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若初客气答道:“是的, 尊敬的族长大人。我们知道彩凤部是这一代最强大的部落,找到你们,我们就不必找其他人交易了。”
    恭维的话谁都爱听, 而且是带着这么多盐来交易的客人。
    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了闵七,他负责洽商要换的东西。符若初并不关心,这买卖亏了也无所谓,她图谋的是个商路,以及与彩凤部的关系。
    所古图又问道:“听说你们这几天经常出入洞中地下暗河,是为了什么?”
    银铃翻译完又补充道:“你们是不是在找通往巴蜀的秘密道路?”
    “没错,我们行商的自然是希望能有更方便的交通。听闻古时这里有一条商路是能够穿过大山,山的另一边就是巴蜀之地了。”符若初坦言承认,“但是山洞中的暗河中途遇到了断崖跌落,那条路似乎走不通了。”
    银铃对俊秀斯文的男子是少有抵抗力的,而且族中其他人汉话都不如她。她便大着胆子继续聊天:“那条地下暗河里还有吃人的鱼,你们居然敢去?你们还发现了瀑布那里?”
    “是啊,看来你也去过。你还知道什么,我们可以交换秘密?”符若初上一世知道银铃单纯率真,这时候的银铃更年轻,也更容易轻信别人。
    “你们除了盐,还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银铃果然眨了眨眼睛,很感兴趣的样子。
    “你看上什么了,如果我们现在没有,可以帮你去找找啊。”对付这种女孩子,符若初还是很有一套的。
    银铃的哥哥看到妹妹一直围着那个俊俏的汉人少年打转,心中很是不满,正欲上前打断,却被孟如川拦住了。
    银铃可是亲身体验过那个看似文弱的少年厉害的功夫,唯恐哥哥吃亏,赶紧过去,解释道:“哥,他们除了卖盐,还是来打听那条暗河商路的。万一他们真的有本事,能恢复商路,对我们彩凤部落不是大为有利么?”
    两人嘀嘀咕咕又说了一阵,哥哥被银铃说服了。
    银铃大大方方说道:“其实,真正的商路并不是那条有瀑布的暗河。那里瀑布落差太大,根本无法行船。”
    孟如川当时是将洞中三条岔路都摸过的,不免好奇道:“如果不是暗河那条路,难道是另一处毒障弥漫的路么?”
    银铃点点头:“是中间那条路,看起来毒障弥漫,里面还有毒虫。但是我们宅子里的老祭司说,走过那段狭窄的向下的甬道之后,就是宽阔平整的坦途。那条路最终是通到瀑布下面的暗河,再那里换成舟船,行出几里,便可以出山到巴蜀的地界。”
    符若初没想到银铃这么简单就说出了秘密,不过毒障和毒虫显然都不是好对付的。而且对方一定有所求,才肯讲出来:“你要我们做什么?”
    “我们彩凤部也想打通那段商路,不过几十年前有一场地震过后,毒虫和毒障便滋生出来,我们也没办法通过。巴蜀那边据说出口也有了问题,好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出口封闭了。我们不敢贸然过去。你们看起来身手敏捷,又是来寻商路的,我们不妨结伴去闯一下。事成后,你们的商队从这里过,我们都不收过路费,怎么样?”
    “好。”符若初答应的爽快。
    南蛮看起来野蛮落后,不过最重承诺。如果他们也想疏通商路,大家一起努力,事成后共享利益,还能增进友情,有何不可?
    有了这样的合作预期,所古图等人邀请符若初他们去了彩凤部的寨子里,一起庆贺。盐是好盐,寨子里自己酿的猴儿酒也是好酒。
    大家围着篝火唱唱跳跳,吃吃喝喝,与山外世界的尔虞我诈截然不同。
    孟如川觉得公子初很神,明明没有来过南蛮之地,不懂得南蛮的语言,却为何好似一眼就看穿了银铃的性情,也好像很了解彩凤部。
    “公子,银铃姑娘似乎对你有意思,刚才频频给你敬酒。”孟如川提醒了一句。
    符若初说:“大约是我年幼和善?她看你的眼神才不正呢。”
    孟如川窘迫道:“怎么会?公子您才是我们的首领,而银铃是族长的女儿,肯定眼里也只有公子。”
    “他们南蛮人更崇尚力量,我与你打个赌,一会儿宴会结束,银铃大概会将你请去她的帐篷里过夜。”符若初面不改色的说,“我还小,她们看不上的。倒是你长得俊,武功又好……看起来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很好欺负的样子。”
    正说话间,果然见两个穿的清凉的部落女子凑过来,看样子是想对孟如川发出邀请。
    孟如川视而不见态度冷淡,并不理会。
    这时银铃也过来了,大咧咧将那两个姑娘赶走,拿着酒壶坐在了符若初与孟如川之间,左看右看,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孟如川身上:“会说我们语言的这位小哥哥,你长的真好看,晚上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孟如川大惊失色:“银铃姑娘,你……”
    “我是族长的女儿,若不想外嫁,就要生下强壮的继承人。我看你长的好,功夫也好。与你生个孩子,将来一定能成为我们彩凤部的勇士。”银铃丝毫没有中原少女谈起男女之事的羞涩,而是那样天经地义,本该如此的坦诚。
    符若初心内忽然有一点酸,嘴上也别扭的说道:“还以为银铃姑娘会选我,居然看上了他。你可知道,他只是我的奴隶。”
    “他居然是你的奴隶?”银铃好奇的再次打量孟如川,“我们寨子里的奴隶都是用锁链拴在畜棚里的,你们汉人好像对奴隶也不是这么好吧?”
