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脸色一变:“不是,我……”
    楚离打断他,嘲弄道:“我是想要演戏,但你有什么资源?我跟着江行简背后有江氏娱乐,跟着你有什么?为什么要舍弃江行简来找你?”
    他语气尖锐,秦穆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问:“是,江行简是比我有资源,但行哲你忘了以前的事吗?当初在江家是谁打压你,你不过刚露出一点想要争的念头,结果就出了事,你真觉得那只是意外?”
    当然不是意外,楚离心想,但……他漠然道:“首先我不是江行哲,我是楚离。其次,江行哲的死即使不是意外,也绝不会是江行简干的。”没有再看秦穆的反应,楚离说完就要走,秦穆下意识伸手拉住了楚离。
    “放手!”楚离朝后看了眼,说:“这里离着赵云生家不到十米,周围住的人非富即贵。你想我在这里闹起来?反正我是不怕的,你呢?”
    从来都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楚离什么都没有,秦穆却要顾虑自个的形象。他顿了顿松开了手,看着楚离转身毫不犹豫就走。
    仿佛有团火在心里烧着,楚离面无表情地出了小区。直到街上车水马龙的喧闹传来,他才好像从茫然中清醒过来。从赵云生手里得到云林这个角色的喜悦荡然无存,秦穆说的话委实膈应了他一把。好像他曾经所有的执着付出在秦穆眼中只是交易的一部分,过去秦穆不愿意相信他,现在呢?没了背景的江行哲成了秦穆愿意施恩的对象,他似乎还得感谢秦穆,谢谢对方愿意“回报”他的感情。
    真他妈的操蛋!
    楚离不知是骂秦穆还是骂自己,只觉得满腔的郁气积聚。他没了跟裴凯见面的兴致,发短信说了声抱歉,转头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楚离看了眼,来电显示为江行简,他犹豫了下没有接,任由铃声响了半天慢慢沉寂下去。
    直到铃声不再响起,楚离才恹恹地收好手机。他不想见人,也不想回家,环顾四周,好像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一个小时后,楚离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望着眼前这座小矮山。据说这里山清水秀,是海城少有的几处风水宝地。后来被一家私人公司买下开发成墓园。江行哲就葬在这里。
    楚离在门口登记过姓名,一路沿着台阶朝上走。这座墓园的收费随着台阶的增高而增高,越往山顶收费越高,取“步步登天门”之意。江行哲便葬在了山峰的最高处。这样看来,江行简在安葬江行哲时也算是煞费苦心。
    事实上,楚离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在这具身体内清醒没多久后,便偷偷摸摸回过一次海城,根据娱乐小报的报道来这里看过自己。也是那一次,楚离才清楚地认识到,江行哲已经死了。无论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江行哲也已烧成了一捧灰,埋在了冰冷的墓碑下,他从此便是楚离。
    脑子里乱哄哄地想着这些,楚离一步步走到山顶。绕过前面的大树便是江行哲长眠的地方,楚离正要走过去,突兀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行哲。”
    楚离:“……”
    今天出门真是没有看黄历!
    第47章 喜欢
    楚离记得他不知道在哪部电影中看到一句话——这世间并非所有的偶遇都叫惊喜。有些偶遇便如人吃饭时黏在手上的饭粒, 只想尽快把它甩掉。
    看着前面大树旁拐出来的身影,楚离把这句话在心底默念了一遍,然后开始考虑该怎么甩掉这次的“饭粒”。
    隔着几米的距离,楚离同对方面面相觑。宁卫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楚离,刚刚完全是本能地脱口而出,“行哲”。如今惊喜褪去,但刚才那刹那间的悸动还留在心里, 再看楚离,眼中便闪烁着某种意味难明的复杂目光。
    “是你。”他定定看着楚离,又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背后不远处汉白玉墓碑上熟悉的笑脸, 这段时日一直盘踞在心底的某个念头一闪而过。宁卫东说不出现在什么心情,似期待又似畏惧。他心潮仿佛被什么搅动,惊涛拍浪般起伏,面上却是故作平静:“你怎么会来这里?”
