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前,一路红妆,直直延伸到离决所在的洛玉殿。
    道路两边,早已经站满了神袛,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洛玉殿之前。
    凤衍站在离决身边,而离决转过身去,双膝跪地:“多谢父神母神,养育之恩。”
    然而就在此时,凤衍竟也忽然一掀衣摆,在离决身边跪下。
    众人皆是一惊。
    离决虽然是太阴幽荧转世,可如今为离决,是曼殊和陵霄之女,是太古界少神,跪拜曼殊和陵霄,乃是天经地义。
    但凤衍如此身份,怎么说还是有些——
    然而凤衍似乎并不在意,一字一句道:“得君珍宝,凤衍此生,必定珍而重之。”
    “如此便好。”陵霄低声一笑,抬手将凤衍和离决,都扶了起来。
    凤衍看向离决:“阿离。”
    他在等她,把手给他。
    没有人知道,这一天凤衍等了多久。
    而这一刻,他又期待了多久。
    他在等她,将此生交付。
    离决伸出手,与他十指交握。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让人熨帖安心的力量。
    从此后,可为她遮蔽风雨,可许她平安喜乐。
    凤衍看着掌中纤细柔软的手,绯色唇角勾起,他一笑,似乎天地万物,也为之褪色,他自己独独揽去万千风华。
    他转过身,握紧离决的手,向銮驾走去。
    天空之上,上古凤凰和上古神龙盘旋,发出一道道清鸣。
    每一步,离决都走得很是安心。
    她的脑海之中,不断回想起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
    到最后,尽数化为对这个男人的深爱和眷恋。
    到了天外天之后,需要稍等片刻才能正式举办婚礼,因为新娘需要从天外天界门,走到浮川宫,可凤衍,却在那里早早地等着。
    在銮驾到了之后,他就站在前面不远处,几乎堪称纡尊降贵。
    整个天外天,每一处,都是他精心布置,所有的细节都严格控制,务必做到举世无双。
    她身前,是那个决心相守一生的男人,身后,是万千跪伏的众人。
    那缥缈的乐声,逐渐平息。
    而离决,也终于逐渐走到了那九层台阶之前。
    天外天神袛见到她来,通通跪地相迎。
    这世上,唯有太阴幽荧这样的女子,不言语,不动作,只是一个眼神,便让人心生臣服。
    两人之间,只剩下九层台阶。
    而后,一道琴音,忽然拔高,如同流水从高山飞溅而下,荡涤山谷,又像是林风簌簌,垂落树上的积雪。
    一时间,整个天外天,都似乎被这琴音掌控,听着这般声音,便似乎心生平静,莫名的生出一股喜悦之感。
    这缠绵悱恻却又祥和平静的声调,只能让人想到,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
    比如此刻,等待已久的他的温柔眸光,比如此时,她红唇弯起的动人弧度。
    烛照和曼殊等人,也都在那里看着,脸上具是笑意。
    看着这一幕,丹朱那双凤眸里满是波光,打开骨扇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但那眼里的笑意,却是几乎溢出来:“啧,真幸福。”
    重兮眼睛晶亮,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那当然了,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凤衍帝神肯定早就想着这一天了!不过,他们也真是不容易!”
    丹朱笑笑,合上骨扇敲了她脑袋一下:“看你那没出息样,回头你要是出嫁了,你们家虞曜不也是如此嘛,用不着羡慕别人。”
    重兮下意识要动手,看到丹朱笑得欢畅,这才想起今天是不宜出手,忍了忍道:“回头再跟你算账!”
    虞欢和梵音在一旁也笑起来:“就是,这样的大婚,是个女人都得动心。”
    梵音眨眨眼:“重兮,将来你嫁人,一定也要风风光光哒!”
    “那是自然。”重兮下意识地看向虞曜,两个人的视线对上,相视一笑。
    九层台阶。
    离决抬脚,迈上第一层。
    这一刻,她曾经想过许多许多次,每次生死边缘的时候,总是会想到这些。
    今天,终于算是得偿所愿了。
    凤衍看着她,清隽的容颜之上,是从未给其他人看到过的温柔。
    漫天红色花瓣,忽然飘扬落下。
    天音钟,嗡然响起!
    天外天西南方向,忽然飞起一簇烟火,炸开漫天绚丽!
    而后,从那西南方向,忽然亮起一串灯火。
    此时天色正好,但是那火光依然明亮,在这样瞩目的时候,更是格外显眼。
    离决微微一愣,脚下的动作却是没停,继续踏上第二层。
    天音钟再度响起!
    东北方向,再度飞起一捧烟火。
    整个天空,都似乎映出彩色!
    这一次,依然是迅速点亮的灯火,一路蔓延而来,直直抵达浮川宫,点燃通往浮川宫的八条道路之上的琉璃灯。
    意味着,最高等级的仪式!
    离决忽然心头一软,眼底却一阵温热。
    随着她的动作,整个天外天,迅速被点亮!
    满界灯火辉光,送她举世荣光!
    踏上第八层的时候,天外天之中,数只七彩神凤和神龙,在天空之上来回盘旋,纷纷俯首,冲着那个一身红衣女子,俯首称臣!
    凤衍却是已经伸出手。
    “阿离。”
    他的手掌白皙,骨节分明,此时正在她眼前:“你终于来了。”
    离决看着那只手,曾为她遮蔽此生颠沛流离,曾为她抵挡无数****,曾给过她毕生所求之温暖。
    而此时,他更是想要接手她所有接下来的时光,给她一个繁荣幸福的未来。
    她眼底忽然涌出泪,唇边却绽开一抹璀璨笑意,而后伸出手。
    若我曾经有过运气这种东西,必定都用来遇见你。
    万千灯火映在他眸中,几乎盛开一生的繁花似锦。
    凤衍看着她,伸出手,等着她将自己交付于他。
    他的手心微微冒汗,心脏热烈的跳动,等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以至于纵然淡定从容如凤衍,此时,也终于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但是更多的,却是无限期盼。
    从此后,一生……
    相拥的两道人影,仿佛成为天地之间,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浓烈到极致的颜色,在此时,相互缠抱,紧紧相靠,仿佛并蒂双生,几乎彼此融合。
    所有的景色,在此时,都尽数褪去了色彩一般,成为了两人的陪衬。
    而这一幕,也成了在场所有人,无法忘却的最美画面。
    太古历,九百五百八十七万六千四百一十年,六月初一。
    古神凤衍同太古界少神离决大婚,四海同庆,天地共贺,八大古神齐聚,乃举世无双之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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