    “我的确是官奴,卖身契在主人手上。”孟如川认真的回答,“公子初就是我的主人,所以,如果你选我,需要经过他的同意。”
    银铃惊讶万分,随即又说道:“公子初,既然他是你的奴隶,那能否将他卖给我?我知道你们汉人奴隶是能买卖的。”
    符若初笑了,正色拒绝道:“银铃姑娘,我不同意,也不想将他卖给你。”
    银铃撅嘴表示不满,还诱惑孟如川道:“只要你跟了我,部落里漂亮姑娘随便你挑选,每天晚上都有姑娘陪你,你只用为我们部落生出一大堆健康的孩子就行。”
    孟如川心中苦笑,此等艳福还真是消受不起,不免求助的望着公子初。
    符若初使出杀手锏,一本正经的说瞎话道:“他啊,还真不行,他并不喜欢女人。”
    孟如川忙不迭点头。
    银铃这才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早说啊,你们中原的男人真是的,放着好好的女人不喜欢,总有那么多古怪。”
    符若初略有几分愧疚,赶紧推销队伍里的其他人:“我们这些人里基本都是会武功的,你看我的得力‘管家’闵七,还有那几个护卫,人高马大武艺高强,身体也特别棒。”
    于是闵七以及几个护卫,在篝火晚会后都被部落中的女人拉去了帐篷里。影十三暗中庆幸自己是隐匿身形藏在暗处,否则估计也被公子卖了。
    篝火之中掺杂了助兴的药,自酿的美酒也让人精神兴奋飘飘欲仙,闵七他们得了符若初的默许,稍微放纵一晚,倒也无妨。
    只是宴会结束的时候,符若初和孟如川成了被剩下的两个,无人理睬。符若初是年纪小,人家熟女看不上,孟如川居然是不喜欢女人的,让人空欢喜,避之不及了。
    “如川,对不起刚才那么编排你。”符若初道歉的时候一点诚意都没有。
    孟如川却不知为何,只觉的很开心:“公子是舍不得我,怕那些如狼似虎的南蛮女人将我给吃了?那长夜寂寞,今晚可如何过呢?”
    “陪我一起,看星星?”符若初说完这句,抬头一看,发现周遭都是茂密高耸的树木,树冠遮天蔽日,他们在的地方虽然是宅子里一片空场,不过能望见的天空也就是头顶上那么一小片,宛如井底观天。
    “好啊。”孟如川忽然拉起了符若初,飞身一跃,上到一棵大树上,几个起落,就攀上了树顶。
    在这里,往下看寨子的竹屋变得像小盒子一样小,篝火星星点点,越发不真切了。而往天上看,枝叶逐渐稀疏,天幕开阔,星河流淌,比在地面上看的时候,视野变大了许多。
    符若初与他肩并肩手挽手,站在粗壮的横枝上,她却不看天,而是扭脸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醉话,她说:“真好看。”
    “?”
    “你的眼睛,比星光璀璨。真好看。”符若初的语气又甜又腻。
    山风刮过,树枝摇曳。符若初假装站不稳,一下子搂紧了他的腰,趁他错愕之际,一不做二不休,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第55章 回到越州
    下一刻, 孟如川也慌张的站立不稳,一脚踏空,整个人往树下掉去。
    好在他轻功不弱, 下坠的过程中很快就找到了平衡,下意识的揽住公子初的腰,飘然落地。可公子初醉眼迷离,咬在他的唇上,就是不放开。
    他刚要挣扎, 公子初就变本加厉, 直接将他推倒在地。
    于是他便不挣扎了,躺平,任凭予取予求。
    符若初其实没有喝醉, 她就是假借发酒疯,占他便宜。没想到他居然从了?反抗了一下下就放弃了,除了坠下大树的时候那一刻的慌乱,而后都顺从乖巧的要死。
    她几乎就要忍不住,对他进行更多的“欺负”,却终于还是在窒息之中, 找到了理智,放开了他。从他的身上站起来。
    望着他紧闭的双眼, 颤抖的睫毛,规规矩矩躺平的姿势,她并不餍足,她还想索求更多。然而晋江脖子以下不能描写, 面临被锁文的恐惧,她再一次深吸一口气,扭头跑了!
