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叶封邀请张啸林去更新舞台看戏,季思凡兴致不高,说最近的戏有些看多了,张啸林为了陪伴美人,便把俞叶封的邀约给推了。当然,其实也不全是为了这个。俞叶封虽然和张啸林是拜把子的兄弟交情,也是不该为了女儿私自打听张啸林的家事的。
    电影院最近上映《傲慢与偏见》,季思凡想去看,张啸林不许她离开自己身边半步,直接让人把季思凡小楼的一个房间改成了小放映厅。俞叶封在更新舞台看戏的时候,张啸林便在小放映厅陪季思凡看电影。
    这部电影较之原著改了很多,但季思凡仍然喜欢这个故事。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尽管有这样那样的小缺点。达西虽然傲慢,却是一心喜欢着伊丽莎白的,愿意为伊丽莎白付出很多。张啸林不像达西,没有达西的风度,也没有达西的爱情,所想的不过只是掠夺和占据。
    张啸林一贯不喜这些西洋影片,在小放映厅时候便对季思凡动手动脚,直接抱着季思凡回了房间。季思凡习惯了他的随性,只是遗憾的想,大概自己得找个张啸林不在的时候,把这部电影重看一遍了。半夜时候,阿四在房间外敲门,说是俞叶封在更新舞台的二楼包间里被一阵乱枪打死。而这次暗杀行动,原本是针对张啸林的。
    张啸林大发雷霆,让阿四去查消息,据传是重庆方面戴笠的主意。张啸林只是冷笑,让阿四加大了保镖人手。之后的几个月时间,针对张啸林的暗杀事件频频发生,有时季思凡在场,有时季思凡不在场。张啸林似乎有上天庇佑似的,总是能够化险为夷。
    夏天时候,张啸林的委任状终于到了。张啸林带着季思凡和阿四连同十几个保镖一同到了老朋友岑德广家。日本人为了迎接张啸林,把岑德广家所在的愚园路封了半条街,在那里,季思凡看到了周佛海、陈公博等人。张啸林很开心,岑德广提出第二天晚上在家中替他办一个庆祝舞会他也答应了。
    “我想起了当初咱们两个第一次跳舞,”怀中搂抱着季思凡,张啸林从昨天拿到委任状的那一刻起一直笑到现在。“明知你只是拿我当挡箭牌来用,我也心甘情愿。”
    被张啸林搂的太紧,周围又多日本人,季思凡兴致怏怏:“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
    “怎么心不在焉的,”张啸林伸手让季思凡在原地转了一圈,又把她搂紧。“你有心事?”
    “没有。”季思凡踩到了张啸林的脚,“好久没有跳舞,生疏了。而且,周围的日本人太多,不习惯。”
    “这话才是你想说的吧。”张啸林瞬间变了脸色,冷冷笑了。“日本人也是人,你哪里看他们有什么三头六臂?”
    季思凡嫌张啸林束缚她太紧,但挣脱大了就落了拍子,又踩了张啸林一脚,自己身体也晃了一下。张啸林扶住她,问道:“累了?”
    季思凡点点头:“不知怎么回事,今天心神不定的,我想去旁边歇歇。”
    “去吧。”一曲结束,张啸林有些不悦的放开了她。
    “对不起……”季思凡有些歉意,“你找别人陪你吧。”
    “不用,”张啸林改了主意,“我和你一块下去。”
    张啸林搂着季思凡的腰坐在沙发上,季思凡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张啸林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张啸林轻笑:“怎么像一只小猫似的?”
    “专门挠你的小猫。”季思凡说着话用手在张啸林胸前划了一下。
    张啸林笑了,抬起季思凡的脸亲了上去,转眼间,季思凡便被他压在了沙发上。
    “唔……别……”季思凡用手推他,“这里有人……”
    张啸林起了身,拉季思凡坐起来:“咱们早点回去?”
    “好。”季思凡点头。
    斋藤走到了季思凡面前,弯腰伸出手来道:“季小姐可否赏脸?”
    季思凡回头看了张啸林一眼,张啸林笑道:“斋藤先生,思凡今天有点累了,要不改日吧。”
    斋藤还是刚才的动作,笑道:“季小姐这是不给我面子。”
    面前的男人对于今晚同季思凡共舞一曲势在必得,张啸林是不会真的得罪斋藤的。季思凡知道自己处境,把手搭了上去,随斋藤进了舞池。一曲刚开始,就看到张啸林搂着一个女人也进了来。
    刺客便是在这时动手的,偏巧遇上了转身这个动作,男人女人互换了位置。张啸林跳的心不在焉,动作有些急躁,抢了半拍。随着“啊”一声惨叫,与张啸林跳舞的女人倒在了他的怀里。
    “阿四!”张啸林把女人往旁边一扔,大叫一声。
    舞厅的电闸突然间被人拉下来了,刺客四处开枪,人群开始乱作一团,纷纷往门口跑。斋藤把季思凡猛地往旁边一推,不知道哪里去了。
    “季小姐!”有人在喊季思凡,季思凡刚刚被斋藤一推撞到了墙上,扶住墙喊了一声:“我在这儿!”
