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皇。”
    裴易临走前,瞥了一眼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裴琰,“若你依旧如此扶不上墙,那么孤宁可将大顼的江山交到外人的手上,也好过在你手中挥霍殆尽。”
    裴琰打了个寒颤,而后十分顺从地回答:“是,皇祖父。”
    因为大皇子涉嫌,邱戎作为众人所知的大皇子的亲信,为了避嫌,不再参与进使臣案件的调查中。所以,他已经赋闲在家有几天时间了。
    这皇帝吩咐他负责太上皇的安危,反倒是让他有事可做。
    邱戎领着几百西北军前去定远路上的宅子。
    这座宅子十分神秘,已经存在了五十多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修葺清理。但是却常年无人居住,小一辈的人都觉得这是一处鬼宅,只有很少人知道,这是太上皇在泽安唯一一处房产。
    像是为了怀念什么人。
    邱戎叩开了府门,是裴易亲自开的门。
    “末将见过太上皇。”
    他看了一眼邱戎身后浩浩荡荡几百人的队伍,说道:“人太多了,孤的小门小户容不下这么多人,留三十即可。你也留下,其余人都散去吧。”
    “末将遵命。”
    话是这么说,但是邱戎仍旧在府门外留了十五人一组的外巡人员,每一个时辰换一次班。毕竟是太上皇的安危,谨慎些总是没错。
    因着邱戎如今无事,所以他便贴身保护着裴易。
    这位年近古稀的太上皇,对他行军打仗的经历十分感兴趣,每日都要听一段关于他打仗的故事。显而易见的,裴易对于大顼朝这位年轻的将军十分欣赏。
    “孤听说,前几年叙儿将前镇北侯的府邸赏赐给了你?”
    “正是。”
    “那老贼别的本事没有,在府邸修建上还是有些眼光的,你住着应该舒坦。”
    “是,只不过末将多住在军营里,府邸也是这两年平静之后才住得多些。”
    “今天坐的也够久了,陪孤去街上走走散心。”
    “末将遵命。”
    定远路并非在东市西市区域之内,但是这条街道上却多有摊贩店铺,是个十分热闹的地方。
    邱戎也不知这里为何如此特殊,只是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是如此了。
    一行七八人行走在街道上。
    此时恰逢酉时,行人众多,小摊店铺的老板小二们就吆喝的异常热闹。
    看得多了,邱戎就忍不住开始向街道旁小摊上的小孩儿玩意伸出了手。
    裴易在一旁看着,笑问道:“邱小将军已经有孩子了?”
    邱戎拿着小玩意,笑着摇摇头,“尚未,不过拙荆已经怀有身孕了。算算日子,月末应该就要临盆。”
    “那孤就提前恭喜小将军喜得麟子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应该有二更。
    最近更新时间非常随意,但是还是努力保持日更。
    等过几天换了新工作+搬家之后,应该就能在固定时间更新了。
    五月,我一定可以!
    第44章 真相
    “多谢太上皇。”
    邱戎付了小玩意的钱后,两人继续向前走着。
    裴易问道:“你对这次的事情怎么看?”
    “大顼朝廷内确实有人与北夷勾结, 但那个人一定不是大殿下。”
    “哦?”
    “首先从动机上, 大殿下是大顼皇子,根本没有理由与敌国串通, 这不仅会惹一身麻烦,更会让自己失了民心。”
    “其次, 若是大皇子果真是与北夷串通之人,他也不需要亲自上阵毒杀乌格那, 完全可以派遣手下做这件事情。至少这样, 东窗事发时, 还能自我脱罪。”
    “那你觉得,会是谁栽赃老大。”
    “只要看, 大殿下倒台之后,谁获利最多。”
    “那就是老二了?”
    邱戎摇头, “尚不能确定究竟是二殿下直接授意, 还是他的党羽讨好之举。”
    太上皇又问道:“老大有资格当储君吗?”
    “论才智品性, 足够;论谋略抱负, 尚不足。况且最重要的一点,大殿下太过重情。过去的历史多次证明, 一个多情的帝王,他的江山总是短暂。”
    “是。此间事情无论处理得好与不好,都注定我大顼与北夷将重燃战火。到时,孤定要将他扔到战场上体验一回什么叫‘马革裹尸’,也好驱逐满脑子的儿女情长。”
    邱戎斟酌了片刻, 还是问道:“太上皇,末将有一事不明。”
    “问。”
    “为什么您和陛下从未考虑过二皇子?”
