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苏第二天醒来时,旁边的人早就不见了,摸了摸被子,已经是凉的,显然人已离去多时。
    他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发现上面贴了一张便签,上面的字遒劲有力。
    “早安。我先走了,星期一学校见。——北”
    祁苏看完后把字条收起来放好,然后划开手机,发消息给北殷苍。
    [祁苏:字条我看到了,到了给我发个信息。再忙也要记得吃饭!#心]
    祁苏知道北殷苍是去f国了,去处理公司的事儿。
    北殷家家大业大,明明只是个接近十九岁的少年,却要开始承担家族责任。
    周日下午祁苏就回学校宿舍了,北殷苍还没回来,他告诉祁苏,今晚回不去,明天早上直飞教学区,已经给他安排好明早送他去教学楼的飞行员了。
    祁苏又失落又心疼,叮嘱北殷苍注意休息,便独自泡在琴房了。
    星期一,上课铃已经快要敲响,北殷苍才风尘仆仆地赶到教室。
    “北哥,早餐。”祁苏悄悄把早餐推过去。
    北殷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看到祁苏推过来的还冒着热气的早餐,眉眼间露出一丝笑意。
    “陪我出去吃吧。”北殷苍抓着祁苏的手腕,趁老师不注意,从后门溜走了。
    祁苏已经吃过了,这会儿就捧着一杯豆浆陪北殷苍在楼层中厅吃早餐,大家都在上课,教室外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
    “北哥要不你请假回去睡觉吧?”祁苏看着北殷苍眼下的阴影心疼。
    “没事儿。”北殷苍吃完早餐,二人又悄悄溜回教室。大概这就是坐最后一排的好处吧。
    祁苏发现北殷苍最近忙了不少。以前也忙,但也只是周末可能会飞到别的地方去处理公司的事儿。
    而现在,北殷苍有时候下午放学就专机直飞赶着去别的地方,然后凌晨或是第二天一大早飞回来,在宿舍也常常开视频会议。
    累到有时候在教室上着课,就突然睡着了。
    北殷苍说,他在筹备建立一个新公司,最近很忙。
    祁苏不明白,北殷苍还只是一个高中生,将来也是一定会继承北殷集团的,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自己创立一个新企业。
    北殷苍对祁苏的这个疑问,并不解释,只是会把祁苏摁到怀里,然后脑袋埋在祁苏的颈窝,就像那天晚上跑去祁苏家“疗伤”一样。
    祁苏也很忙,卡特国际钢琴大赛国内决赛在即,他想要自己作曲去参赛,每天下了课,不是在练琴就是在编曲。甚至有时候上着课脑子里也想着编曲的事儿。
    好在上课讲得内容他都懂了,小学霸不是吹的。
    卡特钢琴大赛的国内决赛就在本市举行,在三月中的一个周日。
    北殷苍真的很忙,几乎每个周末都在国外,此刻他身在r国,来不了。
    祁苏坐在选手候场席,和北殷苍开了个短暂的视频。
    “你在宴会上?”北殷苍身处一个像阳台的地方,祁苏看到他身后不远处人来人往,穿着礼服,端着香槟。
    “嗯。”北殷苍小声应了一声,“对不起,没能陪着你。”
    “没事儿,生活所迫嘛,我这边就是个小比赛。”祁苏对着手机露出八颗牙齿,想让北殷苍放心。
    然而祁苏越是如此北殷苍心里越难受,他心里想着,等自己的公司建立起来,发展好,让北殷集团董事会看到他的能力后,一定要时时刻刻陪在祁苏身边。
    至少,比赛这种场合,别的参赛选手都有家属陪着,他家祁苏也要有。
    大不了,北殷集团他就不要了,什么都没有他的祁苏重要。
    祁苏察觉到视频那边的北殷苍情绪依然低落,再次安慰:“真的没事儿,这也只是国内赛,没关系的。你还要忙吧?别老躲阳台了,快进去吧。”
    祁苏想了想,又说:“下次总决赛,你一定要陪我。”
    “好。”听到这句话北殷苍情绪才好了一些,答应得干脆利落。
    到时候总决赛无论多大的事儿,他都要在祁苏身边。
    挂了电话,还有一段时间才到祁苏上场,他也不紧张,甚至还趁这个时间刷会儿手机。
    就在祁苏要把手机收起来,调整状态准备上场时,一条浏览器自动弹出的新闻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北殷皇甫家族继承人r国宴会上相谈甚欢,疑似两家有意结秦晋之好”
    祁苏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点进去,皇甫樱还有个哥哥,皇甫家族的继承人不一定是皇甫樱,但是北殷家族的继承人,一定是北殷苍。
    祁苏点了进去,他倒要看看,刚和他视频的北哥在媒体人笔下是要怎么和皇甫家结秦晋之好的。
    点开新闻,新闻字数不多,但配图却有好几张,北殷苍面带微笑,端着香槟和装扮精致的皇甫樱碰杯,不同的角度,同样的笑容,完全占据了祁苏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摄像角度和灯光的问题,北殷苍的笑容显得很柔和。
    而祁苏知道,虽然北殷苍对他很温柔,但是对待别人,正如原文中描写的那样,“冻死人不偿命”,什么时候会对别人露出这样柔和的笑呢?