    既然无可避免, 楚离干脆大大方方绕过了宁卫东,站到浅白色的墓碑前。正对面, 江行哲冲他笑的灿烂,是他熟悉的,神采飞扬的神情。也不知道江行简是从哪里挖出的这张照片,记忆中他完全没有拍过类似照片的印象。
    有风轻轻吹过, 身后的大树发出“哗哗”的声响,楚离静静地站了会,因为秦穆而积郁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他低头把山脚花十元买的小白花摆放在墓碑前。这些小白花只是一种常见的野花,胳膊粗细一团捆一起, 并不怎么值钱。尤其是对比宁卫东带来的,包装精美的白色百合,简直就像是穷丫头遇到了富小姐,差别十分明显。但那又怎么样呢?他送的难道“江行哲”还会不喜欢吗?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江行哲,他们有同样的喜怒哀乐,同样的爱憎别离。二十岁前他们是同一个人,二十岁后江行哲长眠在这里,楚离还会继续生活下去。
    这实在是种很奇怪的体验,自己给自己扫墓,没有第一次仓皇失措后的震惊,这一次更像是来探望一个老朋友。楚离心平气和地想,嘴角上翘露出一丝不太明显的弧度。
    他安静地任由思绪飘散,宁卫东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期期艾艾地又问了遍:“你怎么来了?”
    楚离的视线落在那捧似乎还带着水珠的白百合上,思及白百合的花语,眉眼渐渐柔和。大抵被人怀念着总是一件美好的事,尤其宁卫东不再像条疯狗一样四处咬人。他轻声道:“我来看看江行哲。”
    宁卫东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又说不出哪里不满意。他窥着楚离的表情,猜度着楚离现在的心情。曾几何时他根本不在乎楚离的情绪,但那天在赵云生家发生的事让他对上楚离再也没了脾气。他跟自己说他不是要在楚离身上寻找行哲的影子,他只是想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楚离不肯接他的电话,他又不知道江行简把楚离藏在哪里。那个疑问折磨着他,越是没有答案越是让他耿耿于怀,无法摆脱这件事。直到刚刚他和楚离在墓园相遇,宁卫东不知这算不算冥冥中命运的安排,但他觉得他一直追寻的答案似乎就在嘴边,呼之欲出。
    顺着楚离的视线,宁卫东的目光落在了墓碑前的那捆小白花上。意外的,同他带来的百合摆在一起,那捆不知名的野花并不显得寒碜,在绿叶的映衬中努力绽放,透着股生机勃勃的美。
    宁卫东愣了愣,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问:“你相信人死了还能活过来吗?”
    楚离沉默两秒,随即嗤笑起来:“怎么可能!”
    宁卫东把目光移到前方的墓碑上,轻声道:“我也不信的,人死了烧成了灰,又怎么还能活着呢?如果行哲真活着,他为什么不肯来找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他生气打我骂我都行,为什么不肯来见我?”
    墓碑上,江行哲笑的肆意而张扬,却无法回答宁卫东的问题。
    宁卫东仿佛被江行哲的笑容蛊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语气低沉下来:“我哪里做的不好?行哲为什么只肯喜欢秦穆,却不肯喜欢我?”
    少年的爱恋仿佛春雨润物细无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感情。宁卫东初始只是想跟江行哲一起玩,但慢慢的,他变成了只想跟江行哲一人玩。胡一典、魏思轩……每一个出现在江行哲身边的人都让他看不顺眼,他开始有意无意挑拨他们的关系。在他眼里,行哲仿佛是个发光的宝藏,让人移不开视线。他精心的、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宝藏,赶走所有可能接近觊觎宝藏的人。
    他并不知道这叫喜欢,只是固执地想要把行哲圈在他一个人身边。必须得说他做得很好,从高二后半学期开始,行哲的身边便只剩下他一个人。偶尔行哲会因为朋友的疏远而不高兴,他一边在心中嫉妒,一边也疏远了旁人。他跟行哲说,他是行哲的唯一,行哲也是他的唯一,他们两个会一直这样好下去。
    无论是宁卫东也好,还是江行哲也好,都没有察觉到这份扭曲的友谊下深藏的感情。直到秦穆出现,直到江行哲苦恼地跟宁卫东说,他好像是喜欢秦穆。宁卫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对江行哲的这份占有欲叫喜欢。
    像过去一样,宁卫东不动声色地挑拨着江行哲和秦穆的关系。但又和过去不同,胡一典他们同江行哲玩在一起是因为兴趣相投,发生误会也就自然而言地远离。而秦穆却是因为经纪团队的利益留在江行哲的身边,简单的误会根本无法“拆散”他们。
    于是有了宁卫东跟秦穆的联手做戏……
    宁卫东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的结果会是他永远的失去江行哲。他眨眨眼,将眼中的湿意逼回去,哑声问楚离:“你说行哲会原谅我吗?”
    楚离看着江行哲近在咫尺的笑脸,平静道:“江行哲已经死了,原不原谅又有什么关系!”