    裴易笑道:“身处高位的人,其实是最容易看清楚底下人动作的,裴瑀曾经做过什么,皇帝他一清二楚。还有这次的事情,皇帝为什么一直按住不动,他是在等真正的幕后黑手露出尾巴。”
    “至于另一个原因,孤不便告知你。除非皇帝哪天想要昭告天下,否则便一直是皇室内部秘密。”
    “末将明白了。”
    又过了几天,先前逃逸的膳房官员,被发现在了泽安城南的一处荒芜的民屋中,只不过被发现时,已经是一具尸体。
    在他的身侧,放有一封绝笔书。
    书中记载了他是如何受了裴琰的指示,详细地说明了自己是如何在乌格那的膳食中投毒。最终因为良心发现,觉得自己是叛国贼而以死谢罪。信中还记录了大皇子贿赂他的珠宝藏在了何处。
    差役们前往绝笔书中提到的地址,果然在那里发现了藏匿的珠宝。且款式品种均为供奉给大皇子寝殿的珠宝。
    当三司使带着这些物证找上裴琰时,裴琰说道:“前日里我宫中确实丢了一批珠宝,负责府库的管事曾与我说过,可能是宫里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偷走了。”
    于是他们又找来府库管事,然而管事却说,“殿下前些日子,每天都会到库中领走一些珠宝,并且告知小的,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被宫里的下人顺走了。”
    裴琰怒道:“你!”
    正在这时,全城搜寻‘齐听语’的差役们也前来汇报,说在大皇子名下一处府邸中逮捕到了准备逃走的女犯,现已押至刑部衙门。
    主审的官员说道:“有劳大皇子跟我们走一趟刑部衙门吧,大殿下。”
    此时的裴琰终于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无可抵抗的局势了。
    他跟着众人来到刑部衙门,大堂之上,人证物证具在,裴琰最终被指认为北夷使臣遇害案的最终凶手。
    三司使将这一结果秉明皇帝之后,皇帝也只能将裴琰关入刑部大牢,等最终定案后,宣判他的罪名。
    三月初,在经过数日朝堂上激烈的争议之后,终于定下了裴琰最终的惩罚条例。
    然而就在即将宣判的前两日,意外,又一次发生了。
    大皇子宫中,那名指认裴琰贿赂官员的管事被发现死在了泽安城郊的官道旁。看着地面痕迹,是从某一处偏僻的所在被人重伤后爬到了官道附近。
    勘察尸首的差役们通过分析死者留下的讯息,找到了死者藏在自己屋内的书信与信物,上中记载了鸿胪寺一位官员花重金指示他栽赃大皇子的经过。而那信物便是他与那名官员私下会面的凭证。
    局面猛然发生了转折,所有人都慎而又慎地再次勘察检验。
    而在这时,那名跟着使团偷偷潜入泽安的北夷五皇子,也被发现死在了馆驿之中。这让本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为棘手。
    此时二皇子寝宫中,一名金吾卫左郎将正跪在殿中。
    裴瑀垂眸看着下跪之人,“你说想为本皇子立功,所以我遣你去与五皇子商议要事。谁知你的脾气竟然暴躁到如此程度,借着酒劲就杀死了北夷皇子。早知你如此成事不足,我就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是属下失职,还请殿下救我!”
    “你已经犯了错,我为什么要救你?”
    “若殿下救了属下,属下这条命就属于殿下,将来必为殿下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好吧好吧,我想想办法,你先下去吧。”
    “多谢殿下,属下告退!”
    那人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面带喜色地离开了。
    身后裴瑀无趣地扔掉了手里的毛笔,“蠢货啊,要的就是你的暴躁易怒,至于你的生死,和我有关么?”
    十五天后,三司查明了这次案件的所有来龙去脉。
    这是一起二皇子裴瑀的党羽为了陷害大皇子而做出的一系列阴谋,最终查明的那名鸿胪寺的高官与金吾卫左郎将,都与金吾卫左卫大将军宗径寒关系密切。
    这天,裴瑀跌跌撞撞地跑到宗径寒的府上。
    他很少主动来找宗径寒,故而见到裴瑀时,他十分惊讶。
    “小瑀,你怎么来了?”
    裴瑀扑通跪在宗径寒面前,抓住对方的双腿,痛哭流涕地说道:“寒叔,救救我,救救我……他们,他们快要查到我的头上了……”
    宗径寒看着对方如此模样,急忙扶着他的肩,“慢慢说,寒叔在听。”
    “他们查到了鸿胪寺内我的党羽,还金吾卫左郎将也被发现和我有关……寒叔从来都那么疼爱我,一定……一定……”
    “一定什么?”宗径寒焦急地问道。
    只见裴瑀猛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臂,抬起头来,那双浸着泪水、尚在泛红的双眼中射出狠辣绝情的目光,“一定会代我而死的吧。”
    宗径寒万没想到会听见裴瑀说出这样的话,他立即愣在当场。
    正在此时,搜查到宗径寒府上的差役们已经从府门进入,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一瞬间,裴瑀又变回刚刚可怜模样:“寒叔,你为什么要为我这么做?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搭进去?”
    宗径寒苦笑,“小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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