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李琋岿然不动,叫那“小兵”将身段放得更低,声音压得更甜腻。
    然而期待当中的“久旱逢甘露”和“迫不及待”并没有发生,反而等来了齐王的一声怒斥。
    “放肆!”
    小兵吓得一抖,不安分的手一下子将桌角的笔筒打翻在地。
    十来支紫毫笔落了一地,厚瓷山水笔筒砸在铺了毯子的地面上发出了闷闷的响声。
    账外的护卫应声入内:“王爷?”
    “叫秦将军过来。”
    “是。”
    等秦风过来的时候,那名小兵战战兢兢的缩在大帐一角,一双如同鹿儿般的眼睛看上去委屈极了。
    然而秦风没有被表象迷惑:“哪里来的年轻女人?”就算穿了男装,一看也知道是个女人啊。
    李琋冷哼一声:“我正要问你,怎么放这种人进来?”
    “这……”秦风摸摸鼻子,他早就不是暗卫了,现在已经做到了将军,但王爷的内务还是自己一并看着也没有错。他清清嗓子:“是属下失职。”
    “这种心怀鬼胎的人,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你去查,天亮前给我个结果。”
    “是。”
    …………
    另一处,沈秋檀还在等着罗厨娘回答。
    罗厨娘想了想,笑道:“难为娘娘对小小厨艺也有兴致,其实也不难,奴婢在固宁城的时候得到一个秘方。”说着,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荷包:“这里面是用十来种香料调,都是去腥提鲜的好东西,奴婢加了一点点。”
    “哦?拿来我瞧瞧。”
    豆蔻连忙结果罗厨娘手里的荷包,恭敬的递给沈秋檀。
    沈秋檀打开荷包,捻了一撮,看了看又闻了闻,而后交给长桢。
    长桢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反倒是小酉捏着鼻子道:“就是这个,不好!”
    罗厨娘一听吓了一跳,究竟是哪里不好?好好的香料怎么不好?王妃娘娘可别不给赏赐,为了这回露脸,她可是用了不少力气。她上前想要解释,定然是小公子人小,一下子闻不得许多种香料放在一起,这才说不好的、
    长桢看了半天不明所以,不禁问道:“姐姐,这……”
    “长桢,记住这个味道,以后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沾上。”
    屋子里的人一惊,娘娘这是何意,那罗厨娘直接问道:“娘娘也觉得这些香料不好?”怎么可能?
    “当然不好,但见你痛快将东西叫出来,应该确实不知这东西的厉害。我只问你,你是从何处得来这东西?”
    真的不好?罗厨娘哐当跪下:“竟是害人的东西么?娘娘明鉴,奴婢确实不知道,这是当初在固宁城的时候,奴婢……奴婢从姓白的丑陋婆子那里得来的。”她没说的是,当初她去厨房想找点吃的,却发现那姓白的丑婆子自己点了火在偷偷煮面。
    她将人轰走,却觉得那面实在是香,忍不住盛了一碗自己吃了,吃了一碗还想吃第二碗。没想到一个面目不堪的粗使婆子竟然还有这份手艺。罗厨娘上了心,以后每到深夜便悄悄来厨房,果然又不止一次撞见那丑婆子在偷吃。罗厨娘还发现,无论做什么,那丑婆子都会加一种料。
    罗厨娘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那包香料偷了过来,便是方才交到沈秋檀手里的那个荷包。
    “姐姐,这东西,当真有什么不妥么?”长桢问道。
    “是,很不妥。如果没有弄错,这里面是产自番邦的底也迦,若只是少量应用,可止痛治病,但若是计量大了则会使人迷失心智,且一旦上瘾就再难摆脱的掉。”何况小酉不过只有三岁,伤害远不止上瘾那么简单。
    长桢惊呼一声,竟是这般厉害。
    沈秋檀又道:“这里面可不是少量,而是经过粗略提纯的。”底也迦便是罂粟,在这时不是没有,但并没有像后世应用那么广泛,它的好处和坏处也就鲜少有人知道。沈秋檀看着罗厨娘,似乎想透过她看到背后的那个姓白的婆子,一般人哪里能得到底也迦?
    罗厨娘更是慌张:“这……这,娘娘,奴婢吃了啊,还不止一次,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沈秋檀冷哼:“性命之忧暂时还没有,但这瘾怕是已经有了吧。你明知这东西让人欲罢不能,还敢端来我儿的桌上?”
    罗厨娘慌张磕头:“娘娘饶命,原来都有钱厨娘压着,奴婢就是在努力也没有翻身之日,如今好容易有一回机会,奴婢怎么会不想在娘娘跟前露一回脸?都是奴婢太急功近利,求娘娘饶命。”
    “你确实急功近利,钱厨娘是没少打压你,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喝坏了肚子。”
    罗厨娘脸一白,对上沈秋檀洞悉一切的眼睛。
    娘娘她什么都知道了,钱厨娘的汤里的泻药是自己加的……
    “来人,将她带出去,先打二十大板,等候发落。”
    “是。”
    沈秋檀又道:“朱四五。”
    “属下在。”
    “你速速派几个可信之人回到固宁城中,务必要找到那个姓白的婆子,若是找不到人,从哪来的,去了哪儿,我也要知道。”
    “喏!”
    …………
    沈秋檀并不知道,她要找的姓白的丑婆子,此刻正跪在李琋的大帐之中。
    “你是何人?背后的主人又是谁?”李琋的睡眠惯来不好,鬓边已经有了不少白发,他处理完了军中的事物,秦风也顺着那女扮男装的“小兵”,将这婆子找到了。
    “你问我是何人?我背后的主人?”那婆子生的单薄,虽然一张脸上满是被锐器划伤留下的沟沟壑壑,但外露的手臂却十分白皙,即便粗糙也无法掩盖的白皙,腰肢也还纤细,并不像寻常四五十的婆子能有的身段。
    见她不答,秦风踹了她一脚。
    婆子一下子扑倒在地,又起来,回头冷冷的扫了一眼秦风,又看着李琋:“你还好意思问我是谁?”
    李琋揉揉发胀的额角,预备让秦风将人带下去审问,那婆子见状疯癫道:“李琋啊李琋,你的心肝究竟是怎么长的?她沈秋檀千好万好,我的一颗真心你就看不见么?”
    “你是……”
    “我是白玉彤啊!我不明白,我只不过是喜欢你,我有什么错?为了你,我二十多岁不嫁,为了你,我拒绝了多少门好亲,为了你,我甚至愿意去死,你为何从不肯多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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