    公子初居然就那样跑了?孟如川被咬的有些红肿的嘴唇火辣辣的痛, 脑子里一团乱,如梦似幻,倒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迷迷糊糊的,躺平了不想起来,也没有勇气去追。除了嘴唇之外,他身上也如发烧一样哪里都滚烫。他恨不得立刻脱了所有衣裳。
    可是他强迫自己就那么躺着,让碎石隔着衣服咯痛脊背。让他能更快一些清醒过来。
    十九年来,他从没有主动亲吻过任何人,也没有被人主动亲过。幼时,婉婷也不会像其他母亲那样亲吻孩子,他记事早,两三岁时的记忆至今都有。那时候他还以为是他不够乖,不够好,婉婷才不与他亲昵。婉婷也不允许服侍的下人们对他太亲近。
    他一直习惯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除了公子初。其他人的靠近都会让他不适。
    也只有公子初,让他能体会到全然不同的,炙热的渴望。渴望贴的更紧,水乳交融,再不分离。
    直到天亮,公子初都没有再回来。孟如川的身体也终于恢复如常,脑子里的杂念经过一夜的冷静,似乎全然被压制在了最隐秘的角落。再见到其他熟人的时候,他依然是偏偏公子不染纤尘的模样,他们不会知道他曾经那些亵渎放浪的想法。
    唯有嘴唇的红肿并不是那么快就能消退。
    闵七早上赤着背晾着一身“草莓”印,撞到了溪水边洗脸的孟如川。他耀武扬威显示了一把自己强健的肌肉,还好心问:“小孟,你的嘴怎么肿了,被虫子咬了?”
    孟如川睁眼说瞎话,点头称是。
    “公子没给你也安排几个美女?”闵七继续挑衅。
    孟如川淡然道:“昨晚上公子当众说我不喜女色,所以我一个人在地上躺了一夜。也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咬了。”
    闵七听后大为同情。
    躲在暗处的符若初狠狠的想,早知道就不只是咬他嘴唇了!还好她的嘴唇肿的不明显,否则让闵七发现了再问起来,那她该如何解释,也说被虫子咬了?
    接下来数日,彩凤部派了十名精壮青年,外加银铃一起,与符若初的人共同开拓洞中商路。孟如川召集的婉婷旧部也陆续赶到。其中有擅长机关之术的,也有会破解毒瘴驱散毒虫的,还有那对水貂也派上了用场,暗河汹涌,食人鱼时常出没,准备完全依然凶险重重。
    总之大家齐心合力,分工合作,制药的、开路的、破机关的,终于算是将地下暗河走通,一直到十几里之外,几乎是山的那一边了。
    可惜这原本的出口坍塌严重。虽然没有什么厉害的机关,只是乱石碎土,也还需要人力开凿整理。这就不是几天功夫能弄好的了。
    符若初当机立断,留下闵七协助,以彩凤部的人为主力,继续开凿最后这段。其余人都随她先回去越州城内,免得她消失太久,让江咏歌不放心。
    临走之前,她单独找了银铃。
    光天化日之下,寨子里的广场上,两人肩并肩坐着,不像是一对男女情侣,更像是姐弟话别,也没有那么多避讳。
    银铃问:“公子初,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呢?”
    “我是北燕人,不是南昭人,将来经商也可能只是手下来。”
    “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和孟郎么?”银铃对孟如川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死心的。
    “有缘自然会见到。”符若初好奇道,“你也不一定非要在寨子里等啊,你汉话说的好,将来开通了商路,你去巴蜀那边做买卖,给寨子里带来更多的利益不是更好么?”
    “我父亲说,女孩子终究要嫁人的。他想将我嫁到别的部落,可是我说,我喜欢干净斯文长得好看武艺高强的汉人,我才不要嫁到别的部落。”银铃一点都不隐瞒自己的心思。
    符若初笑道:“那你在越州或者去巴蜀找一找,抓一个看着顺眼的回来给你做压寨夫婿怎么样?”
    一句戏言却被银铃当了真,她点点头十分赞同:“你说的太对了。天下这么大,汉人那么多,我要仔细挑一挑,肯定有比你和孟郎长得好,又愿意和我过日子的。”
    符若初满嘴鼓励,心内却想,那条直通巴蜀的商路开通之后,彩凤部光是收过路费估计就能大赚一笔,如果会经商积累财富,改善部族的生活条件,说不定很快就能称霸一方,成为南蛮之首。
    这一世的银铃,未必需要远嫁到京城,给新帝当妃子来巩固部落的威信。她或许真能找到喜欢的男人,愿意与她双宿双飞,一起留在越州这边经营部落。
    那样才符合她天真纯粹的性情,而不是在杭城幽深的后宫内消磨年华。
    希望,一切真能如她所愿。
    江咏歌直到看见公子初带着孟如川全须全尾的从山中游猎归来,才算踏实下来。
    “你们这是去哪里浪了?一个月都杳无音信的。”江咏歌劈头盖脸的一顿埋怨,语气简直就像是深闺怨妇,盼来盼去终于盼到外出的丈夫归来。
    符若初不以为然道:“我们误入了南蛮彩凤部的领地,还好我能言善辩长得好,带去的人也都个个精壮俊美,彩凤部的姑娘们很是喜欢。我们这才能安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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