    一颗子弹打了过来,幸好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胳膊,季思凡与那人撞了一个满怀。子弹擦着另一只胳膊飞了出去,身后传出一声惨叫。
    “这边!”那人拉着季思凡,贴着墙一点一点逆着人群往回走。舞厅的门打开了,亮光进了来,日本兵鱼贯而入开始戒严。那人带季思凡从大家身后跑到阳台,自己跳了下来,接住踢掉了鞋子的季思凡,一口气跑到了花园。
    “只是擦伤,回去上点药就好
    ρò①⑧Ьòòk.)了。”那人道。
    季思凡抬头,   月光下熟悉的脸吓了她一条,她叫出声来:“显明!”
    面前的人僵了一下,关切的神情冷漠下来:“我不是。”
    季思凡伸出手去,想触碰一下他的脸。他偏着头避过了:“我不是文显明。”
    季思凡还想再说话,听到了脚步声,回到再看,刚才的人已经不见了。
    找过来的人是林怀部:“季小姐受惊了。”
    “你们做的?”季思凡问。
    林怀部摇头:“不知道。”
    “没抓到人?”季思凡看向远处,没有刚才那人的身影。
    “没有。斋藤受惊了,下令屋子里的人不准出去,要一个一个审呢。”
    “是吗?”季思凡转身,“走吧。”
    林怀部看到季思凡赤脚,蹲下身子:“我来背季小姐吧。”
    季思凡身心疲惫,也不想与他争什么,便趴到了他的背上。
    “你受伤了。”林怀部道。
    “擦伤,没事的。”季思凡道。
    “小世子会心疼的。”林怀部道。
    季思凡心中烦躁,道:“我是死是活,都与他没有关系了。”
    林怀部一路再没有说话,背着季思凡一路到了张啸林车前,开了车门,把季思凡放了进去,又把车门关上了。
    “怎么让林怀部把你背回来了?”张啸林坐在车里问。
    “鞋子掉了。”季思凡道。
    汽车发动了,往季公馆方向开着,阿四坐在驾驶座上,沉默的开着车。张啸林又问:“你到哪里去了?我让阿四在被扣下的那群人中找你,没有找到。”
    “我从阳台跳下来的。”季思凡道。
    “你自己?”张啸林问。
    “还有谁?”季思凡声音冷冷的,“三爷还能陪着我”
    “我怎么不信你有那么大的胆子?”张啸林伸手一拉季思凡的胳膊,正握在伤口上,季思凡痛得叫出声来。张啸林忙松手问:“怎么受伤了?”
    “托三爷的福,差一点便被子弹打死了。”季思凡冷哼。
    “别用这种腔调跟我说话,我今晚也是死里逃生。你不会不知道,刺客是冲我来的。”汽车开进了张公馆,又在季思凡的小楼前停下,张啸林抱着季思凡上楼进了卧室,找出医药箱为她包扎。
    “三爷。”包扎刚结束,阿四在门外叫道。
    张啸林先出去了,季思凡简单擦了身子,换了睡袍下楼,坐到了张啸林旁边的沙发上。平日里张啸林或是阿四来小楼,春儿是抢着上茶的,今日大概是发现气氛不对,便把小歌给叫了出来。小歌倒出三杯茶放在桌子上,没有人去喝,也没人叫她退下,她便只好立在墙边。
    舞厅的人死了三个,受伤了七个,刺客是扮服务生入的场,没跑成,饮弹自杀了。刺客的同伙跑了,刺客的具体身份还在查。八九不离十是军统那边戴笠的人,就是不清楚这边的内应是谁。
    那个救她的人……是刺客的同党么?他是穿西装的,不是服务生……季思凡正想着心事,听到了张啸林的怒吼。
    “给我好好查!把上海滩掀了也要把他身后的人给我查出来!”张啸林额头青筋暴起,“他妈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
    “会不会是陈默?”阿四问了一句。
    “不可能!”张啸林想也不想,过了一会,张啸林操起桌子上的茶杯向地上掷去。“他妈的要是陈默这小兔崽子,老子一枪崩了他!”
    张啸林看到了季思凡,对她招手,阿四很有眼色的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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