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巨大的悲痛淹没了无尽的欲望,她再也控制不住伏在床上痛哭起来。
    桑朵走入殿内刚好听到梁竹音的哭声,心疼地哄着她:“姐姐,陛下说了要严惩狗王爷,你别哭了!”
    她方才与衣衫不整的萧绎棠擦肩而过,鉴于他方才在两仪殿的表现,敬他是条汉子,唤了一声:“殿下。”
    谁知他好似行尸走肉般恍若未闻,不知去了哪里。
    桑朵看着梁竹音衣衫不整的样子,焦急地扶起她:“是不是太子方才欺负了你?”
    当了太子与王爷就了不起么,她忍不住怒从中来,“萧家人都如此可恨么!”
    梁竹音见她又出口狂言,急忙摇头,费力说道:“公主,臣想回命妇院,麻烦您让外面的宫人唤阿蕴前来。”
    如今萧绎棠生气离去,她又怎能在寝殿里安然高卧。
    桑朵一把将她拉起,背了起来:“唤人那样麻烦,我又不是背不动。”走至殿门前看着小路子命道:“把你衣服脱了!”
    小路子吓得后退一步,“奴婢是太监……”
    “你想太多!我只要你的衣服,为姐姐披上。”桑朵白了他一眼。
    小路子嗨了一声,“奴婢去衣架上拿一件殿下的披风。”
    “不许拿!谁穿他衣服,你快脱,别废话!”桑朵一双圆圆的眼睛,铜铃似地瞪着他。
    梁竹音都看不下去了,“公主,您放臣下来……”
    小路子叹了一口气,惹不起眼前这位姑奶奶,只得宽衣解带,将衣袍脱了披在梁竹音身上。
    看着公主背着他家梁大人离开,这才想起,如果殿下知晓梁大人被接走……
    “三喜,你瞧着殿下去了哪里?”
    “像是太医院的方向。”三喜摸了摸头,“师父,殿下今日像是心情不佳的样子,我这次猜对了么?”
    小路子哼了一声,“你总算长了点心。”
    *
    桑朵将梁竹音放倒,红着眼看着她强忍着痛楚周身颤抖的模样,鼻音浓重地说:“姐姐,你为了救我,不惜损伤自己名誉,还被狗太子嫌弃,我拿什么报答你!”
    梁竹音听她这般说,却无法解释。
    方才也只是将计就计,归根结底还是要为殿下铺路。愧疚之下,她拉住桑朵的手:“臣有不得已之处,有些事不便告诉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你别乱想,我知你不会害我。”桑朵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也不知那狗王爷给她服的什么药,“我去让人给你找个巫医。”
    梁竹音伸手费力拉住了她,“不要去!”她摇了摇头,“这不是病,基本无药可解,忍一忍就过去了。公主请回罢,臣着实也没力气再说话……”
    桑朵见她咬着衣袖的样子很是可怜,却也知晓自己在这里毫无效用。
    可是她心里藏着这样的多的事情,早已不堪重负,只想找个人不吐不快。
    阿裴……
    只有他知晓这些事,找他在合适不过。
    不知为何,想到他就会生出毫无理由的信任之心。
    桑朵为梁竹音盖好被子,还是命人将阿蕴唤来服侍她。
    自己则飞快地跑向了詹事院。
    “裴大人?”桑朵在一众绿色官服中四处睃巡着熟悉的身影,却并未找见。
    一名黄门内侍好心提醒她,“公主,裴大人像是去出恭去了。”
    众人见这东羌公主竟然直接上属衙来找裴玠,纷纷开始窃窃私语。再听小黄门的一番话,殿内传出了几声轻笑。
    桑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说这么清楚干嘛,就说马上回来就是了。我去殿外等,让他过来找我。”说罢迈出了殿外,不愿与那些酸腐之人同处一室。
    一炷香后,就在她等得不耐烦时,终于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
    自从上次醉酒一别,还是第一次见面。
    桑朵抱胸托腮,看着裴玠那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面容,有些怀念他醉酒后的样子。
    裴玠被她盯得有些不适,疏离地拱手道:“公主唤臣前来何事?”
    桑朵拉住他的衣袖,想着找个背人的地方细说,“你随我来。”
    “公主大庭广众之下,不要拉拉扯扯。”裴玠夺过自己的衣袖,理了理仪容,刻意落后她两步。
    桑朵乜了他一眼,想到今日之事,火气又上来了,竹筒倒豆子般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你说,梁姐姐多凄惨!狗太子定然见她被宣王欺凌,明明把人家睡了,却就这般舍弃了她……”她小声忿忿道:“你没看他走出殿外时那生气的样子,我要知道是这样,当时就应该跟他打一架!还有那个狗王爷,居然打我的主意,看我怎么收拾他!”
    谁知,裴玠一脸不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梁……大人与太子殿下?”
    “啊,你不知道吗?”桑朵皱皱眉,指着自己说道:“整个东宫的人都知晓,就连我都知道,你不知道?”