    “他没死!”宁卫东的声音蓦地拔高,似乎被楚离的这句话刺痛,他哀求地看着楚离:“……行哲没死。”
    楚离不明白宁卫东的意思,皱皱眉刚要说什么,手机再次响起。没有再管宁卫东什么意思,楚离低头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江行简。不过略微犹豫,楚离接通了电话。江行简似乎有些急:“小离你在哪里?”
    离得近了,宁卫东清楚地听出了江行简的声音。这声“小离”仿佛一个引信,他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似乎有什么炸响。他想起上次在忻城酒店,江行简和他的那番对话。
    ——江行简喜欢江行哲,而眼前的楚离……
    宁卫东脑子里乱哄哄的,那次和楚离在剧组打架的记忆不顾他的意愿强行浮现,似乎他问楚离是不是喜欢江行简,楚离默认了。也是他先跟江行简说楚离喜欢他……宁卫东无法接受这一切,仿佛不受控制般,他一把拉住楚离:“是不是因为江行简?”
    楚离正犹豫要不要跟江行简说实话,被宁卫东的反应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电话对面,江行简听出还有旁人,拔高了声音:“小离?”
    宁卫东被江行简的声音刺激,不管不顾道:“是不是因为江行简,行哲你才不愿意认我……你喜欢江行简?”
    “你胡说八道什么!”楚离下意识打断了宁卫东的话。
    “我胡说八道?”宁卫东被心中的嫉妒冲昏头脑,指着手机怒道:“你知不知道江行简那个变态喜欢你,他亲口承认喜欢你,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是跟我一样的喜欢你!”
    楚离:“……”
    第48章 表白
    宁卫东话语中的信息量太大, 像平地起了一场疾风骤雨,兜头兜脑打向楚离。楚离猝不及防间被砸了一个晕头转向。他甚至忘了否认自己是江行哲,思绪不由自己被宁卫东的话牵引。
    ——江行简喜欢他。
    怎么可能?他们是兄弟,江行简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弟弟?他木然的,仿佛转陀螺般不停地在脑海循环这几句话,试图在“江行哲”的生命中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连宁卫东还在说什么都没有在意。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 江行简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离你别乱想,你先听我说。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有什么我们见面再说。”
    同楚离一样,电话对面的江行简同样被宁卫东的爆发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听着宁卫东歇斯底里的质问,江行简一时不知该是恼怒于宁卫东认出行哲,还是宁卫东爆出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他隐隐有些后悔上次在酒店跟宁卫东说太多, 但谁能想到宁卫东居然会和他起了一样的念头?把楚离和行哲划上等号。
    江行简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快向楚离袒露自己的感情,患得患失间他顾虑的太多。但他也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 既是宁卫东挑起,这未尝不是一个契机。不过转念,江行简便冷静下来。他一边等着楚离有所反应,一边在电脑上操作几下, 很快找到了楚离的踪迹。在楚离不知情下,江行简在他身上放了一个定位追踪器。原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会用在这里。
    隔着半个海城,江行简的镇定试图感染楚离。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在楚离乱哄哄的,仿如一锅粥的脑袋里强行劈出了一丝清明。楚离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还没有挂断电话,更慢半拍地意识到江行简同样听到了这一番话。
    羞恼、尴尬、逃避……一霎间百般滋味在楚离心底泛起。他听到江行简的问话,却似失去了语言能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宁卫东的“胡说八道”横在两人面前,楚离迟疑地想,他该怎么面对江行简?
    沿着仿佛链接着两人之间的无形通道,楚离清浅的呼吸一点点钻入江行简的心底,同样钻进来的还有楚离的不知所措和茫然委屈。江行简克制着心疼和冲动,柔声又问了一遍:“小离你在哪里?”
    楚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选择了关机。
    这一切不过短短几分钟,楚离的沉默让宁卫东被嫉妒控制的脑袋终于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宁卫东有些讪讪:“行哲,我……”
    楚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抬手挥拳狠狠打在了宁卫东的脸上。
    这一拳楚离用足了力气,宁卫东的脸在拳头的击打下扭曲变形。疼痛从面部神经开始蔓延,宁卫东本能地退了一步,但很快又重新站到楚离面前。他已做好挨打的准备,甚至决定无论楚离如何,他都不会还手。但让宁卫东意外的是,想象中的“暴打”并没有出现,楚离收回拳头,漠然地站在了原地。
    没有再看宁卫东,楚离的视线越过对方落在了白色墓碑上。江行哲的笑脸在夏日的午后绽放,可以预见的,在未来漫长的日子里,不论发生什么,他的笑容都不会再有变化——哪怕宁卫东刚刚说江行简喜欢他。
    楚离沉默片刻,声音漠然道:“这一拳是替江行哲打的。他已经死了,不希望你再来骚扰他。”
    “行哲!”
