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相由心生,有人爱的人,总会好看些。
    她的姐姐比从前更漂亮了,眉眼间更舒缓了,从前总有冷淡之意。眼里,笑里,话里也更开朗了些。
    “谢谢姐夫。”郑重的向郑铭道谢,一时间郑铭还反应不过来。
    不过,许是想到当时自己在许府,小姨子对自己的交代,郑铭不禁笑出声,还别说小姨子说的话,他还真在娘子的身上印证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
    郑铭话音刚落,梁介亦道:“多谢。”
    他方才是看到了的,郑铭给门口的守卫的好处,那一大叠的银票可不少,至少在这地儿买一栋大宅子可是足足的。
    郑铭这可是花了大本的,都说商家之人重钱财,其实并非如此。看眼前的人,那便是重情了。还有一谢的原因,那便是因着郑铭愿带着许玮月来了。
    至少若是许可婧怀有身孕六月,让许可婧跑这么远,还是这种危险不讨好的事儿,他定是会担心,甚至有可能拒绝的。
    但是郑铭带了许玮月来了,并且言语间神色也没有怪罪许可婧之意,并非单纯一自私自利之人,就凭方才他的一句都是一家人,他便是要谢他的。
    最重要的便是,许玮月能到来,可是一件好事儿。
    自家娘子随自己走了这么久,本就入宫离家有了一段日子,这么久没有见家人,就连出宫前也没见着。
    实在是太过匆忙,他们也不过是昨晚在母妃哪儿敬了杯茶便离开了。
    今后在承德馆,他也不知道要待多久。若是没在走前,见一眼自己的亲人,娘子绝对心中会是有郁结的。
    而郑铭方才是同梁介对上了眼的,也知晓梁介在说什么,笑笑便也应了。
    许可婧一想,不禁疑惑道:“不过,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事儿。”
    “家中的消息,还有你的消息。我都让夫君注意着,怡宁、恬心,回了府后,府中便知道了此事。之后便是让府中的人加急传来了。我还担心赶不上呢,这下还好是赶上了。”
    “姐姐...”
    许玮月这么一说,许可婧刚压下去的泪便又涌了上来。
    自己的姐姐多好,从前的自己为什么不知珍惜。不过,还好。这一世她并未做错。至少她的姐姐,就在这儿牵着她的手,问着她的好。
    见两人没说的两句上眼泪,梁介连忙道:“姐姐可是有身孕了,不能多哭的。娘子。”
    许可婧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抽着鼻子道:“对...夫君说的对,姐姐不能哭。姐姐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又要哭了...”
    这话听得许玮月破泣为笑:“乱说,什么叫我哭你就哭,分明是你哭我才哭的。”
    正在这边叙旧之时,驿馆内的楼上传来了动静。
    梁介连忙道:“有话得快些说了,时间不多了,等他们出来就不好了。”
    许玮月点点头,她明白梁介的意思。赶忙从郑铭带着的袋儿里掏出了许许多多的财物,数量之多令许可婧瞠目结舌。
    “天呐...姐夫...你真有钱...”