    裴玠犹如五雷轰顶,眼前仿佛天旋地转。
    愤恨与不甘使得他握紧双拳,只是因为宣王就将她弃之不顾,那当初又要为何临幸!
    他转身牵过马,一言不发地飞身上马,向东宫属衙疾驰而去。
    桑朵焦急地在后面喊着:“喂,你要出卖我,我就跟你绝交!”却看他一骑绝尘,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
    “卫大人请留步。”
    卫恒刚要上马出宫去与师父汇合,就见裴玠大声呼唤他。
    “裴大人可有事?”
    “我有急事要向殿下汇报,事不宜迟,你带我进入内廷。”
    裴玠实属外官,无诏不得进入内廷。
    而卫恒不同,他是禁卫军统领,掌管东宫的安防,每日是要入内巡视一番的。
    卫恒蹙眉问道:“有何事不能等到殿下来了詹事院再说?”
    今日宣王一事涉及到梁竹音,定然让师兄十分不快。
    他是不想裴玠此时受到无妄之灾。
    “等不及了,裴某今日必须面见殿下!”
    卫恒见他如此坚定,只得叹了一口气,“随我来罢,”他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今后,裴兄还是尽量少在殿下面前提起梁大人,对你与她都好。”
    裴玠冷冷一笑,“若是舍妹受了不公平待遇,裴某就是冒着一死,也要为她说话。”
    他想起梁竹音侍寝,终归是眼眶通红,“卫大人若心中也有挂念之人,恐怕就不会这般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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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怜惜
    卫恒见裴玠神色愤怒之中夹杂着凄楚, 暗暗诧异他像是得知今日发生的事,试探问道:“裴兄这么着急面见殿下,想是詹事院有重要的邸报?”
    裴玠冷声笑道:“卫大人不必套裴某的话, 今日找寻太子殿下, 只是为了寻个公道。”
    对方若是平常人家, 大不了帮助表妹合离归家便是。不管她经历何事, 都不甚重要,只要她能陪在自己身旁。
    可是, 被当朝太子临幸的人,注定要在这深宫之中孤独终老,今生再也无法踏出宫门半步。
    他握紧了缰绳,想起那日她刻意隐瞒的一番话,不知她心中如何盘算, 为何不将真相告诉太子。如今事已至此,虽然他心中再有不甘, 也不愿她这一世就这样凋零在此。
    *
    玉瑾手拿彤史从两仪殿出来后,本打算前往太医院找寻萧绎棠。她侧身看了看殿前站立的内侍,还是选择前往通训门内等。
    方才陛下过问太子殿下的日常琐事,总觉得不是好事, 且听陛下话里话外皆是围绕着司寝女官如何。
    今日之事她有所耳闻, 甫一进入两仪殿时,见到宗正寺卿面色凝重地离开,必然是与宣王有关。
    不排除陛下生出为了遮羞皇家丑闻,牺牲一名司寝女官的念头。
    她见萧绎棠阔步走来, 身后还跟着一名端着托盘的黄门内侍, 赶忙躬身行礼,“殿下, 臣有事禀告。”
    萧绎棠见是她,剪短回道:“随我来。”示意内侍将托盘交给玉瑾,略一犹豫,向崇文殿走去。
    玉瑾应了一声跟随而至。
    看着背身站立在书案前的人,将方才被陛下传唤一事说出。
    “殿下,臣担心梁司寝的安危。”
    “我不会让她有事。”萧绎棠转过身示意她手中的托盘,“姑姑前去丽正殿将此药交给她,盯着她服用。”说罢走至书案前落座,准备写封劾疏,下次朝参就是他正式反击之时。
    玉瑾看着托盘内的药丸,上面裹了一层蜂蜜,像是才刚做好的样子,心中顿时明了。
    想是殿下还不知梁竹音已经回了命妇院。
    她暗叹,这孩子总是思虑太多,却从来不为自己考虑。想起那日她口中念叨的那两句话,还是忍不住为她铺垫几句,免得殿下又误会了她。
    “殿下,梁司寝回了命妇院休养。臣认为她做的没错,毕竟身份不符,也怕有损殿下的声誉。”
    萧绎棠冷哼一声,“随她去,不必说与我听。”
    她说自己有心上人,却依旧那般关心自己,以至于错认为她对自己不是半分情谊皆无。
    想到今日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上,他拿着狼毫的手重重在折子上一顿,索性仍在了书案上,靠在凭几内捏着眉心。
    完全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明明心里恨毒了她,却不由自主去了太医院为她调制安神的药物。
    不是没想过强取豪夺,可是,她那句‘臣这一生,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他。’犹如一把利刃插入他的胸膛。
    他不愿,不愿这一世要每日听着她诉说这般戳心的话。
    “姑姑,我是不是做错了……”他眼眶刺痛,“你想个办法送她出宫罢。”这句话甫一说出口,五脏像是被钉得千疮百孔,吸口气,浑身都抽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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