    宁卫东神色大变,急赤白脸地想要解释:“我刚刚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江行简他不怀好意……他当初阻挠我们一起出国,他打压秦穆,他……”
    他不提秦穆还好,提到秦穆楚离不由冷笑起来。宁卫东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太急于往江行简头上“泼脏水”,以至于忘记了秦穆并不适合拎出来当做话题。
    “我……”
    楚离打断了他:“我能一个人待会吗?”
    纵然有再多想说的话,宁卫东也只能顺着楚离的意思闭上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墓园。
    没有了旁人打扰,这里彻底安静下来。楚离半靠着墓碑坐下,同江行哲的笑脸并靠在一起。他轻声道:“你说多讽刺,活着的时候没人念你的好,结果你死了,他们才一个个都说喜欢你。”
    有什么用呢?
    楚离还记得他死前的“众叛亲离”。宁卫东、秦穆、江行简,他们分别用不同的方式告诉他,没有人在意他,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结果……他死了才知道原来他们都喜欢他。可江行哲已经死了,再多的喜欢又有什么用?楚离不会忘记一个人站在黑暗的通道里,鲜血从身体内流出,身体一点点变冷,他仓皇四顾找不到出路。那个时候,他们又在做什么?
    他沉默地低头抱住膝盖,将脸埋在两膝之间。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梢打在身上,温暖的像是在母亲的怀抱。楚离想他为什么要难过?他拼尽全力才从山穷水尽走到柳暗花明,似乎再往前一步就能彻底站在阳光下,凭什么要受到“不相关”的人干扰,停在这里和过去搅合成一团煮烂的粥?
    然而,江行简的脸不其然出现。楚离想到宁卫东的胡说八道,迟疑地沉默下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楚离觉得自己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直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
    “小离。”
    楚离并不意外江行简会找到这里,只是……他一动不动,不知该如何面对江行简。理智跟他讲,他应该若无其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感情上他根本做不到。江行简不在身边时,他想的只是尴尬和逃避。但江行简站在这里,思及江行简一直以来对他的照顾,楚离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委屈,莫名其妙地席卷而来,将所谓的理智冲刷的一干二净。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甚至自己也觉得委屈的毫无道理,但委屈来的猝不及防,如微风细雨,等他意识到时,心头已酸涩成一团。
    “小离。”
    他不说话,江行简半蹲在他面前,轻轻地叹息一声。从见到楚离的第一眼,江行简的心便仿若针扎般密密麻麻疼了起来。高大的墓碑下,楚离蜷缩在一起,茫然无措仿佛迷路的小兽。他猜大概是宁卫东的话吓到了楚离,亦或者……是他吓到了楚离。
    江行简自嘲地想,他早知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患得患失,不知该如何跟楚离袒露自己的感情。他尽所能地对楚离好,在楚离心里也不过是一个哥哥的模样。可他不想做哥哥,只想做楚离的恋人、情人什么都好。从行哲到楚离,他像个变态一样龌蹉地偷窥着一切,所思所想无不是如何把“弟弟”压在身下。
    这种无法宣诸于口的心思从他第一次晚上梦到行哲开始,便宛如毒品般成为他心中的瘾,使他沉沦,无法自拔。
    江行简想他压抑的太久,久到一度曾以为他失去了行哲,失去了幸福的可能。好在老天把行哲还给了他,让他重新触摸到了幸福的滋味。哪怕即使短暂,在以后漫长的人生里,他也可以反复回味——曾经有个人让他爱到连想一想似乎都觉得是幸福。
    江行简抬手揉了揉楚离的头发,尽量放缓声音,温柔道:“小离你听我说,我爱你。这一点上宁卫东说的没错。”
    他如此直接而坦诚,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仿佛太阳般,感情炙热地让楚离下意识抗拒。他沉默半晌,说:“我是楚离,不是江行哲。”
    说这句话时,楚离依然没有抬头,避开了江行简的视线。江行简无声地叹息——为楚离对自己的逃避。他的手搭在楚离的头顶,轻声道:“我见过你的字迹,也找人鉴定过,鉴定结果就在电脑里。小离,你要看吗?”
    这个原因……楚离蓦地抬头,江行简温柔地看着他,神情专注却又不容拒绝,解释说:“小离你还记得吧?你和宁卫东第一次在酒吧打架,你喊我去警局找你,当时你正在写笔录。后来我托人拿到了那份笔录。”
    楚离这一次沉默地更久,“那又如何?”他固执地不肯看江行简,视线落在墓碑上,强调道:“江行哲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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