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城抓过她的手,扣着她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指节,好半晌,眉梢一挑,缓缓道:“恋爱。”
    “…………………………”
    晏城沉默几秒,在身体并不怎么冷静的情况下,尚且保持住了大脑的正常运转,条理清晰地分析道:“我仔细想了想,你缺少安全感,归根究底还是我们结婚的时候没有感情基础的缘故……”他认真起来俨然是个情感大师,一针见血句句透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但凡你对我有一丝丝好感,你都会陷入到某种斤斤计的漩涡中,计较什么?计较你的好感能不能得到我的回应,计较你释放了好感后会不会受到伤害?”
    陈锦瑶咽了咽口水,目瞪口呆。
    “你看,被我说对了吧。”晏城看到她露出的表情就确认了大概,然后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
    “我们今晚把话说清楚,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陈锦瑶点头,“不过你确定要这样说话?”
    她扭了扭腰肢引得对方暗了一寸眼后意有所指。
    强有力的手臂在她腰间锁紧,以此彻底控制住她,避免她做出什么不知死活的举动来,晏城像座大山一样包围着她,坚决不被诱惑打动,随即,面无表情地隐忍住,沉默数秒,反将一军:“嗯,我怕你哭。”
    “怕你只忙着哭,哭到根本就无暇顾及我要说的话。”
    陈锦瑶听出了弦外之音:“………”
    于是,在她压下羞赧后,她还实打实地翻了个白眼。
    过了会儿,言归正传。
    晏城垂下眼睫敛了敛神,淡淡道:“啧,你太会钻牛角尖了,早在你第一次诚惶诚恐时我就该好好疏导你的。”
    “诚惶诚恐?”陈锦瑶募地伸长脖子,表达异议。
    然后,又被非常无情地给摁了回来,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极其冷漠的视线扫过来,带着‘质问’:“难道不是?”
    陈锦瑶:“………”
    脑中白光一闪,她忽然明白,这是在秋后问罪。
    “你对我不信任,你记得当初结婚前我们是怎么达成共识?达成什么样的共识?并为这些共识击掌的吗?”
    层层施压的三连问,野火渐渐烧过来了。
    陈锦瑶乖巧式眨眨眼,试图以一己之力浇灭野火。
    但很遗憾的是,这并没有用。
    她更是试图让自己掌握话语权,她回想到自己在被抵在门口时说的话,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角,意识到自己要说的内容,视线开始有点躲闪:“我就是做了个梦。”
    男人锁了眉头,“梦?”
    “嗯。”陈锦瑶点点头,咳嗽了一声后轻声道:“梦到你最后和别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晏城:“…………………………”
    若有所思了两秒,“陈锦瑶,你脑子真的坏掉了吧?”
    事实证明,委婉地将自己的不安说出来时,得到的不一定会是对方温和如春风的安抚,相反的,对方还会赠予你一个非常直白的近乎看白痴的眼神。
    陈锦瑶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莫名心肌梗塞。
    不过,倒也是松了口气。
    她伸手揽住晏城的脖子,将他的脑袋稍稍往下按,自己则配合着仰起头,在他唇角亲了亲,问他:“你老实回答,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
    其实陈锦瑶自己也很清楚,这答案是肯定的。
    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那双漆黑有神的眸子。
    “还好。”晏城眼里的情绪如常,也没什么波动,他大概是觉得她在说可信度为零的胡话,笑了笑,“那你是更傻了,梦是与现实相反的都不知道。”
    陈锦瑶眯了眯眼,嗯,她突然很想把他踢下床!!!
    ………
    这真是一场诡异却又正常的谈话。
    话题到这儿时似乎已经偏离了主题,似乎又还是和主题息息相关的,后面的,不过是延伸开来的支线。
    有时候直来直往的好处就在于能把主干给硬生生地拉扯回来,而且最神奇的是你还不觉得尬。
    晏城捋了捋思路,在磨磨蹭蹭间差点又激情燃烧的一刻对此次床上交流进行了总结:“你说的以夫妻为前提培养感情,进程太慢了。”
    “而且你还畏手畏脚的。”
    “你那个不知所谓的梦更是在印证……都是没有感情基础惹的祸。”
    陈锦瑶的双手移到他的腹肌上,闻言,抬了眼。
    晏城终于再次掰回主旨:“陈锦瑶,我们不如用谈恋爱的方式处处看。”
    静默片刻,他勾了勾眼尾,又张狂起来:“还是那句话,我老婆肤白貌美大长腿,妄自菲薄个屁啊。”
    晏城:“我看你太好看,喜欢了。”
    晏城:“现在正式追你。”
    陈锦瑶惊讶到目光闪烁:“………”
    心脏酥酥麻麻的,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似的,然后将它悬挂在半空,随风晃动时,它不得已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跳动不止,缓缓跟上来的是雀跃,雀跃蔓延,又隐隐约约的有几丝喜不自禁。
    疯了,可真是疯了。
    男人要是想说情话,总有办法让你招架不住。
    并且,紧盯着你,看你溃不成军缴械投降。
    陈锦瑶开启了发散性思维模式。
    只这一会儿,晏城不满:“哎,我在跟你表白呢,认真点。”
    建立恋爱关系的第一步,男生主动表白。
    事实上,陈锦瑶她并没有心不在焉,她短暂地笑了声,听着有点愉悦,好半晌,趁晏城并没有作劲的时候,自己先发制人,想着能够推倒他,自己再跨坐在他腰上,但男女力量悬殊,光有想法光有行动也不行。
    晏城这厮懒洋洋地眯着眼,稳如泰山。
    甚至还能在和她周旋时似笑非笑地反问她:“啧,你干嘛?”