    普通民众最爱吃这种豪门八卦,尤其豪门是超级豪门,当事人双方还都年轻貌美。
    评论数量如坐火箭一般蹿得飞快,祁苏顺手往下滑,热门评论出奇的统一,无非是夸两位继承人天作之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被评论的人过于完美,别人就连一丝嫉妒都不会有了,只有高度统一的夸赞。
    祁苏恍惚间想起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曾经看过原作中,男女主在一场宴会上公开在一起了。
    祁苏不记得是哪一场宴会了,他问系统:“系统,原作中男女主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经检测,原作中写得含糊,作中只写了男女主在r国的一场晚宴上,面对媒体的八卦,直接大方承认他们在一起了。”系统回答得很快,也许是感应得到宿主的心情,系统也凝重得收了自己的波浪线音。
    祁苏只觉得呼吸一窒。
    下一个就是他上场了,有人来叫他做好准备,祁苏脑内一片空白的应了一声。等上一个选手下来后,他依然脑子空白,身体麻木地走上台去。
    身体像是设定好的程序一般,祁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弹的,全凭肌肉记忆操纵。
    他告诉自己,要相信北哥,北哥是什么样的人,自己难道不是最清楚么?北哥对他的好,怎么能就一个似真似假的新闻就全盘否定了?
    但是剧情的力量是强大的。系统总这么说,祁苏也相信剧情的力量是强大的,不然他为什么要辛辛苦苦攒星星呢?
    祁苏害怕,他怕剧情的力量直接把北哥对他的感情一下子变没了怎么办?
    怎么办?没了北哥的他该怎么办?他能看着北哥和皇甫樱甜甜蜜蜜在一起吗?
    不行,不可能,祁苏光是想想这个场面就要发疯。
    北殷苍对祁苏的喜欢就像个意外,太梦幻了,梦幻得祁苏生怕下一秒,剧情就开始发力,这个美丽的泡沫就会被戳破。
    男女主会幸福的在一起,而他不过是个炮灰男配。
    祁苏是个小太阳,温暖,自信,不吝于给予别人最大的善意。
    但是小太阳面对大冰山的时候却有些自卑,冰山这么冰冷坚硬,凭什么能被他这么一个小小太阳融化呢?
    一曲结束,祁苏麻木的收回手,一切都像设定好的程序那样,起身,鞠躬,下台。
    祁苏觉得自己弹的一定糟糕极了。
    但是发挥得怎样他现在都无暇顾及。他摩挲着手机圆润的边角,愣是不敢摁亮屏幕,他怕,万一再弹出什么他接受不了的新闻,他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崩溃?
    “祁苏同学!你刚刚发挥得很好!进总决赛绝对没问题。”是李老师给他发的参赛邀请,国内决赛现场她自然也在。
    她眼角微红,像是刚哭过的样子,找到祁苏,给了他一个拥抱。
    “祁苏同学你的琴声都把我弄哭了。”李老师说,“爱情中的自卑,嫉妒,痛苦等等,表达得淋漓尽致,简直不像这个年纪的学生能表达出来的情感。祁苏同学,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和灵气的学生了!”
    祁苏怔着,麻木的想,原来别人听起来是这种感觉吗?
    可是他给这首曲子的命名,是《初恋》。
    比赛结果还要过段时间才出来,祁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是怎么到学校的,又是怎样在充满北殷苍气息的宿舍里度过一夜的。
    第二天,星期一,祁苏一睁开眼就打开手机,和北殷苍的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天晚上,昨晚北殷苍没回来,他便问他在干什么,一夜过去,北殷苍仍未回复。
    脑子混混沌沌,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晚上睡着了没有,麻木的到了教室,也没吃早餐,就一直怔怔的坐在自己位子上,等北哥来学校。
    一直到早上第一节课过去,北殷苍才风尘仆仆的出现,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身上还混杂着香水和浓郁的酒气。
    “北哥。”祁苏小声叫他。
    “苏苏。”北殷苍显然疲惫不堪,他摸了摸祁苏的脑袋,“好累,我睡一会儿。”
    “好。”祁苏心疼地点头,压下心中满腔疑惑和不安,看着北殷苍趴在桌子上,还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北哥很累了,还是等他睡醒了再问吧。祁苏安慰自己,不就是剧情的力量么?系统也说了,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一切未有定数。
    北哥对自己的好,不会这么容易被磨灭的。
    可是祁苏看着手机上依旧没有收到回复的聊天界面,又止不住的泄气。
    他还听到别的同学在谈论那条八卦新闻,她们说皇甫樱今天就没来教室,听说今早和北殷苍一起回来的,现在在宿舍补觉。
    中午到了,祁苏看向同桌的北哥,心烦意乱,赌气地不叫他,自己吃饭去了。
    “苍哥。”
    北殷苍睡得昏沉,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推他。
    “哈喽?苍哥?地球大爆炸啦您醒了没?”
    北殷苍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南宫飞白,睡眠不足导致的头疼让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怎么?”北殷苍眉头紧锁,声音也宛若含着冰碴。
    “地球大爆炸啦!”南宫飞白又重复了一遍,“你男朋友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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