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决眼眶微热,站在洛玉殿之处,一双湛黑的眼睛,就那样望着他。
    他们之间,曾经跨越了万水千山,经过了生离死别,有过多少不舍分别,就有过多少缱绻想念。
    凤衍看着她,听着那盘绕在耳边的声音,眉眼也越发的温柔,似是也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他这一生杀伐果决,屠尽不知多少人命,可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像是被某种神奇的力量牵引,相互吸引,相互依赖,相互倾心。
    所谓的一见钟情,大约便是等待了,许多辈子的命中注定。
    他这一生,念念不忘的,始终,只是她一人罢了。
    乐声激荡,像极了他们之间,曾经艰辛渡过的漫长岁月。
    凤衍忽然失笑。
    当初,她不过才是一个奶娃娃,却有胆子,一手拽住他的衣衫,直接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那些神袛都以为他会生气,会不满她的这般逾矩,可谁也不知,他当时心里骤然翻起的喜悦。
    不过是一个奶娃娃,他怎么看怎么欢喜,心想着一定要把这丫头给养大,教养为妻,后来他想,那大抵就是一见钟情了吧。
    长大了些,她说:总有一天,我会亲自走到你面前,站在与你并肩的位置,和你一同笑看天下。
    他知道她可以做到,纵然这一路艰辛。
    后来,她的确是站在太阴神殿的最高处,俯瞰众生,可身上,也背负着无尽责任,她当年终究是没有舍弃他,将一切都压在了他身上。
    那些年里,他生不如死,而在修复元神当中的她,同样是生不如死,幸好他们都坚持了下来。
    而今天,她终于兑现她的承诺。
    一身红衣,尊贵绝世,缓步而来。
    离决双手交叠在身前,这一身嫁衣看着十分繁复,但是却很轻,穿着很舒服。
    云锦红妆双层广绫大袖衫,袖边绣着太古界的符文,尾裙边缘滚着寸许金丝,镶嵌着极小颗却极为珍贵的七彩玉石,行走时簌簌有声。
    那纹路一顺蔓延而下,一直坠到地上,延顺到身后的大摆,随着她的走动,身后那凤凰似乎便要展翅飞翔一般。
    她一头乌发此时尽数挽起,那凤冠扣住发髻,只觉光彩夺目,那凤凰嘴中含着一颗珠子,连着细细雕就的金丝,一抹水珠一般的透彻晶亮的菱形红色玉石,坠下悬在额头。
    金丝垂下绞成的流苏,镂金错彩明亮璀璨的头饰,只映得她肌肤欺霜赛雪,眸似点漆,眉目如画,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人一般。
    然而那走动间,眉宇之间流动的动人气韵,却又不是画作可以刻画一二的。
    只有亲眼看到,才知这女子,究竟是何等人间尤物。
    两边是齐齐跪下的太古界神袛,那乐声激荡起伏,似乎能看到无数激烈厮杀的场景。
    众人心神一凛,总算是听出一点门道来。
    不少人都偷偷回头,看着那独自站在洛玉殿外的颀长挺拔身影。
    那一身红衣烈烈,竟似乎衬得他素来清贵冷清的容颜之上,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温柔。
    而此时,他的眼底,只有一人身影。
    那道声音,轻轻柔柔地落了下来:“阿离,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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