    陈锦瑶弯了弯眼,抚摸他人鱼线的手掌忽然改成了一根食指,轻轻地划过,引起男人紧绷战栗时她就勾着他往她耳朵里吹起,然后,秒变一本正经求学问的表情,垂了垂眼看向被褥下面,明明窸窸窣窣,却没一点实质性进展:“为你的忍耐力鼓掌。”
    然后,陈锦瑶就看见晏城挑起了眉,半晌,低笑着反咬一口:“噢,你在迫不及待。”
    陈锦瑶:“………”
    虽然特别不想承认,但干材烈火却又以虚招相待时,作为女方,也是会感到空虚,从而心生不满的。
    但这种感受,着实难以启齿。
    哪曾想,晏城这厮居然是故意的。
    他翻身下床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作案工具,撕开,然后顶着额头脊背上因为强忍冒出的汗,云淡风轻地说:“给你点教训,让你感受一下我的不爽,省的让你在我们俩日子过地好好的时候突然脑抽提什么离婚。”
    陈锦瑶抱住被子:“????”
    “你别装傻。”他睨她一眼,却还是解释:“就是明明能够顺其自然你偏偏中途刹车的行为。”
    “我让你亲身感受一下多伤人。”
    “………”
    陈锦瑶捂脸:“你这个比喻不合适吧?”
    “很合适。”他抓住她的手。
    陈锦瑶咬了咬唇,心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视线不断扫向男人的某个部位,看起来忧心忡忡。
    晏城有所察觉后,眸子微眯,随即磨了磨牙,起身,掀开被子,在她手忙脚乱的瞬间,弯腰抱起她。
    也不算是公主抱,小小的折腾持续到最后,陈锦瑶就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撇也撇不开。
    “先洗澡。”晏城沉着嗓子说。
    至此,这段以小矫情作为开端的闹剧才算彻底落了幕。
    第29章 第二十九步
    夜已深, 敞开心扉后最适合姓风月之事。
    美其名曰:先礼后兵!
    狭小的被磨砂玻璃封闭的只装的了一个花洒必须站着洗的淋浴间内,隐隐约约传出几道暧昧的声音,玻璃门并未关紧,留出一条缝多多少少会溅出来一点水, 积少成多后,外面流苏台一圈的地板上也变得湿漉漉的。长时间的温水冲刷促使热气蒸腾,在密不透风的空间内,形成一道“云雾缭绕”的天然屏障,同时更加模糊了里面亲密交叠在一起的两个人。
    被水蒸气哈着的磨砂玻璃上雾蒙蒙的。
    不多时,因为哆哆嗦嗦地软了腿, 站不住,迫切寻找支撑点的陈锦瑶抬起胳膊,手掌本能地撑在了离她最近的一面磨砂玻璃上,又因为身后的晏城忽然猛烈的动作, 陈锦瑶一时不察,贝齿咬向下唇的瞬间, 撑在磨砂玻璃上的手掌也往下滑了一下,直到无力地垂落, 干脆往后抬起揽住男人的脖子。
    磨砂玻璃上划出一道明显的往下拖的掌印。
    最后, 掌印下方生成水珠,顺着玻璃面往下滴落后就像开辟了几条新的“羊肠小道”。
    ………
    以上, 是晏城这厮所有忍耐到了临界点后的一个大爆发。
    算是在身体力行地告诉陈锦瑶:别着急, 该来的总会来。
    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晏城抱着陈锦瑶躺在床上因为心满意足而陷入到无心睡眠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状态中。
    昏暗的环境下, 依稀能辩到他那双深色眸子里的奕奕神采。
    激情过后他总想抽根烟,都摸到床头的烟盒并拿过来从里面抽出来一根了,指腹轻掐着烟尾,打火机还在两个指尖中转了几下,思忖数秒,烟又被放回了烟盒,接着连着烟盒扔向方才记忆中扔今夜第二个意外拦截器时垃圾桶所在的方位。
    “算了,还是先戒烟吧。”他低声嘟囔了一句。
    没烟抽,晏城的嘴压根就闲不住,他突然发自内心地感受到自己此时此刻特别有说话谈心的欲望,也不清楚是被摁了哪个开关,总之触发了他企图源源不断唠嗑的话痨属性。
    但满腔的话到嘴边,又回过神来,惊觉其实无话可说。
    嘛的,早知道就该先干完了再说教的,差点憋坏了,晏城垂了垂眼,视线瞟向自己的大腿,无声地吹了个口哨。
    比起晏城无端的亢奋,陈锦瑶自消停后就全程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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