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默睡得早也起得很早,今天有和导师的例会,想到要见杨教授就忍不住心里犯怵。正瞎紧张着,杨教授的宝贝儿子大摇大摆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他就过来一个熊抱,毛绒绒的脑袋蹭在他脖子边上,迷迷糊糊道:“那么早?有课么?”
    朗默更紧张了:“我早上要参加杨教授的例会。”
    “哦。”杨逸啄了一口朗默的脸,尾音拉长,“我爸啊——”
    朗默不太愿意聊这个话题,他推了下挂在自己身上的大狼狗,又伸手抚了抚对方睡到炸毛的头发:“快去洗一洗,我刚买了早饭还热的。”
    杨逸嗯了一声,到盥洗室去刷牙,刷到一半他探头看了眼客厅,朗默正把豆浆倒在碗里,边上的盘子上放了几个牛肉煎包,这家店的煎包非常好吃,店面开了十多年,每天早上都要排长队才能买到,经常好不容易等到一锅出炉,前面2个老阿姨一人15个梭哈一锅,大家只能毫无抵抗力地抱怨几句再伸长脖子等下一锅。他带朗默路过的时候曾经提过这家店,但因为排队太久所以他搬来那么长时间也只尝到过两次。
    客厅没有开空调,老房子的窗被西北风吹得吱吱呀呀响。朗默穿着一件高领厚毛衣站在桌子前,手指有些泛红,不知道是不是冻得。这个房子杨逸租了1年多,他对物质没有太多追求,搬出来反而觉得一个人还挺自在。但直到朗默也住进来以后,他才猛然觉得房子太旧了,卧室也小了,冰箱制冷不好了,连空调都打不暖房间了。朗默应该住在一个从早晨开始就能照到满满阳光的房子里,有地暖,有落地窗,房间要足够大,还要有个花园种满他觉得很可爱的熊童子。
    “我爸说上次请你到我家来你拒绝了。”杨逸冲着朗默背影说的时候还咬着牙刷满嘴白色泡沫。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但他想说,就说了,“不给老爷子面子,那我请你去我家做客,去不去?”
    朗默的背僵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杨教授和你说了?”
    “是啊,回来和我妈抱怨半天,说什么去美国一年都和他生疏了。”杨逸吐掉嘴里的泡沫,漱了漱口,打开水龙头把整个脑袋放在水下,唰唰冲了几下顺便抹了把脸。
    放在平时朗默又要提醒他小心感冒,可今天朗默却什么都没说,他想着杨逸刚才说的事,犹豫再三,终于呐呐地开口:“你家……还是算了吧,我不去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杨逸扯了一块毛巾擦完湿漉漉的头又擦了擦脸,洗漱完毕完到餐桌旁坐下,看着还站在原地不动的朗默:“别瞎想了,坐下来吃饭。其实我爸妈早就知道了。”
    “啊?”朗默瞪大眼睛,好像听到了难以理解的话,他似乎知道杨逸在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见杨逸优哉游哉开始吃牛肉煎包似乎不准备再说了,忍不住追问:“你说他们知道了,到底知道什么?”
    杨逸一口咬掉半个煎包,嘴巴塞得鼓鼓囊囊,是这个味道了,咸鲜带着微微的咖喱辣,汤汁饱满,皮薄底脆。他咽下去,又喝了口豆浆,见朗默人都要凑到跟前了,才伸手点了下他的鼻尖,笑着说:“还能是什么,你那么聪明猜不到吗?”
    “我猜不到,快说啊。”朗默抓住眼前的手指,紧张中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杨逸没办法,只得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字一句道:“我很早就告诉他们我喜欢你要和你在一起,在一起以后他们也很快知道了,毕竟学校里到处都是他俩的眼线。最开始可能的确不太能接受吧,但后来应该也想通了,谁让你那么讨他俩喜欢呢。”
    朗默松开手,捏了捏发热的耳垂,有些害羞,但巨大的快乐席卷而来,他眼睛亮晶晶弯成好看的弧线,忍不住雀跃,“他们没有讨厌我,是吗?”
    “为什么要讨厌你,被我喜欢是件很糟的事吗?”杨逸皱眉。
    朗默笑了起来,整个人瞬间容光焕发:“是件特别幸运的事!”
    杨逸也忍不住笑了笑:“交代完了,现在可以吃饭了吗?”说完他把盘子向朗默推了过去,“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刚坐下吃了两口,朗默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放下筷子,忧心忡忡道:“可是我哥哥的事他们还不知道……”
    杨逸喝豆浆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端起碗继续喝,直到喝完他抽了张纸巾擦嘴。然后抬眼就见朗默一直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眼巴巴看着他。
    “他们也知道,一年多前你走的时候,李清仪跑我家告诉他们的。”
    “那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吧?他为什么还要跑去说我的事?”朗默很难理解李清仪的这个举动。
    杨逸摸摸鼻子,又清了清嗓子:“因为那时候,咳,我一定要去美国。他们让我毕业以后再去,我不同意。闹翻天的时候他来了,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我爸让我冷静些想清楚,我就滚出来冷静了。”
    说完自觉有些丢人,酷哥人设不应该如此。杨逸左顾右盼就是不看朗默,可等了会没听见对方有什么反应,刚忍不住抬眼想看看,就感到一只微凉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从额角抚到脸颊再到下巴,轻之又轻,重之又重。
    他听到朗默说:“杨逸,我回来是对的吧。”
    “我没说过吗?”杨逸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谢谢你回来,让我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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