    的确,这里面金银不必说,还有各类的珍珠项链,首饰、玉镯、、玉佩、还有手钏,最重要的是哪一大叠的银票,比方才梁介看的郑铭给守卫们的那一叠,还要更厚。
    随着他们动作的是驿馆二楼的房门打开,里面走出的官兵同方才的女子,女子正倚在官兵身上。
    梁介当机立断的从郑铭的手里抽出一叠银票、还有碎银子以及铜板,动作迅速的卷成一个小管,分别放在他同许可婧的头发、衣裳里头、鞋子里,每个地儿都不是很多,但是却分散的很多。
    “那这些呢?”许可婧疑惑道,为什么只拿银票。
    梁介手上的动作不停,一边动手一边解释道:“那边怕是连当铺也没有,东西当不得。而且若是带着这些,定是会被那些人抢走的。”
    郑铭亦点头道:“的确。银票各种面额的,我都给你们准备了些。碎银子铜板怕是你们常用,打发或是日用,自然还是这些方便。”
    许玮月一听,手肘就朝郑铭的肚子上去:“你都知道那你方才不提醒我,还让我拿了这么多。”
    郑铭不揉自己的肚子,反而揉了揉许玮月的手肘,还吹两口,生怕是许玮月打的疼了。
    笑道:“这不是看娘子装的高兴吗?娘子高兴,为夫自然愿意多拿一些。没了,咱们再买便是了。”
    男人同女人所想的便是不同的,男人所想,多是从实际的角度。
    而女人或许会想着,好看或者当掉之类的。然而男人则更为直接的想,直截了当的钱是最好的。再加上,还有些需要向外交际的东西。
    听见脚步声越发的靠近,梁介连忙带着许可婧回了原地。而许玮月同郑铭则赶忙将手里的东西藏起来,装作只是为了看亲人的人罢了。
    “都给老子起来,还不快起来。”
    “一个个的,都是猪啊!还不给老子起来,起不起!起不起!”
    听到的人们一个个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这些人如今不仅因为饥饿全身疲惫无力,更因为伤痛而疼痛难忍。
    这刚出来的官兵看到这些人的样子,顺手解开腰间绑着的鞭子,一个上去就一鞭子抽到了三个人。
    梁介见鞭子正好朝她们的方向来,带着许可婧连忙向人群中一闪,故作惶恐。
    “你、他、妈、的!站都站不起来了!你还起不起来!老、不、死的!老子要杀绝对第一个杀了你,真、他、妈碍事。”
    “一群死猪,长没长脑子。吃了、屎、啊,臭不垃圾恶不恶心啊!别在这儿碍着人家的店子!你们他妈的走不走,一群王八蛋的。上辈子死了人家,老子真他妈是到了八百辈子的霉,押着你们这群屎走。”
    “老子下次不把你们脑袋按在牛粪里,老子就不是男人!真他妈的一个个的!走不走!”
    一字一句全是污秽的话,边说着手上的鞭子还不曾停下。不说里面的这些人,许玮月同郑铭在外看的都愤懑不已,要不是郑铭按着,许玮月怕是早就要开口冲上前了。
    “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婧儿可怎么办啊...”许玮月如今只能紧紧的抓住郑铭的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一想到自己妹妹也在里面,她就心慌。
    郑铭也只能紧紧的回握许玮月的手,另一只手按上许玮月的肩,沉声道:“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来,许玮月脚下的步伐就是忍不住的跟上前。刻意落在后头的许可婧连忙开口阻止:“姐夫,别让姐姐跟上。姐姐可走不得...”
    只见许玮月蹒跚的向前走着,拖着前面巨大的肚子,吃力的咬着牙走着。郑铭连忙上前,双手直接从胸口拦住许玮月。
    “放开我...!放开我!我妹妹在前面!那是我妹妹啊!那是我妹妹啊...”
    “我的妹妹啊...”
    ☆、第73章 簪子
    “老梁家的,走嘞!”
    泥胚的茅草房外, 一个上着暗红色衣裳, 下着土黄裤子的女子在门外等待,脚上是用麻绳编织的草鞋, 手上是一个长的快到女子胸口的锄头,和一个大的跟女子腰身差不多宽的耙子。
    “好的, 好的。就来啦!”许可婧最后拉扯拉扯身上的衣裳, 整整头发便打算走了出去。
    刚要推开门,一只手便抓住了许可婧的肩膀, 许可婧站定了身子,转过头连忙问道:“怎么啦?”
    她起床时刻意小心着些的, 可奈何外头高嫂子的声音太过响亮,夫君定是方才被吵醒了。
    见许可婧担忧的模样, 梁介笑笑摇头作无事, 只上前抬起手:“娘子莫动。”
    “啊...好。”梁介一抬手许可婧就开始动起了脑袋,她好奇夫君做什么罢了。
    不过,梁介这么一说, 许可婧立马乖乖的安静下来。
    许可婧只觉着梁介的手在自己头上摸索着, 然后好像有一个东西插进了她的发髻里。见梁介的双手已经放下, 许可婧直接上手碰头发。
    这个形状?...簪子?!
