就更?近进几分,去勾了她的软舌。
    她不由颤抖着,扭着想从他身前出来?。
    车厢的角落里放着几册书,是贺勘说路上抽空看的。可?眼看到了渡头,他都没翻开一页。
    孟元元觉得,要是和他同去京城,他真的能静下来?一门心思读书?
    马车停在渡头,今日不少走亲访友的,是以江边不少渡江船只,人人见了都会道一声恭贺。
    贺家的船很是显眼,靠在渡头最平缓的地方。他们这种?大族,南城当然不会有什?么亲戚,今日只是单独送孟元元过江。
    贺勘送孟元元到了江边,眼看她上了船,这才退后一些,见船离岸才回到自己?马车上。
    大船上了江面,一路朝南城而去,那些小的渡船还在等客满。
    甲板上风大,孟元元抬步往船舱走。才走几步,就见舱门打开,诸先?生从里面走出来?。
    “孟娘子,年节安康。”诸先?生抱手做了一礼,神态颇有几分自得。
    孟元元脚下一顿,打量人几眼:“先?生,年节安康。”
    诸先?生笑笑,伸手推门:“娘子看见我都不觉得惊讶?”
    “为何要惊讶?”孟元元浅浅一笑,嘴角温柔勾着弧度,“左右先?生都是在为贺家办事,大过节的也不得闲。”
    这种?人见利忘义,出现在哪儿,跟着谁,那都不需要惊讶。
    一句话,诸先?生脸上笑容一僵,这不就是明着说他是一个?跑腿儿的?
    “应该的,”他道了声,眼神示意船舱内,“娘子进去罢,老太?爷一直等着呢。”
    显然,这语气已经没了刚才的和缓,甚至让人觉得发冷。
    孟元元望眼船舱,是昏暗的走道。
    “有劳先?生。”她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诸先?生,依旧笑着。
    踏步进了船舱,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关上,那原本?短暂投射进来?的光线,也被重?新?隔绝。
    一条走道,两排房间,只有一扇门是开着的,很容易就会猜到贺泰和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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