    抓住簪子头就想伸手拔出来看看,梁介连忙阻止道:“娘子快些出门吧, 莫让高大嫂等急了。”
    许是为了印证梁介的话,外头的高大嫂,正巧大喊道:“老梁家的, 你别是还没起吧!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啦!”
    高大嫂这话一说,许可婧慌慌张张应道:“诶!诶!诶!就来了,就来了。”
    回完高大嫂的话,许可婧转过头看着梁介,面容严肃道:“回来再问你!”
    可严肃的脸,一见梁介浅笑点点头的乖巧模样,许可婧却又忍俊不禁日常嘱咐道:“自己小心些,要不...还是就去钱大人哪儿?”
    梁介不直答,掰过许可婧的身子,推着许可婧朝门只道:“娘子快些出门吧,若是晚了,为夫可不愿娘子被责罚。”
    一想到那凶得不得了的侍卫,许可婧身体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寒噤,点了点头大步向外走去。
    “对...对,快点。”
    “娘子!”双手的力道加重。
    “嗯?”站住回头。
    “小心些,为夫等你回来。”
    轻吻朱唇,梁介在许可婧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便将许可婧推了出去。
    反应过来时已经在门外的许可婧,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高大嫂。
    “哎呀,老梁家的,咋脸这么红了?”
    许可婧缓缓的上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忙不迭道:“没事儿,没事儿。估摸着就是起的急了些。没啥大事儿。”
    高大嫂性子直,同样的想得也简单,不疑有他,反还赞同直言道:“也是,这天渐渐的热起来了,昨儿夜里狗子还热得睡不着觉,闹得我给他打了好一会儿的扇子。”
    夫君怎得到了这儿反倒是更调皮了,总爱偷亲她,只要休息的时候都巴不得粘着她。
    许可婧虽是想的脸上满是笑意,不过也只是想想,便同高大嫂叨唠了起来:“小孩子嘛,不跑动都跟火炉子似的,这每天再动动更不得了。”
    “就是了,这还没入夏啊都这样了,真入夏了可怎么的了。”两人说道着朝地里走去。
    ***
    梁介、许可婧来到承德馆已经有些日子了,两人从一开始到这儿的惊异、堂皇到如今的自然也是挺不容易的。
    不过,也亏得梁介是个缓得快的,没得一日,便已经熟悉了起来。
    承德馆坐落于一座山峰之巅,承德馆四处以及山地都有专人把守。
    从山脚下作上山的准备,便已要经过重重守卫关卡,且不说到了山顶,还得接受审查。然后,再在承德馆的门口,也得经过堪查。最后,才能进入承德馆内部。
    若要问为何一个流放之地还要把守的如此严苛,首先自然有为了不让人逃跑的缘故,其次则是这流放承德馆的非一般人。
    说白了,若是能行是会被召回朝廷再次重用的。故而,人才不易找,便是犯了错不能一刀砍没了,大不了吊着,这万一以后用得上的便还是用的上的。
    承德馆呈四合院的形状,就好似一个大院子围着。一大圈的过去,一户一户的全是土坯茅草房。屋子里头除了床跟桌子,剩下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这屋子并非是按人来。而是按户来,一间屋子就这么大,你们若是一家子数十人,那也是挤这一间屋子,你若是一人也是一间屋子。
    毕竟,没得说流放到这儿,还给你安排好住地儿的道理。
    就好比高大嫂家,这吕大哥从前是一个官位不高的武将,是因着得罪了上头的人后被人小鞋了流放的。除了夫妻两人,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已经有些年纪了跟梁妙芸、梁晟差不多大,另一个却还是刚刚会走路。一家四口人,全挤在一个屋子里。
    承德馆除了四周的屋子,在承德馆的中间便是书斋了。不过啊,这说得好听些是书斋学习知识读书的地儿,说得直白些对于武将们来说,这简直就是活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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